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惡犬

    第十回

    “小……小姐！”緊隨莎夏趕來的女傭貝基驚慌失措地開口，語調發顫，“那……那……”

    莎夏小姐輕輕離開佐克的身邊，扭過臉去拭干淚水。她發現，已有許多府邸的傭人陸續趕來了。姑媽的兒子——表哥羅默·哈洛林也站在不遠的地方。他們全都震驚無比地望著她和佐克這邊。

    莎夏心想：即使戀情已經被人知道，那也是件好事，她決定坦然面對。

    “天！天啊！這不是真的！”羅默·哈洛林高聲叫喊起來，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這個平日趾高氣揚的哈洛林大少爺竟然連眼眶都紅潤起來——哭了？

    和佐克相愛，會給羅默帶來這么大的打擊？令他如此激動？莎夏察覺到，與其說羅默的視線是在看她，不如說是正注視著佐克身旁的地面。那兒有什么？

    佐克也瞧見了現場的異樣，他自己往近在咫尺的地上看去。那兒有什么？

    尸體！是一具被撕咬得面目全非的尸體——人的尸體，如同破布包裹著的碎肉和殘骨。那具尸體就橫陳在佐克身邊，散發著很難聞的臭氣。

    佐克與莎夏同時大吃一驚，因為關心著對方，兩人竟然都不曾發現那具可怕的死尸。他倆趕忙站起身來，看見彼此的衣衫上沾染著混雜了血液的泥土。

    女傭貝基以征集別人回應似的眼神東張西望，幾乎環顧到了在場的所有人員。

    發現沒人愿意給出答復，貝基于是只好膽戰心驚地說出一個疑似事實的猜測。她顫抖著伸出右手食指，指向那具殘缺不全的尸體，“那……那個人，不會是哈洛林老爺吧？”

    莎夏驚訝地想去確認女傭貝基的話是否屬實，卻不敢再去看那慘不忍睹的死尸，她害怕地悄悄依偎在佐克身旁。

    佐克膽子稍大，又瞧了一眼死者那張被撕咬得血肉模糊的臉龐，得出了和貝基一樣的結論。雖然辨認起來有些困難，但那具尸體正是艾迪·哈洛林老爺本人。

    佐克想起剛剛那頭差點奪去他的性命，并且將佐克的小毛驢咬死叼走的恐怖怪物。難道？哈洛林老爺竟是被那怪物害死的？

    “閉嘴！”一聲響亮的斷喝之后，是“啪”一聲清脆的掌摑。雙眼通紅，臉龐滾滿淚珠的羅默·哈洛林少爺突然露出憤恨的怒意，重重地朝著女傭貝基的面頰上抽了一記耳光。

    就因為女傭貝基說了句實話，認出了尸體的身份，這位大少爺立即把心中的哀傷痛苦全部轉嫁給她，仿佛他的父親是由于女傭的言語而去世的——好一個逃避現實的任性公子哥。

    貝基無端挨打，雪白的臉上印著一個清晰的紅色掌印。她受了委屈，卻不敢大聲哭泣，緊緊咬著下唇，淚水在眼眶里打轉，仍然道歉說，“對不起，少爺。”

    “哼！”羅默怒氣未消，罵道，“不要臉的東西！為什么向我認錯的理由，你敢不敢說？告訴這里在場的人啊！”

    女傭貝基受到如此欺負，只能把頭更加往下低。她脹紅了容顏，怎么也不敢出言反駁。

    “你夠了！”莎夏看不過去，沖著羅默喊道，“少說幾句吧！”

    羅默以不屑一顧的目光上下瞟了莎夏幾眼，他從鼻孔中悶哼出短促的氣息，“好啊！我懂了！你早就和這女傭串通好了，要謀害我們哈洛林家！”

    他又注意到莎夏身邊的佐克，提高了嗓音，“還勾結外面的野小子！我告訴你！你別想獨占布利泰種植園！”

    布利泰種植園本來就是我們布利泰家的，和你們哈洛林家沒關系！——莎夏很想這么大聲地吼回去。

    但善良的女孩顧及到使者，那個人畢竟是她的姑父吧？莎夏于是決定，不說那么傷人的話，她把竄到喉嚨口的怨懟又咽了回去。

    “羅默！別再胡說了！還嫌不夠亂嗎？”周圍的人群中響起一個嚴肅而又冷靜的聲音。隨即，一位中年婦人緩步走來，以筆直的姿勢站立在人們面前。

    那中年婦女的兩鬢已經花白，頭發整齊地盤在腦后，稍許的皺紋印痕爬上了額頭與眼角。她在女性中不算好看，但在同齡女性中也不算難看。

    康妮·哈洛林夫人略微抬起下巴，用有些居高臨下的視線打量著現場的一切。她的到來，立即震懾住了那些竊竊私語、議論紛紛的人。

    康妮夫人沒有因為丈夫的慘死而動容，臉上幾乎看不到哪怕一絲一毫的變化。他平淡地開口，對身邊的傭人下達了理所當然的指示，“你們趕快去把治安官找來，告訴他，我們這里發生了命案。”

    布利泰家是附近地區的富戶豪門，哈洛林家好歹也算是貴族家系的后代。地方治安官不敢怠慢，立即向上級稟報，調派了許多人前來勘察取證。

    如此這般，佐克作為案件的目擊證人，被要求留在布利泰府邸，隨時接受問詢。

    對于自己竟是以這樣的身份第一次進入布利泰府邸的事實，佐克感到自嘲似的尷尬。

    在離哈洛林老爺的尸體不遠的地方，治安探員找到了佐克的那匹被怪物咬走的小毛驢。怪物把小毛驢撕扯得支離破碎后，拋棄了啃剩下的殘骸。

    聽說，陸陸續續地來了許多地方治安廳的大人物。佐克受到他們的輪番詢問，似乎被當成了嫌疑犯。

    佐克遭遇了神秘怪物的襲擊，卻僥幸大難不死。劫后余生的心靈創傷還來不及愈合，又要被一遍又一遍地反復盤問。

    這些治安廳的家伙一點兒都不理會被害人的感受。佐克想：他們就不能等人都到齊了，再聽供詞嗎？

    對此，佐克自己給出了答案：佐克·塞尼卡只是個小人物罷了，他有隨叫隨到，聽候調查的義務，而那些治安廳的大老爺們則沒有集合等候，聽他講述的理由。

    在細致的勘察和反復的聽證之后，治安廳的那些官員們終于得出了一致的結論——這是典型的靈異事件。按規定，治安廳必須申報給靈異調查局協同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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