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惡犬

    第十八回

    草莓是我喜歡吃的水果之一，趁著凱迪小姐奉獻故事的機會，不妨拿出來嘗嘗味道。于是，我把許多草莓取出來，逐個清洗干凈，竟也裝滿了一大碗。

    一直覺得，草莓是種非常可愛的水果，圓滾滾、紅彤彤的小果實表面有一粒粒的小麻點，好似小臉蛋上長著小雀斑。如果將草莓的那幾片小葉子比作頭發的話，更像孩童的臉孔般逗人，有時真舍不得吃。

    有了草莓后，我又在玻璃小碗中倒上半碗煉乳，吃草莓時沾一沾，就會更有味道。

    草莓柔嫩多汁，酸甜可口，吃到嘴里有股特殊的香味。據說，草莓含有豐富的維生素等營養，多吃對腸胃病和貧血有一定的益處。

    那位好心房客送給我的草莓個頭不大，很小巧，但口感清甜鮮嫩，十分好吃。

    凱迪小姐對草莓也很喜歡，但她吃的時候不蘸煉乳，怕煉乳太甜，破壞了原本的味道。

    我發現，凱迪小姐不論是喝咖啡還是吃水果，都不喜歡添加調味品。她更喜歡原汁原味的樸素口感，就像她本人直率爽快的性格那樣。

    備齊了零食和水果。凱迪小姐再次開始講述“名云道”的愛恨情仇和關于惡犬的奇案。于是，我也興致勃勃地繼續聽她述說。

    凱迪小姐以平緩的語速，口齒清晰地說道，“某日下午，天色已近黃昏。莎夏·布利泰小姐漫步在種植園優美的風景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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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日下午，天色已近黃昏。莎夏·布利泰小姐漫步在種植園優美的風景之間，她的心情輕快而又愉悅。

    像往常那樣，莎夏帶著愛犬佩恰到種植園里悠閑地散步，和寵物狗嬉戲玩鬧。

    莎夏特別喜歡可愛的牧羊犬佩恰，與小狗天天相伴。在她還是個年幼的小女孩時，她經受過孤單的考驗。每個人都夸獎莎夏是個乖巧聽話的好孩子，卻幾乎沒有人看出她幼小心靈的寂寞。

    父親總是忙于打理種植園的大小事務，很少能有閑暇的時間陪伴莎夏。從父親平常流露著遺憾、抱歉的眼神中，莎夏明白到父親的苦衷。父親并非不理解女兒的感受，只是無奈于現狀，實在抽不出空閑。

    為了彌補莎夏，父親送給她一條幼小的牧羊犬。父親將陪伴并守護莎夏的使命委托給你忠誠可靠的小狗。

    莎夏給愛犬取名“佩恰”，為它戴上刻有名字的項圈，與它共度無憂無慮的美好童年時光。

    后來，莎夏漸漸長大，是一位亭亭玉立的美麗少女了。而佩恰也長成了高大健壯的牧羊犬，但是它從來不曾忘記它的使命，時刻守在莎夏身旁，保護著女孩的單純快樂。

    差不多快到吃晚餐的時間了。莎夏與佩恰結伴回到府邸，少女卻在此刻發覺了某些很不對勁的異常狀況。

    熟悉的宅院樓房不知何時竟然失去了鮮艷明亮的色彩，變得泛黃暗沉，好像古老的廢墟。

    碧綠的樹木瞬間凋零枯萎，變成干燥開裂的古怪模樣，如同出土的木化石。

    莎夏不明白，只出去了一會兒工夫，為何自己的家園就仿佛已經經歷了幾個世紀的變遷？而家里的親人和傭人們又到哪里去了呢？

    莎夏呼喚著和藹的父親，呼喚著友善的傭人。可是沒有人回應，就像這些人根本沒有存在過。莎夏感到無助，又因為無助而覺得格外害怕。

    少女形單影只地徘徊在空蕩蕩的，古老遺址般的府邸中，她似乎成為了時代的幽靈，迷失于時間的永恒孤寂中。她想努力——沒有奮斗的目標；她想逃避——沒有躲藏的方向。

    佩恰呢？牧羊犬佩恰怎么也突然不見了？圍繞在莎夏周圍的，是一種既彌漫著腐爛又發酵著腥臭的烘熱氣息。連天空也變化成枯黃的顏色，預示整個世界都腐朽陳舊了。

    聲音——莎夏第一次在這個萬籟俱寂的世界里聽見聲音。那是她耳熟的叫聲，是愛犬佩恰的叫聲。

    莎夏一路小跑，朝聲音的源頭趕去。她來到了花園，或者說曾經在記憶里應該被稱作是“花園”的地方。

    眼前的場景里毫無花朵的蹤影，只有匍匐延伸在地表的干枯藤蔓，顯示出被燒焦的雜亂風貌。

    到處豎立著風化嚴重的墓碑、墓碑和墓碑，上面的墓志銘在時光的侵蝕下已經模糊得無法辨認。

    莎夏小心翼翼地邁步行走，腳下的土地干涸龜裂，或許隨時都會崩壞陷落。

    因為現在炎熱無比的高溫，更因為壓迫心頭的恐懼，莎夏汗如雨下，衣衫濕透。她發現，大地肆意裂開的縫隙使墓碑下的尸骨半遮半掩的暴露在外面。

    骸骨上的衣裝打扮已經損壞得破爛不堪，但莎夏幾乎可以斷定，死者們當然都是府邸的人，有她至親至愛的家人，有她不那么喜歡的親戚，有她絕對不討厭的傭人。

    顯然，那些莎夏所熟悉的人們早就已經失去了生命，只剩下一副干癟得瘦如枯柴的骨架。

    莎夏頓時傷心欲絕，眼淚洶涌地奪眶而出。女孩的淚珠滴落在地上，立即蒸騰為一縷縷白氣。

    又聽到佩恰的叫聲，莎夏于是移動步伐，從那些似乎隨時會從地底撲竄而出的尸骸邊經過，走向傳來聲響的那塊古老墓碑。

    石碑上刻著的字跡還未完全風蝕殆盡，依稀可辨是個名字——“莎夏·布利泰”。姓名下的出生和死亡日期卻在漫長光陰的流逝中遺失了。

    莎夏的心中壓抑著沉重的絕望，她害怕得瑟瑟發抖，直冒冷汗。佩恰的叫聲是從墓碑后面傳出來的，這似乎成為了支撐莎夏的唯一依靠，使她勉強還不至于崩潰。

    莎夏畏縮地望向石碑的后方，那里有一條深不見底的裂縫。牧羊犬佩恰的聲音正在裂開的溝壑里回響著。

    莎夏呼喊著佩恰，視線投入大地的深淵中，但她怎樣盡力都無法洞察地底最下層的詭秘。

    望著深淵的人，也被深淵凝望著。兩道烈焰般通紅灼熱的目光從地面裂痕的深處燃起，牧羊犬的叫聲頃刻間轉化為恐怖怪獸的咆哮。

    整個地面震顫著，搖晃著。莎夏趕緊朝后退去，是夢吧？這是噩夢！女孩這么想著，轉身逃跑，但她又怎么能逃出這恐怖的夢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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