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惡犬
第十四回
晚宴開始后，羅默·哈洛林就急著吹捧兩位執法人員，對他倆百般恭維，千般贊美。
羅默少爺用盡了讀書時學到的所有詞匯，努力不懈地稱頌那些夸夸其談的所謂英勇事跡。雖然他辭藻有限，但在如此密集頻繁的使用下，竟然也出人意料地收到了排山倒海般的華麗效果。
這位羅默少爺其它本事都乏善可陳，僅有拉攏人際關系的溜須拍馬之術頗為嫻熟，有時還真管用，至少把波希長官哄得十分高興。
康妮夫人在席間應答得體，禮儀周到，將宴會氣氛控制得很和諧輕松。梅麗爾夫人在與不在基本沒有不同。
波希長官酒喝得興致高漲，放出許多豪言壯語，他舉手投足間就是一個借酒撒瘋的粗魯漢子。他幾次三番趁著女傭貝基上菜添酒之際，占她便宜，一會兒蹭蹭女孩的這里，一會兒碰碰人家的那里，十足無恥無賴。
動手之余，這位治安長官還不忘動口，總要出言夸獎。諸如：這位姑娘的身材好棒喲！小姐的皮膚好白好滑呀！類似的粗俗話常常掛在嘴邊。
女傭貝基被波希羞得面紅耳赤，非常尷尬，又不敢在康妮夫人的面前生氣抗議。羅默見貝基受欺負，反而幸災樂禍，滿臉訕笑。
杰米·沃茲與波希·庫根又是兩種完全不同類型的人。這位精靈牧師待人禮貌，和人交談時對答如流，大方得體。
但杰米從來不會表露出自己的感情和真實的想法，他總是在觀察四周，不斷地收集情報信息。和他打交道，實在無法弄清他的意圖與喜好。雖然儀態舉止并不可怕，但卻給人冷酷無情的印象，令人畏懼。
晚餐進行到一半時，大餐廳的門被粗暴地推開了。一個年輕人右手拎著酒瓶，邁著晃晃悠悠的步子，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只見那年輕人的頭發有些凌亂，上衣敞開，露出胸口，全身散發出酒氣和煙味。他的相貌很英俊，眼神有些迷醉又有些惺忪，下巴留著茂密的胡渣，身材偏瘦。
“林科！”梅麗爾夫人出席晚宴，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如今看到兒子歸來，有些激動。
林科·烏達夫打了個酒嗝，“我聽說艾迪那個老東西死翹翹啦！怎么能不回來看看呢？”
“你個混賬！敢再說一遍！”羅默聽到有人對他已經去世的父親出言不遜，于是用手重重拍打餐桌，站了起來。
“怎么？那個老東西沒事啊？”林科斜眼瞟向羅默，神色不屑。
“林科·烏達夫！你給我滾出去！”康妮夫人絲毫也不顧及妹妹梅麗爾的感受，嚴厲地喝罵道。
“哈！哈！”林科干笑兩聲，往大理石地板上“呸！”一聲吐口唾沫，“丈夫死了，你這老妖婦卻不傷心哭喪，反倒請那兩個臭官僚大吃大喝，真是好妻子呀！”
“你跟誰說話呢！”羅默揮拳想沖上去揍林科。他才奔到半途，“哐當”一下，林科把手上的酒瓶砸了過去，摔在地上。羅默收步站定，倒是不敢貿然上前。
“跟誰說話？”林科指著羅默的鼻子，“不就是跟你的惡毒老媽！”
梅麗爾夫人站起身來，雙眼含淚，“林科，你喝醉了，快給你的姨媽道歉。”
“我道什么歉啊！”林科紅著眼睛——因醉、因恨，還是因悲，也許他自己也不清楚，“母親，你以為我還不知道嗎？我父親究竟是怎么死的？就是因為她！”
林科手指一伸，對著康妮·哈洛林，“不是她出的好主意，讓我父親喝什么偏方的草藥湯，最后耽擱了病情，父親會那么早去世嗎？”
梅麗爾夫人嗚咽出聲，用顫抖的雙手捂住了嘴。康妮夫人不語，神色間閃過內疚。
“說是為了我好，讓我從小離開了母親的身邊，把我送去什么精英學院，結果那里面全是權貴家族的人渣！”林科怒吼，“我現在變成了這副模樣！你滿意啦！你高興啦！”
“你閉嘴！瘋子！”羅默怒不可遏，沖向林科，朝他揮出一拳。
林科腦袋一側，避過拳鋒。他腳下使絆，令羅默站立不穩。羅默失去重心，借著自己的一股沖勁，摔倒在地，嘴角磕出血來。吃了虧后，羅默不敢再斗，退回幾步，用憤怒的雙眼瞪著林科。
“哼，哼，”林科卻是逼視著康妮·哈洛林，“我倒是還想問問，萊克特舅舅是怎么去世的，你們哈洛林家給他下了什么毒藥啦！”
“住口！住口！住口！”康妮夫人嘶吼起來，氣得臉也變青了，“你都在胡說什么！你竟然敢指控我謀害了自己的親弟弟！正因為我或許對你們家有所虧欠，這才忍耐你這么久！來人啊！把林科·烏達夫送到禁閉室里去好好反省反省！”
“知道艾迪那老東西為什么會死得那么慘嗎！”林科更大聲地吼道，“是報應！報應！你們哈洛林家別想安寧，我會查清楚你們在搞什么勾當的！”
幾名男傭人沖進了大餐廳，去拉林科。林科連羅默都敢打，當然不把傭人放在眼里，揮拳就揍。傭人們這才使出狠勁，把大鬧晚宴的林科·烏達夫按倒在地上。
羅默擦了擦流血的嘴角，以兇殘的眼光注視林科被傭人們拖了出去。林科雖然被制伏，但依然咒罵不停。
康妮夫人一天內接連遭受頂撞辱罵，心中充滿怒氣。他斜眼見到坐在邊上哭泣的梅麗爾夫人，恨恨道，“看你養出的好兒子！還不快去管教管教！”
梅麗爾夫人默默擦拭著淚水，然后低聲下氣地說道，“是，姐姐。”說完，她就起身離席了。
康妮·哈洛林頹然坐倒在椅子上，疲倦地用手捂住額頭。片刻以后，她才恢復冷靜，對波希長官和杰米探員說，“對不起，讓兩位見笑了。”
波希·庫根喝了口酒，對他而言，不過是免費看了場鬧劇，“什么時候夫人想讓我找個理由逮捕那小子，盡管告訴我。”
“不必了，再怎樣也只是家事，不敢勞煩”康妮夫人回道。
精靈杰米·沃茲卻突然冷冷地說，“如此看來，想要哈洛林家好看的人，在這府邸里還真是不少啊！”
康妮夫人神色狼狽。羅默少爺心里不服，臉上卻還要假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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