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惡犬

    第三十四回

    貝基目睹了難以接受的慘景，淚水無聲無息地順著她的臉頰滾落下來。以假身份混入府邸的女傭頹然癱倒在地，神色呆滯黯然，手中的火槍也掉落了。

    與女傭一起出現在小徑上的梅麗爾夫人卻以虛弱的身體毅然拾起了貝基帶來的火槍，堅強壯絕地邁步上前，將槍口對準了僵尸犬，“治安員就快到了，你們先逃！”

    康妮夫人拋開成見積怨，扶住受傷的林科·烏達夫。莎夏與佐克彼此照應著向后挪步撤離。四人小心翼翼，生怕驚動那不死猛犬。

    月光樹影的明暗斑駁里，僵尸犬昂首咆哮，可怕的聲音激蕩回響，銀月的光輝正巧照耀到它白骨森森的頸間。僵尸犬戴著項圈，光亮使項圈上刻著的秀麗字跡清晰可辨——“佩恰”。

    佩恰？莎夏看到這個熟悉親切的名字，極度驚訝地打量著那頭暴戾恐怖的僵尸犬，它竟然是小狗佩恰？——那條可愛忠誠的牧羊犬？

    難道？佩恰變成僵尸犬，躍出墳墓重新回到世上，殺死了那么多人的原因，依舊是為了履行保護莎夏的使命嗎？莎夏?布利泰小姐停下了后撤的步伐，心中一片混亂迷惘。

    莎夏無法釋懷，總覺得有什么地方搞錯了。佐克見莎夏遲疑，并不知曉其中的緣由，以為她太害怕，于是就用溫柔冷靜的語氣喚道，“莎夏，別慌，跟我走，離開那怪物。”

    不死猛犬忽然有所反應，它將那僅僅殘存下白骨的碩大頭顱扭向莎夏這邊，眼窩中的綠火放射出森嚴的光芒，緊緊注視著單薄纖細的少女身影。

    佐克連忙護在莎夏身側。林科也停下腳步，警惕地觀望著難以預料的事態發展。

    梅麗爾夫人瞄準了僵尸犬，高聲喊道，“莎夏！快過來！它已經不是你的小狗了！它是邪惡的僵尸惡犬啊！”

    碩大的身形騰然躍起，僵尸犬撲到莎夏跟前。莎夏和佐克驚恐地退縮。林科慌而不亂，悄悄握緊手中長劍，隨時準備出擊。

    那眼洞中燃燒著怨毒綠光的不死猛犬近在咫尺。陰森的尸氣飄在莎夏的臉頰上，好似幽靈般撫弄著少女的細膩皮膚。

    莎夏嚇得滿頭冷汗，幾乎魂不附體，所幸僵尸犬并沒有展開進攻。她看向那頸間的項圈，對比面目全非的恐怖不死族，怎樣都無法將它和佩恰聯系在一起。

    莎夏至今還能清楚地記得，剛被父親帶回家的佩恰是條圓頭胖腦的幼犬。承擔了守護莎夏的艱巨任務后，牧羊犬佩恰一直忠心溫柔地履行著它的使命，陪伴女孩成長，是莎夏最可貴、最友善的伙伴。

    勇敢乖巧的佩恰根本不是兇猛狂野的狗，即使是為了守護莎夏，也從來不會肆意傷害他人，更不會發狠失控，胡亂咬人。

    然而，目睹到被撕裂扯碎的尸體零碎滿地之后，莎夏認定眼前這頭怪物只是借由佩恰的尸體而產生的僵尸犬，是一種暴虐殘忍的罪孽之物。

    在僵尸犬污濁腐朽的軀體內，只有屠戮生靈的怨念，絕對不存在保護生命的高尚。

    能夠擔負起守護使命的，應該是崇高真摯的情感才對。

    眼看莎夏等人置身于僵尸犬的巨大威脅下，隨時都會喪失性命。在此緊要關頭，梅麗爾夫人為了解救親人，毫不猶豫地扣動了火槍的扳機。

    在槍身回響中，飛襲而出的子彈射進僵尸犬的右眼窩，激發起那團污綠的毒火爆裂炸開。

    僵尸犬的右眼頓時失去了邪惡的光芒，眼洞周圍的頭骨也被射擊的威力震出了龜裂，流淌出綠色膿液。

    不死猛犬隨即發出強烈的嚎叫，不顧一切地朝著梅麗爾夫人飛撲過去。

    梅麗爾夫人沒有重新裝填子彈的時間，她又素來體弱，面對僵尸犬的瘋狂反擊，根本無力應對。她開槍之際，就已做好了犧牲自我的準備，要以自己的性命為家人贏得求生的寶貴機會。

    “不！住手！”林科·烏達夫和莎夏·布利泰忍不住高聲疾呼。林科仗劍沖去，卻哪里還來得及。

    倏地！僵尸犬那滿是彎曲利齒的雙顎已然咬住了梅麗爾夫人的右側肩膀。

    淚水奪眶而出，悲憤交加的林科將長劍狠狠刺到僵尸犬的身上，他的神色中充滿了悲壯的憤怒。

    僵尸犬中劍，張口放開奄奄一息的梅麗爾夫人，它身形騰挪間，以巨大的蠻力迫使林科長劍離手。失去武器的林科?烏達夫更加危在旦夕。

    不過，梅麗爾夫人并沒有白白送命。治安員們紛紛趕到，他們開槍射擊僵尸犬，響起連串的槍聲，及時拯救了梅麗爾夫人的兒子。

    由于不知道府邸后院的暗門具體在什么位置，波希·庫根長官帶領著幾位治安游擊手，繞過半座府邸，總算趕到了小樹林。只可惜，他們來得太遲。否則，梅麗爾夫人也不至于犧牲生命。

    “這……這是什么怪物啊！”波希·庫根驚訝畏懼地看著眼前的僵尸犬，嚇得著實不比平民百姓輕。

    在庫根長官的認識里，僵尸犬只不過是低等不死族。他從沒想到，名云道的僵尸犬竟會有如此碩大、獰猛、可怖。

    一時間，治安游擊手們就和僵尸犬惡斗起來。波希·庫根長官膽怯心悸之余，指揮不當，治安員們縱使人多也無法阻擋僵尸犬的瘋狂攻擊，他們落敗似乎只是時間問題。

    另有多名治安人員不戰而退，以呼叫增援為名義，火速逃離戰場。波希·庫根見狀，氣得瞪眼跺腳。他堂堂長官閣下還沒使出這招金蟬脫殼之計，竟有手下先行以此開溜，那還了得？

    莎夏等人圍在梅麗爾夫人身旁。這位平常溫順柔弱，關鍵時刻挺身而出保護家人的中年婦人已是氣若游絲，重傷使她的半邊身子血肉模糊。

    連同爭強好勝的康妮夫人在內，大家全都流淚不止，感傷于即將逝去的親人。林科抱著自己的母親，他的熱淚滴滴落在梅麗爾夫人蒼白失血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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