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送珀伽索斯離去,拎著兩個袋子回了自己的帳篷。
我坐在帳篷里,先從袋子里拿出了那套新的鎧甲,把它們一件件地套在了假人上,好仔細觀察這套仙女賜給我的護具。
這套鎧甲和我身上所穿的,屬于大騎士長的鎧甲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首先是厚度,據我估計這套鎧甲不論是胸甲、臂鎧還是頭盔、腿甲,都比我身上的大騎士長鎧甲厚了三倍以上。
這可不是什么好事,這意味著這套鎧甲的重量會非常驚人,但它的確就像珀伽索斯所說的那樣,難以被擊穿。
和這套“沖鋒板甲”配套的還有一面厚重的鳶盾,鳶盾上沒有供人持握的把手或是皮帶,取而代之的是一整套設計精巧的機關看起來是用來把塔盾和其他東西卡在一起用的。
我回過頭去,仔細打量起那套板甲,很快就在左手的臂鎧上發現了對應的卡槽,于是我把塔盾從桌子上拿下來,并試著把它卡在我左手臂鎧的卡槽上。
“咔”臂鎧和鳶盾接合的位置發出細微的聲響,每一道紋路都恰好對上,沒有一絲縫隙。
我試著拽了拽,什么反應都沒有,就好像它們天生就是一體的一樣。
我大概明白為什么這套鎧甲被稱之為“沖鋒板甲”了,厚實到難以擊穿的鎧甲,配上釘滿尖刺的鳶盾,任何一個穿上它的人都會變成一座活動的堡壘,只要你能走的動。
對別人來說,也許很困難,但我?我可是巨龍與人類的混血,穿著這個重量的盔甲跑動對我來說小菜一碟。
把那套鎧甲和盾牌留在人偶上,我走回床邊,從第二個袋子里拿出了魯特琴。
我的心情不由得有些心潮澎湃,我已經太久沒有彈琴了,我內心屬于諾曼人的那部分正在歡呼雀躍,想要立刻彈奏上一曲動聽的音樂。
魯特琴一入手,就是我再熟悉不過的觸感和重量,一切都剛剛好,一種發自靈魂的熟悉感讓我很快掌握,了解了這把琴。
我同時也有些疑惑,沒有任何新琴能和琴手這么搭調,除非……
我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急忙把琴翻了過來,仔細尋找了一會,很快就在琴的一腳發現兩個不起眼的字母:s.n
這讓我開心了起來,這個世界上只有一把琴,會在這個位置刻上這兩個字母我父親送給我的九歲生日禮物,我落在吟游詩人學院的那把魯特琴。
它的樣子和我記憶中的模樣有了很大的差別,所以我一開始根本不敢確定。
我的這把魯特琴除了用來雕刻琴身的木頭外,其他地方都有了或多或少的改變。琴弦上泛著淡淡的銀光,我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但肯定比我以前的羊腸線要好。
我用手指輕輕拂過琴弦,如同泉水一般清澈動聽的聲音就從琴身上躍了出來。
除此之外,琴身上還用銀做了繁復而華麗的裝飾,特別是琴頸上栩栩如生的仙女展臂像,所有的這些都在提醒我,這把琴已經脫胎換骨。
我把琴挎在胸前,輕車熟路地彈奏起來,許久沒有聽到的旋律再次回蕩著我的耳邊。
我不自覺地哼起歌來,仿佛回到了最開始在滿世界旅行的日子,又好像自己重新漫步在了一片片的樹林里。
一首歌很快被我彈奏完畢,我回過神來,從床底下拉出箱子,正打算把魯特琴放進去,想了想又打消了這個想法,把箱子推了回去。
我從地上站起來,坐回床上,把魯特琴放到一旁的柜子上,如果這次的戰斗失敗了,這把魯特琴對我來說也毫無意義。
說到意義,仙女究竟是為了什么把這把魯特琴從帝國弄出來,再讓珀伽索斯特意把它寄送來給我呢?我雖然不知道過程如何,但我猜這一定不容易,吟游詩人學院可是在帝國的首都。
更別提仙女給這把琴做的各種提升,說是徹頭徹尾的改造也不過分,出于這些原因,我相信仙女一定是為了某種理由,才把魯特琴送到了我的身邊。
想這么多干嘛呢,薩倫,我搖了搖頭,吹熄蠟燭躺到了床上。我有一種直覺,如果仙女真的有什么打算,到時候我自然就會知道,而我一向相信我的直覺,所以我決定不再胡思亂想。
輕輕熄掉油燈,白天的激烈戰斗和傷勢早就讓我疲憊不堪,我很快就陷入了另一次的睡眠當中。
◇◇◇◇
珀伽索斯離開后的第二天。
情況越來越糟,那些腐爛戰士似乎不知疲倦也不需要休息,昨天猛攻了城墻一整天,今天又在天剛剛亮的時候就發動了新的一輪攻勢。
他們昨天傷亡不小,在城墻上和城墻下丟下了一大堆的尸體,但我們也不好過,史凱德被腐爛的氣息所傷,現在還躺在醫護所里,戰死的士兵更是超過了三位數,達到了三百二十一人之多。
更糟糕的是,有三名牧師兄弟傷勢過重,沒能撐到醫護所,就死在了城墻上。
這對我們來說是一個沉重的打擊,牧師在這場戰斗中的作用不言而喻,好在我們還有約瑟夫的釘頭錘大隊,以及皮奧利奧主教帶來的支援,他和他的五名司祭,還有五名司祭帶來的三百名牧師幾乎撐起了整座城墻的防御體系。
“他們來了,準備戰斗!”我咬著牙,右手撐地站了起來我的左手在昨天的戰斗中受了傷,彭拉杜干的好事,不過他也不好過,我的斷鋼給了他狠狠地一記,我甚至能看到他腐爛的腸子,牧師們的銀弩箭也射中了他好幾次,他今天肯定是沒辦法出現在戰場上了。
士兵們三三兩兩地站了起來,沒傷的把輕傷的扶了起來,輕傷的則把重傷的扶了起來,沒有人說話,但每個人的表情都和他們手中的武器一樣堅硬。
士兵們如同聽到號令一般,整齊地抬起沖鋒槍,朝腐爛戰士們射出了一輪密集的彈幕。
腐爛戰士們像是沒看到那些子彈一般,揮舞著冷兵器直愣愣地沖血肉巨人背上發起了沖鋒,我在城墻上露出一抹冷笑,今天的子彈可不一樣了,你們這群白癡,輕敵會讓你們吃一個大虧。
就像是要印證我心中的想法一樣,腐爛戰士很快和彈幕發生了親密的接觸,他們驚恐地發現,原本無法擊穿它們的護甲和體表腐爛組織的子彈,今天仿佛變成了它們的天敵,雖然仍舊無法擊穿盔甲,卻輕而易舉地擊穿并腐蝕了它們遇到的所有腐爛組織,還有腐爛戰士那邪惡的**。
“銀質子彈的味道怎么樣啊,你們這群雜種!”我哈哈笑了起來,拔出斷鋼,大笑著沖進手忙腳亂,陣勢一片糜爛的腐爛戰士之中。
多虧了隨軍的那些鐵匠,還有聽話撤退的帕力克鎮民,鎮子里大部分的銀器都是居民們撤退時沒能帶走的都已經變成了特制的銀制子彈。
銀的效果也許不如祝鐵、圣水和神力,但對惡魔的作用也不小,我之前一直沒讓士兵裝配這種子彈,但今天已經是第二天,按珀伽索斯所說,明天的黎明,希望就會從東方降臨。
也許這種手段不太合適,但為了最后的勝利,我現在愿意采取任何手段,一切為了勝利。
不少的腐爛戰士已經忍著疼痛沖了上來,在敵我混戰的情況下,沖鋒槍顯然已經沒了作用,士兵們拔出冷兵器,在牧師們的帶領下發起了反沖鋒。
“為了王國!為了仙女!”每一個人都喊著內心最為篤信的口號,懷揣著自己的狂熱信念,與腐爛戰士們沖到了一起。
“啊……”兩股浪潮狠狠地撞向彼此,大批大批的士兵成為了第一波交鋒的犧牲品,無力地倒在了地上,敵我雙方的都有。
每分每秒都有更多的士兵,或是被斬成兩截,或是被擊穿心臟,或是被砍掉腦袋,軟軟地倒在地上,死亡的人數越來越多,但沒有任何一個人撤退。
這是最慘烈的絞肉機,在我曾經見過的任何戰斗中,有比這規模更大的齊格菲之墻之戰,有比這更先進的卡拉斯加拉頓之戰,但和眼前一樣慘烈血腥的戰爭?
我只見過一次,在卡文斯通隘口,那是我不愿記起的一段回憶。
我本來以為我此生都不會再有如此恐怖的經歷,我錯了。
每一秒都有殘缺的肢體從混戰的人群中拋飛而出,有時候會帶著一大蓬的鮮血那來自于一名人類士兵。
有時也能看到腐爛的殘肢,帶著一大股惡臭的黃綠色膿液,摔在地上之后還會不自主地抽動,讓人毛骨悚然。
我不再去看混戰區的慘狀,而是握著斷鋼沖了進去這是我的戰爭,對此我責無旁貸。
“慢著,慢著,”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遠方傳來,跟著一起的還有一把激射而來的雙頭劍杖。
“嘖,”我停下前沖的腳步,惱怒地揮動斷鋼,一擊把雙頭劍杖打飛出去。
一個只穿著寬松長袍,渾身腐爛的身影沉積跳到我的身前,左手接住在半空中飛速旋轉的劍杖,右手一掌朝我打來。
我的架勢剛打出去,根本還沒來得及收回,猝不及防之下被一掌印在胸前,整個人被打飛到城墻之外。
“zuyk!”我急忙喚出一陣微風,把我托著緩緩落在地上,從幾米高的城墻上摔下來可不是開玩笑的。
彭拉杜似乎并不打算就這么放過我,他雙手握住雙頭劍杖,從城墻上一躍而下,鋒利的劍刃攜著無可匹敵之勢,從半空中飛快地斬向我的頭頂。
“休想,”我急忙調整好身形,旋風環繞在我全身。帶著我往左邊一下竄出去了二十幾米。
彭拉杜在半空中微微一笑,腰部微微扭動發力,直接把雙頭劍杖朝我擲了過來。
“鏘!”我沒有辦法,只好舉起斷鋼,再一次把劍杖擊飛出去,這并不算太難,但我知道這正是彭拉杜想見到的。
不出我所料,彭拉杜借著我應付劍杖的功夫,在落地的瞬間輕輕往前一滾,站起身伸手穩穩抓住了被我擊飛的劍杖。
不愧是曾經的武僧,我有些頭疼地想到,這些傳承自神秘的夏族人的武僧個個都是精通作戰技藝的戰斗大師,看他們戰斗,你會有一種在欣賞藝術的愉悅感。
和他們戰斗?你就會覺得無比痛苦。
“我真是沒想到,”我雙手握緊斷鋼,把劍柄置到我的右肩之后,劍尖直直地指著對面的彭拉杜,“你怎么能恢復的那么快?”
“哦?你說這個嗎?”他有些驚訝地笑了起來,指著自己肚子上的傷痕,“我得承認,你那把該死的受祝福的……所謂神劍,還有那些煩人的蒼蠅一般的弩箭,的確讓我感覺十分痛苦。”
“但我是瘟疫武圣,蘭斯洛特,”他單手持著劍杖,身姿優雅地站在那里,當然,你得排除掉他滿身的爛瘡和膿泡,“這種來自迷霧之主的祝福可不是你能想象的,我!
“你以為我為什么要變成這種可憎的模樣?”他正說著話,左腳突然一步往前踏去,右手的劍杖背到了身后,整個人如同飄一般朝我殺來,“瘟疫賜予了我無與倫比的恢復力,我劃開自己胸膛的時候你就該想到的。”
他的左手再一次化為一掌,朝我的胸膛打來。
我雙手握住斷鋼,同樣左腳前踏,斷鋼狠狠地刺了出去。
魔力在我刺出這劍的同時瘋狂地涌動起來,青色的旋風應我的召喚趕來,環繞在劍身之上,讓原本就極快的劍勢又快了不少。
彭拉杜顯然沒想到這一招,躲閃不及之下左掌直接被斷鋼洞穿,神力在感應到邪惡氣息的瞬間從劍身上爆發,直接把他的整只左手點了起來。
“哼,”彭拉杜急忙后退,右手的劍杖毫不遲疑,寒光一閃之后,他的整只左手就掉在了地上,直接化成了灰燼,“我沒想到,你除了是火焰符文師、一名騎士之外,還是一名風系符文師!
“你沒想到的事情還多得很,”我的心臟砰砰跳動,我在思考是否應該變成巨龍,“我很好奇,你的手像這樣斷了,還能長出來嗎?”
“也許吧,”彭拉杜往后退了兩步,“我們下次見面的時候,你就不會這么幸運了。”
他開始急速后退,大批大批的腐爛戰士沖了上來,把我團團圍住。
我看著他遠去的身影慢慢被腐爛戰士所掩蓋,最后還是放棄了變成巨龍的打算,我可沒有在這把他直接殺掉的把握。
一旦沒能直接把他殺掉,我最大的底牌也就暴露了,總而言之,這不是一筆等價的交易。
我搖搖頭,斷鋼和秘銀長劍出現在我的手里,隨后是熊熊燃起的阿瓦隆烈焰。
我也許沒辦法一個人殺掉太多的腐爛戰士,他們可不像帝國士兵那么孱弱,但是我天生就是它們的克星,殺出一條返回城墻的血路對我來說還是輕而易舉。
兩把劍被我舞成一陣旋風,阿瓦隆之火的焚燒下,所有膽敢靠近我的腐爛戰士都被斬成了一地的灰燼。
我回到城墻上,我們很快又擊退了這一波進攻,彭拉杜看來是著急了,今天死掉的腐爛戰士比它們出戰以來加起來的都要多。
這意味著我這邊也不好受,傷亡很快被統計出來,我們今天又死了三百一十五人。
這是很大的犧牲了,要知道從開戰到現在,我一共只死了三百二十七人,今天直接翻了一倍。
仙女在上,我一共只有兩千多人,人數是我最大的劣勢,彭拉杜要不是為了享受樂趣,我早該死了。
但他現在似乎生氣了,這意味著我危險了,在絕對的數量優勢下,我不知道我能否撐到第二天的黎明到來。
似乎為了印證我的猜測,第二波的攻擊立刻朝城墻殺來,似乎是對腐爛戰士的損失有些心疼,彭拉杜這次一口氣派出來了他所有剩下的角魔和屈辛達戰士。
加農炮不停地發射著炮彈,在角魔和屈辛達戰士之中拉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對于數量極多,人山人海般的角魔和屈辛達戰士來說,這些炮彈每一顆都能收割掉至少三位數的生命。
加農炮消耗掉了一大批的角魔和屈辛達戰士我猜它們本來就是彭拉杜用來消耗炮彈的沖鋒槍又擊殺了一大群的角魔和屈辛達戰士,但我們最后還是得進入到肉搏的階段。
令我心底發寒的是,這些角魔和屈辛達戰士沒有任何撤退的打算,即便它們幾乎是被一邊倒的屠殺,大批大批的角魔和屈辛達戰士被砍成肉醬,被圣光點成火炬,但就是沒有任何一只角魔或屈辛達戰士后退。
彭拉杜給它們下了死命令,這也的確很有用,剩下這一萬多的角魔,和不知道多少的屈辛達戰士被全部消滅在了血肉巨人倒在城墻上的那一小片陣地上。
太陽從東方升到頭頂,又緩緩朝西方的地平線落去,戰斗依然在繼續,直到太陽落下地平線,城墻上的戰斗才終于宣告結束。
當我們精疲力盡地癱倒在城墻上的各個角落上,麻木地看著城墻外的平原時,彭拉杜的戰術目標也完成了這一萬多的角魔和幾千的屈辛達戰士耗死了整整八百名普通士兵和一百二十名牧師,還有三名司祭。
換在其他任何地方……不,不換地方,這都是一場足以震動整片大陸的史詩級戰役,但對我來說,這不亞于雪上加霜。
我要怎么用剩下這不到一千的士兵和牧師的混合部隊,堅持到第二天的黎明,現在雖然到了晚上,但晚上也只是剛剛開始而已!
如果我們能凈化掉血肉巨人,事情也許還有轉機,我們曾經試過,結果發現連它體表的腐爛組織都沒辦法處理掉,它的尸體的恢復速度要遠遠超過我們的凈化速度。
我舉著斷鋼的手無力地垂下,我不知道要如何取勝,事情還是超出了我的預料。
如果我們還有希望,那我希望它能快一點出現在我的身邊,因為我就快要堅持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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