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大嬸朝自己使了個眼色，曉月媽會意，跟著她擠出人群來到一空當處。那大嬸搖著手對曉月媽說：

    “那里不好去的，是要交錢的。你別看那上面什么精英海歸，都是吸引眼球的，你真交了錢也見不到，有的都已經結婚了。”

    “啊？是這樣啊。”曉月媽恍然大悟又有些失望道，“怪不得我看上面那些人，條件那么好，還征什么婚啊？搶都搶不過來！”

    “是啊，是啊。你是頭一次來吧，是兒子，還是女兒？”

    “可不是第一次來嗎。是女兒，要是兒子，我才不操這個心呢。你經常過來？”

    “我家在這附近，沒事就來轉轉。實話跟你說，我家也是女兒，已經有對象了，可我們不滿意，他是外地人，又沒有房子，工作嗎，我和老伴也沒大看上。我女兒可是名牌大學畢業，又漂亮還在銀行上班，這門不當戶不對是過不長久的，現在孩子們都不懂，光知道談感覺，感覺算什么，又不能當飯吃。好多憑感覺結婚的，結了婚就鬧著離婚，這些我看得多了。”

    “你說得太對了！”曉月媽仿佛找到了知音，一下打開了話匣子，“我家曉月就是這樣，介紹一個說沒感覺，介紹一個說沒感覺，一直拖到現在，沒把我和她爸氣死。”

    “哎唷，這可不能由著她們，由著她們就是害了她們。你女兒多大了，在哪上班？”

    “她啊，二十——七了，在一家著名雜志社當編輯，長得也又漂亮又苗條。”曉月媽沒好意思透露女兒的真實年齡。

    “二十七？二十七也還好，不過這個年齡可是個坎兒，得抓緊時間，再過一年兩年就往三十奔了，到了那個時候麻煩就大了。你不知道現在的成功男士都喜歡找小的，過了三十的女人根本不考慮。所以北京剩女很多，前兩天還報道過，說北京已經有五十多萬剩女了。”

    “五十多萬？”曉月媽吃驚地張大嘴巴，沒想到女兒的隊伍這樣龐大。

    “所以女人在三十歲之前一定要把自己嫁掉，不然的話，想再找個稱心的，就只能去嫁二婚頭，或給別人當填房。”

    聽到“二婚頭、填房”這幾個字，曉月媽內心如針扎般難受，雖然平時自己也這樣警告過女兒，但從別人口里說出來更是揪心，嘴里只得喃喃道：“是啊，是啊，得抓緊了。”

    大嬸又湊過來對曉月媽說：“你要真想替女兒相親，就去那些打著太陽傘的那兒，那些老頭老太的信息都是真實可靠的，都是為自己兒子或女兒來相親的。走，我帶你過去。”

    曉月媽跟在大嬸后面穿過人群，并排站在太陽傘前一個接一個看下去，卻十有**都是女子的征婚信息，男子的很少。有那么幾個，條件看上去也都不太好。大嬸不屑地說，這些都屬于“黑五類”，年齡大、形象不好、職業不佳、有婚史又無房無車。

    “他張嬸，你又來了？”

    曉月媽突然看到那邊紅太陽傘后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太太向他們打招呼。

    “王奶奶，您也來了，又再為您孫女相親呢。”大嬸答應著，兩人一起走過去。

    “可不是嗎，為我的大孫女來相親，她爹媽整日忙得屁都放不出來，哪有時間，也只好我老著臉皮來了。不過今天的生意可不好，沒有幾個來過問的。”老太太看上去年過七十，但說起話來中氣十足，那么嘈雜的地方，曉月媽硬是聽得真真切切。

    “您老人家孫女能有多大，就急著來相親？”曉月媽好奇道。

    “說不大也有二十六了，諾，比他張嬸家女兒還大一歲呢。哎，想當年我這個年齡孩子都有仨了，不急，不急能行嗎！”

    曉月媽一聽，她們的孩子才二十五六都急著來相親，自己的女兒都快三十了，這一比較，心里更是又急又躁，渾身都出了汗。

    “今天沒來多少男的。都說中國男人過剩，男人娶不到媳婦，怎么北京城里我看到的全是剩女？”老太太說。

    “可不，全中國的女孩子都往北京跑，北京的女孩能不過剩嗎？”張嬸說：“其他地方都是女人吃香，偏北京城里有戶口的男人最吃香，為了嫁給北京男人，多少外地的女人倒貼都愿意呢。王奶奶，你家大孫女結婚，估計陪嫁也少不了吧？”

    “這我不管，都她爸媽準備著呢。不過我偷偷藏著的‘老三件’等她出嫁時給她。這“老三件”媳婦一過門就惦記上了，我一直沒舍得給，不知她在背后說了我多少風涼話，我才不管呢，還是給我的大孫女妥當。”

    大嬸笑道：“給了大孫女不就是給了兒媳婦嗎，她會高興的。”

    曉月媽插嘴道：“聽說現在嫁女兒都要陪嫁？是陪小汽車嗎？”

    “嘖嘖嘖，”大嬸搖著頭看著曉月媽，“看來你真是不清楚現在的行情！汽車才多少錢！算得了什么！現在北京搶手的優秀男人眼光也高得很，也要看女方的條件，女方條件越好就越容易出嫁。你家女兒，你給她買房了沒？”

    “買房？女兒也要買房？”

    “那當然了，現在條件好的都給女兒也買套房，這樣男方家里放心，不怕離婚的時候去瓜分他家的房產。條件差一些的，就和男方合起來一起買房，房產證上寫上兩個人的名，不至于離婚時被凈身出戶。這些情況，你都不知道？”

    曉月媽臉色變了：“那這，這要花多少錢？！”

    “多少錢？看各家情況吧。怎么說呢，現在嫁個女兒也得花一兩百萬吧，這算是少的了。大家現在也都想開了，是兒是女都這么一個孩子，錢不給孩子花給誰花？嫁女兒風風光光的多陪嫁一些，女兒也有臉面，在婆家也不會受氣。你不知道現在有些當婆婆的就是勢利眼，嫌媳婦的陪嫁少了就橫挑眉毛豎挑眼，有的還專門挑撥小倆口感情，恨不得他們趕緊離婚……你不知道，現在離了婚的男人好找得很，找個黃花大閨女都容易，可是離了婚的女人再嫁就更難了……”

    聽了這些話，曉月媽如兜頭一盆冷水澆得自己是透心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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