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日的一個午后,知府衙門前,圍著一群官吏。
“諸位,回京之后,大煤礦之事、賦稅之事,我們會據(jù)實上奏”。
刑部侍郎與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經(jīng)過一番核實,終于要踏上返京的路了。
此刻,知府康祺不悅,諸多知縣不悅,毫無疑問:這兩件事兒,幾乎與他們每個人都有關(guān)。
然而場面上的事兒,該做的還是要做,那怕明日被摘掉烏紗,眼下還是要逢場作戲的。
“二位欽差大人,一路走好”。
…………
那日在三邊鎮(zhèn)的一幕已過去,但在每個人的心中卻歷歷在目:仲逸說是他們在路上遇到南下逃亡的苦力,才知道大煤礦發(fā)生的大事兒。
二位欽差果真沒有放過,他們派人立刻前往礦區(qū),知府、知縣,誰也無法阻擋。
令人意外的是,提前到了大煤礦的李序南,卻命人將那些被鬧事的苦力捆綁起來的打手,移到隱蔽處,待欽差來后,也沒有發(fā)現(xiàn)這些人。
二位欽差派人核查現(xiàn)場,在場所有官吏做筆錄,詳細說明事發(fā)經(jīng)過……。
之后,欽差儀仗如約南下,繼續(xù)核實稅賦之事。
李序南此舉雖未起到關(guān)鍵作用,但起碼是為當?shù)匮瞄T好,榆林本地知府、知縣衙門的同僚對他多了幾分親近與好感:畢竟他也是五品同知,也是榆林府的同僚。
相比苦力與打手,那個被仲逸控制起來的馬三爺、大彪,還有他的幾名近隨,才是關(guān)鍵人證。
此外,已被安排離開榆林府的劉大順,也將是一個重要人證。
剩下的,恐怕就是這些盯著烏紗的官老爺了。
至于李序南為何要去大煤礦,仲逸為何來三邊鎮(zhèn)的理由,二人早就想好說法。
李序南去大煤礦的理由很簡單:他陪仲逸辦差,路上遇到逃出來苦力,聽說大煤礦出了事兒,作為五品同知,他豈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而仲逸去三邊鎮(zhèn)的理由更簡單:他是翰林院的侍讀,管不了地方之事,大煤礦即便出事,縣衙還未帶調(diào)查定論,所以他去了反而不合適。
當然,李序南同樣會說:是他不愿仲逸去的。
其中的道理再明白不過:不讓你看,就是不信任你唄,你又不是我們府的人。
不能去大煤礦,但仲逸依舊要到各處看看,路過三邊鎮(zhèn)時,聽說欽差在里邊,作為京官,又是來這里了解民意,他當然有義務提醒一下欽差:大煤礦出事了。
當然,這個提醒還是很關(guān)鍵的:周圍守衛(wèi)太多,其他人壓根進不了三邊鎮(zhèn),欽差也就沒有去大煤礦的理由。
剩下的,就是二位欽差登臺唱戲了。
僅此而已。
這樣的說法,二人可以相互印證。
況且,事發(fā)后確有苦力向南而逃,這是很多人知道的。
此外,仲逸到了三邊鎮(zhèn)見到欽差后,只是照著路人的話重復一遍,并未再多說一句。
而李序南在得知欽差在三邊鎮(zhèn)時,也并未差人來報,反倒妥善處置了被捆綁起來的打手。
很明顯,他這是為當?shù)馗脺p輕負擔。
此舉用意再明白不過:他們二人雖認識,但各有所屬,一個是京官,一個是知府衙門同知,二人間關(guān)系并不是很親密。
做戲就該做個全套,這正是他們期望的:仲逸不日將回京城,而李序南還要繼續(xù)留在這里,至少還有大半年的時間。
要盡量保護李序南,否則,他在這里的處境更加危險。
真正要加害李序南的,是兵部的嚴磬等人,他們身后是后軍都督府都督同知戎一昶,當初從京城戶部調(diào)到這里做同知,也是因為這些人。
而大煤礦之事,則是嚴士蕃在暗中操控,二者并非出自一家。
李序南來這里做同知沒多少時間,不管大煤礦有什么貓膩,也與他無關(guān)。
故此,李序南才故意演了這么一出:盡然大煤礦的事兒與我無關(guān),何不做個順手人情?替大煤礦遮遮丑,也是可以的。
有了這份人情,李序南在知府衙門的處境,就會好很多。
“欽差大人走了,但翰林院的仲大人,在我們這里的差事還未結(jié)束,還要有人陪啊”。
面對李序南與曹通判,康祺苦笑道:“這次,恐怕還是要勞煩李大人去一趟了”。
有了大煤礦的事兒,康祺對李序南多了幾分好感,畢竟他與仲逸有交情,這個陪同的差事,也只能交給他了。
“知府大人吩咐,下官自是要照辦的,只是這位仲大人的差事,就是隨意轉(zhuǎn)轉(zhuǎn)、看看,著實無趣”。
盡管心里別提多樂意,但明面上,李序南還是要牢騷兩句:“要不換個人去?曹通判,我覺得你去更合適”。
見李序南向自己指來,曹通判急忙躲閃:“不不不,還是李大人去吧,你們都是從京城來,在一起話題也多,我這個人喜歡自由散漫,天天跟一個翰林侍讀在一起,實在不習慣”。
毫無意義的推辭,結(jié)果自然是:沒有結(jié)果。
“李大人不但要去,還要與仲大人搭好關(guān)系,不要忘了,讓朝廷為我們減免一年稅賦的事兒……”。
說到這里,康祺簡直要哭了:“稅賦,還他碼減免,二位欽差回京后,首當其沖的就是要整治稅賦。稅免不了,烏紗到給免了”。
這是眼下的一塊心病啊。
這時,曹通判卻一臉智慧的說道:“越是這樣,我們越要巴結(jié)好這位仲大人,除了欽差外,能面圣,同時,又知道我們這里發(fā)生的事兒,就是仲大人了”。
“曹大人的意思,是請仲大人為我們說句好話,替我們求情?”。
李序南笑道:“不管奏不奏效,看來,李某是必須要好好陪陪仲大人了”。
“對對對,正是這個意思”。
康祺親自為李序南端上一杯熱茶,二人的關(guān)系,似乎一下子就拉近不少。
“哎,堂堂五品,還要費力討好一個六品,這差事干的……”。
李序南埋怨幾句,康祺與曹通判急忙安慰,三人說說笑笑,氣氛也就緩和了下來。
正事說完,李序南與曹通判便各自離去。
康祺重重的靠在椅背上,獨自發(fā)呆,他心事重重,臉上再無半點笑意。
欽差走后,康祺的心思只有一個:無論大煤礦之事,后果多么嚴重,欽差到了京城之后,嚴士蕃必定會知曉,那剩下的爛攤子,就由他去收拾吧。
至于稅賦之事,確實如百姓反映的那樣,但此事由諸多知縣參與,他們自然也會通過在京城的人脈來解決。
同樣,即便是稅賦的事兒,嚴士蕃也不會坐視不管,所謂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出了事兒,大家都完蛋。
康祺如坐針氈,卻又做不了什么:上面有比我更厲害的人,下邊的,也不是省油的燈,就讓他們熱鬧去吧?
“什么?殺我滅口?”。
康祺自言自語道:這么大的事兒,滅我一人,恐怕也無濟于事吧?
還是那句話:要死,一起死。否則,大家一起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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