“小篤，你說得是真的？”于金鳳又驚又喜，又不敢相信地看著兒子。
陳篤笑著點頭：“媽，是真的，他們已經(jīng)從臨安出發(fā)了，差不多三刻鐘就能到廠里。”
“太好了，你爸年輕時候經(jīng)常說，天無絕人之路啊！”于金鳳捂著臉想笑卻哭了。
“二嬸！”何苗幾個連忙上來，扶著她在椅子上坐下，拿毛巾的，端茶水的，敲肩膀的，很快就把她伺候地開懷大笑。
“我家小篤就是有福氣，我們老陳家終于時來運轉(zhuǎn)了！”她不停地對別人說。
“對，您說得太對了！”女人們笑著點頭。
王興龍捅了下兒子，“快把貨搬下來，人家過來要看倉庫的，貨太少了難看。”
“好！”王國華興沖沖跑出去。
“我去把地打掃干凈。”王興龍嘀咕著跟出去。
“王叔叔，這事讓我們來做，您和國華卸了貨，去把我家那個找回來，天都黑了還在外面混什么？告訴他，他兒子什么都給他解決了！”
于金鳳猛地站起來大聲指揮。
“苗苗，你和彩華去鎮(zhèn)上買點水果糕點，對了，這個時候，人家說不定還沒吃晚飯，再多買些菜，生熟都要有，我們做一大桌，招待好他們。”
一群人立刻忙碌起來，陳篤坐在椅子上，笑瞇瞇看著她們，神情看似很悠閑，其實他全身都已癱軟，此時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之前那個電話帶來的反轉(zhuǎn)實在太強烈了。
“陳先生，你好！”一個小時后，陳篤在辦公室里見到了來客，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人，戴著眼鏡，長相儒雅，自稱陳念辭，來自甬城百貨公司，暫時不知道他的職位，陳篤也只能用先生來稱呼他了。
“陳廠長，你這么年輕？”陳念辭有些驚訝。
“達康日化的廠長是我父親，他正好有事出去了。”陳篤笑著請他坐下，“不過你放心，和我談完全一樣。”
“請喝茶。”于金鳳泡了茶端過來。
“對了，這是我母親。”陳篤介紹道。
“哎呀，勞駕你了。”陳念辭連忙作出一副過意不去的樣子。
“這家工廠，我家兒子也完全可以做主的，你們談事，我坐邊上隨便聽聽。”于金鳳坐到最角落里的骨牌凳上，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
“老媽，您這是不放心兒子，既大膽放權(quán)，又垂簾聽政啊。”陳篤暗自好笑。
“時間也不早了，小陳廠長，那我就直入主題了。”看看窗外夜色，陳念辭茶都沒喝一口，就進入了主題。
據(jù)他說，他幾天前來臨安參加一個省內(nèi)商業(yè)系統(tǒng)交流會議，同當(dāng)?shù)赝薪涣鲿r，無意間聽說了達康薄荷香皂這個牌子，后來想辦法拿到了樣品和廣告錄音，覺得很有意思，在會議結(jié)束時就聯(lián)系了達康日化，想要進一批貨回去甬城試試。
“你們的包裝和廣告非常新穎，產(chǎn)品定位也符合當(dāng)前人民群眾提升消費檔次的需求，以我做零售近二十年的經(jīng)驗?zāi)軌蚺袛嗟贸鰜恚@產(chǎn)品在我們那邊應(yīng)該會有不錯的銷量。”
“謝謝陳先生對我們達康薄荷香皂的認(rèn)可，萬分榮幸。”
“我冒昧問下，這個廣告和包裝，你們請那家廣告公司做的？”
陳篤笑笑：“也沒請廣告公司，我瞎琢磨出來的。”
陳念辭驚訝了幾秒，哈哈大笑：“小陳廠長，真是不可貌相啊，是我眼拙不識高人啊。”
陳篤謙虛道：“哪里哪里，我真是瞎琢磨出來的，陳先生謬贊了，受之有愧啊。”
“少年英才，謙虛謹(jǐn)慎，不錯不錯。”重新仔細打量了他幾眼，陳念辭笑著點頭，“我準(zhǔn)備首次拿貨600箱，不知貴方有何銷售政策？”
“咣當(dāng)。”旁邊發(fā)出一聲響動，兩人看過去，于金鳳坐的骨牌凳倒了，還好人撐著墻沒事。
“媽，您沒事吧？”陳篤趕緊起身過去，扶住了她。
“我沒事，這凳子太小，一晃就倒，我坐沙發(fā)。”于金鳳推開他走到沙發(fā)另一頭坐下，對陳念辭歉意笑笑，“抱歉，打擾你們了，你們繼續(xù)談！”
陳篤回到座位上，想了想說：“按照我們在本地的銷售政策，一次性進600箱，贈送120箱。”
“這我知道，臨安第一百貨的穆主任和我說了。”陳念辭笑呵呵說，“我后來也稍稍了解過，或許是資金面上有些緊張，你們最近在零售終端進行促銷活動的力度很大，那么對于我這樣支付現(xiàn)款的大客戶，想必一定準(zhǔn)備了更有力度的促銷政策吧。”
對方明顯有備而來，還想趁火打劫，陳篤心里微微一緊，面不改色道：“我們資金面暫時的確有些緊張，但我們產(chǎn)品銷售情況很不錯，很快就可以解決。考慮到我們暫時沒辦法到甬城幫你們進行終端促銷活動，我們愿意把贈品數(shù)量調(diào)高至150箱。”
“小陳廠長，你這樣誠意可不夠哦。”陳念辭連連搖頭。
陳篤笑瞇瞇說：“那陳先生需要多大的誠意呢？”
“買600箱，送300箱！”
陳篤斷然搖頭：“那樣一塊香皂只劃到八毛了，我不可能接受的！”
陳念辭淡淡說：“恕我冒昧，你們這款薄荷香皂的成本往高了說也不會超過七毛吧，一次出貨900箱，利潤額也不少了。”
“賣產(chǎn)品不能光算總額，利潤率才是關(guān)鍵，賣出天量卻不賺錢，又有何必要白白生產(chǎn)呢？”
“利潤率自然很重要，可銷量就意味著市場份額，某些情況下，虧本占領(lǐng)市場也是一種有效的手段，更何況對于貴廠當(dāng)前的局面來說，這筆生意絕對值得。小陳廠長，請你三思再定。”
于金鳳差點就要站出來敲定這筆生意了，想想還是讓兒子先談吧，他總該有數(shù)的，在沙發(fā)上微微扭動著身體，憋得難受。
這時忽然有人敲門，她順勢起身開了一小半門，王國華小聲對她說了兩句，她回頭打了聲招呼，關(guān)門出去了。
她走后，辦公室內(nèi)氣氛更加凝重了，兩個人都不說話，一個蹙眉沉思，一個氣定神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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