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幻海景
第二回
哈德船長多么想找回第一次出海時的那種激動和興奮啊!
“星辰號”滿載著椰皮纖維、赤砂糖、椰棗和幾箱朗姆酒,再過十來天就要進港。這批貨物賣出后將會為海運貿(mào)易公司帶來豐盛的利潤。而哈德船長的航海生涯又將縮短一程。他不知道自己離開船后還能干什么。到游樂園扮演海盜船長嚇唬人?或許吧。
看著水手們在甲板上辛勞忙碌,在桅桿間蕩躍穿梭。哈德船長回憶著充滿艱難困苦的海上生活,明白那種日子并不容易。哪個海上男兒的腳上沒有水泡?手上沒有老繭?皮膚不是曬得脫皮黝黑?但是,如果要問起他們歸屬何處,他們依然會回答是在海上,而并非任何一片陸地。他們在大風大浪中才能找尋到生存的真諦,漂泊本身已融入到他們的生命里。一旦離開了海上生活,也就等于失去了活著的意義,軀體將變?yōu)橐痪呖諝ぐ銦o所適從。這一點,哈德船長比誰都要了解。
這天是個好日子。晴朗天空中徐徐吹送而來的微風夾帶有咸濕的涼意,驅(qū)散了炎熱太陽下裊裊升騰的暑氣。平穩(wěn)行駛在海面上的“星辰號”貨船正按照預(yù)定的航線和日程表航行,一切都很順利。
淺藍色的天空和蔚藍色的海洋之間升起一片云霞,鋪展開來如同一道巍峨壯麗的城墻。其間,云峰突起,層層重疊的云煙變幻莫定。隱隱然,有海氣飄彌縱橫。海天相接處映透著七彩虹霓之色,美麗不可捉摸,仿佛在海面架起了一座橋梁,通往天空云朵中那偉大奇幻的城邦。
水手們都集中到左舷,發(fā)出陣陣歡呼雀躍,向海面上觀望。順勢看去,湛藍的海色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粼粼波光,隨浪花的輕柔蕩漾,閃爍著晶瑩剔透的光華。
成群結(jié)隊的飛魚沖出海面,在浪朵間飛躍滑行。全身銀光流轉(zhuǎn)的魚鱗倒映海天之色,熠熠生輝。體側(cè)的飛鰭七色透光,如彩霞般奪目明艷。無數(shù)銀鱗彩鰭的飛魚連成長長的一線,逐浪追日,直朝海平線之間的云墻天門而去,壯觀異常,如臨幻境仙界。
水手們一時興起,拿出漁具,紛紛垂釣拋竿。甲板上熱鬧繽紛,透著歡慶的喜悅。
哈德船長見風平浪靜,航行安穩(wěn),也就任由水手們難得閑暇快樂一回。他默默走進船長室,用航海儀在海圖上標注測量,確定航向,安排航程。這時,他心中忽然間升起一陣陣惆悵,似乎見到海灘邊凄然坐著位白發(fā)白須的老船長,叼著楠木煙斗,用一雙干澀昏花的老眼望向無邊的海洋,目光卻只能觸及海浪反復(fù)又反復(fù)地拍打岸邊礁石,沖擊海灘細紗。他遍布皺紋的臉龐早已被海風中的鹽粒蹉跎得粗糙不堪。日落黃昏的光景將他孤獨蒼涼的身影投在沙灘上。誰又會聽他述說那些過去歲月的光輝往事?
哈德船長捻起一撮稍許有些潮濕的煙絲,塞進煙斗,點著后吸了起來。讓煙味兒在略嫌悶熱的艙室中彌漫開來,慢慢滲進他的思索里。
不大一會兒工夫,聽得船長室門外響起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和推推搡搡的鬧騰。哈德船長按了按鼻梁,立即拋開心里的迷惑和疲憊。他是船長,在任何時候都要在船員們面前表現(xiàn)得精神奕奕,無所畏懼。
“啪!”的聲響過后,船長室的門被推撞開,好幾名臉上掛著燦爛笑容的年輕船員幾乎是跌進艙室里。他們一進來就七嘴八舌,爭先恐后地說個不停。哈德船長沒能聽清楚一句,刻意扳起了嚴肅的臉孔。他們這才暫停了嘈雜,稍微安靜些。
哈德船長隨后露出和藹地微笑,“年輕的先生們?發(fā)生什么事兒了?令你們那么高興?布羅林,你來說。”
身材結(jié)實黝黑,皮膚表面閃著瑩瑩汗珠的布羅林得意地朝前站上一步,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齒,說道,“是這樣的,哈德船長,我們大伙兒在釣魚,可是泰羅那小子半條魚都沒釣到。不過,他剛才卻從海里釣上來個……船長,您猜,他釣上來個什么?”
哈德船長笑了笑,“難道在海上也能釣到破靴子。”
“不!才不是呢!船長先生,”一個塊頭很壯的大個子擠開年輕水手們,從人群中間走出來。他頭上扎著白布巾,方臉上神態(tài)憨厚可鞠,正是泰羅,“是只瓶子,一只漂亮的瓶子,我正想獻給船長呢!”
“哈!一只漂流瓶!這倒有趣,里面有瓶中信嗎?”
哈德船長記得船只遇難時會將信息和坐標封在瓶子中放入海里,任其漂流。運氣好,被別的船拾撈而起,就能得救。但這種方法可不牢靠,大多數(shù)漂流瓶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即使找到了也已過去好幾十年了,遇難人員早死光了。著名的“瑪麗艾爾”號寶船就是失蹤二十年后,人們在沙灘上拾到裝有相關(guān)消息的漂流瓶才被重新找到的。船的殘骸擱淺在孤島上,船員全死了,留下幾十箱金銀珠寶。可憐去世的船員們空有寶物,卻無處換取食物和淡水。因為海難的生還機率不高,所以漂流瓶中也常常附有遺書。
布羅林搶著開口,“哈德船長,瓶中沒有信,但是卻有……”
“一艘船!”泰羅生怕布羅林奪去功勞似的插嘴,“這瓶子是我釣上來的!船長先生!”
“是的,泰羅,你運氣真好,”哈德船長很為這些年輕人高興,他們都是好水手,是“星辰號”的驕傲,“讓我瞧瞧那美麗的瓶子。”
“當然,船長先生,”泰羅把他釣到的神奇瓶子雙手托著遞給哈德船長,“您愿意收下嗎?”
“泰羅,這是我的榮幸,真是太謝謝你了,小伙子,”哈德船長拍拍泰羅厚實的肩膀。他并不在意那到底是個怎樣的瓶子,或許那只是工藝精致的空酒瓶而已。年輕水手的愛戴才是真正可貴的,哈德船長不愿辜負這份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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