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哥哥他現在能好轉嗎？”希兒看向薩菈，帶著希冀之色。

    為難地咬了咬嘴唇，薩菈搖頭回答道：“不行，他的體溫太高了。”

    她從來沒見到過，一個人的體溫竟然能滾燙到讓她感覺燙手的地步。

    “清水只能稍微緩解他過高的體溫，得趕緊把他送到真正的醫師處接受治療。”

    “橋鎮學士或者出名的醫師在哪里？我們一起把他送過去。”

    橋鎮學士......聽哥哥說好像在兩個月前老死了......鳥嘴醫師連鬼面梟的毒傷都能治療，說不定就對哥哥的問題有辦法......想到這里，希兒趕忙對薩菈說道：“我知道一個醫術高明的醫師。”

    “事不宜遲，我來背你的哥哥。”

    薩菈取下有些妨礙的兜帽，燦爛的金發如含苞的花蕊盤在腦后，她彎腰扶起杰蘭特，毫不在乎泥土弄臟她精致的細羊毛斗篷。

    “我來吧！”格薇妮攔下薩菈，把杰蘭特的手搭到自己肩上。

    讓貝娜先回去后，三個人扶著杰蘭特，走向醫師的診所。

    此時天空的漆黑已從東邊蔓延過來，只有醫師診所方向還余下一絲霞光。一名點燈人舉著火把，一盞一盞點亮沿路的街燈。

    格薇妮和薩菈的步伐矯健有力，希兒要小跑著才能跟上兩人。沒多久，三人就來到醫師的雙層木筋屋前。

    “砰砰砰！”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后，醫師打開了木門。有著長長鳥喙的面具仍舊戴在臉上，看到格薇妮和重新戴上兜帽的薩菈后，醫師的眼睛里泛起疑惑。

    “兩位小姐，這么晚敲門是有什么急事嗎？”

    沒等彌塞菈和格薇妮回答，希兒從兩人中間擠出來，哭喪著祈求道：“醫師，請救救我哥哥。”

    “希兒！”醫師面露驚訝，視線轉動，他就看到趴在格薇妮背上昏迷不醒的杰蘭特。

    出什么事了？醫師雖然疑惑，但還是讓開身子說道：“先進來。”

    他領著三人進了曾經帶杰蘭特進入的里間，讓格薇妮把杰蘭特放到一張緊挨著墻腳的木床上。

    格薇妮小心放下杰蘭特，然后站到薩菈身邊，觀察周圍的環境。

    標本、燒瓶、書籍和啞光色金屬。

    除了沒有鍛爐外......總感覺像個煉金師多過醫師，格薇妮將想法告訴了同伴，薩菈只是微微點頭。

    醫師先是摸了摸杰蘭特的體溫，接著翻看了他的眼皮，然后若有所思地取了杰蘭特一滴血液。他將這滴血液加到了盛有銀色液體的試管里，頓時，仿佛酸液腐蝕，血滴和液體發生猛烈反應，沸騰不止，直到整整一試管藥液在反應中化為青煙消失不見。

    無論是薩菈還是格薇妮亦或希兒，都不清楚這意味著什么，他門只看到醫師的眉頭雖然凝重，眼中卻透出一絲喜悅來。

    “醫師，哥哥他怎么樣。”忐忑中，希兒率先開口。

    “你們很幸運。”醫師別有意味地望了三人一圈，“不敢說整個翡翠，但是在橋鎮，除了我，恐怕任何醫師或學士都不會知道杰蘭特身上發生了什么，更不要說著手治療了。”

    醫師說著，從架子上拿出一瓶麥酒，擦拭杰蘭特全身。

    “那么請問他得了什么病？”薩菈指指躺在床板上的杰蘭特，好奇問道，“能痊愈嗎？”

    “這種疾病的名字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在一本古老醫書上見到過對它的描述和治療方法，而且許多年前，我曾經用這種治療方法治愈過同樣癥狀的病人。”醫師頓了頓，帶著鳥嘴面具的臉掠過希兒，朝向薩菈，“只是藥物價值不菲，你們……”

    “治療費用請不用擔心。”

    薩菈將一枚橙燦燦的金龍放到身邊的試驗臺上，“這個夠了么？”

    “哈，您真是一位慷慨的小姐。”醫師毫不客氣地收好金龍，舒暢的笑聲從面具后傳出。

    一個金龍……這么貴……希兒看著金龍消失在醫師的口袋里，心頭沉重。她不想平白接受別人的巨大恩惠，可是她也知道僅憑自己和哥哥的積蓄，根本無力支付如此高昂的治療費用。

    她看向薩菈，猶豫地詢問道：“薩菈小姐，這枚金龍您能寬限一些時間么，我和哥哥現在沒這么多錢。”

    緊接著，希兒向薩菈保證道：“我們肯定會還給您的！”

    薩菈笑著搖搖頭，“沒關系，你們不用還這枚金龍，如果后續的治療費用不夠，還可以來紅帽菇旅店找我。”

    不……不用還……希兒一時愣在原地，直到濃濃的感動從心底涌上來，這是來到橋鎮后，她第二次想要高興地哭出來，第一次是老巴里答應收留他們的時候，她差點以為他們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生活會被這次疾病摧毀，沒想到……

    “謝謝，謝謝您！”

    希兒向薩菈深深行禮。

    對此，薩菈倒是沒有拒絕，坦然接受了希兒的感謝。

    “三位女士，我有件事我得提醒你們，杰蘭特的治療需要耗費很長時間，至少也要花上一晚上的時間才能初見成效。”醫師一邊配置藥液，一遍說道：“你們是打算留在這里還是先回去休息。”

    “我要留下照顧哥哥。”

    “既然希兒留下了，我們就先回去休息了。”格薇妮先一步說道，同時捏了捏薩菈的手。

    如果讓薩菈先說出來，肯定是留下一起照顧杰蘭特，可是她并不放心這位一直戴著面具不愿以真面目示人的醫師，尤其是在對方精通醫術，可能還懂點煉金的情況下，她很難保證同伴的安全。還不如她和薩菈先回旅店，這樣即使醫師對杰蘭特和希兒有什么歹心，也會顧忌一些。

    薩菈倒是沒有多想，見到同伴想回去，就沒有出聲，默認了同伴的決定。

    “那我就不送兩位小姐了。”醫師頭也不抬，拿起兩只燒杯開始配置藥劑

    等到薩菈和格薇妮離開，又把希兒勸到旁邊房間暫時休息，醫師才把配好的藥物灌入杰蘭特嘴中。

    然后他隔著鳥嘴面具，靜靜看著杰蘭特。

    如果有人在這里，就能看到雖然坐在那里，但醫生的肩膀在微微抖動。

    空中彌漫著某種壓抑，一只老鼠剛剛從醫師腳邊冒頭，轉了圈眼珠就又縮了回去。

    “哼哼，哈哈，哼哼哼，哈哈哈哈。”一陣努力壓制的低笑聲忍不出從鳥嘴面具下爆發出來，“多少年了，多少年了，我都已經絕望了，沒想到三神竟然把這么完美的融合送到我面前，哈哈哈哈，不過，還差一點，只有一點。”

    “但沒關系，”他又轉成低聲自語，“我能把它補完，肯定。”

    醫師用顫抖的手拿下面具，沒有模糊的鏡片阻擋，他眼眸底的點點金黃暴露無遺，臉頰上更有一小簇細密的鱗片，猶如魚鱗狀的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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