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你成功地惹惱我了。”紅龍噴氣帶火星，張開嘴，吐出漩渦莊的火焰，欲將眼前的螻蟻燒成灰燼。

    紅龍在所有龍族中，脾氣是最暴躁的，一言不合就開打，和巨人一族有的一拼。

    才說了幾句話，就喊打喊殺的，伊萊爾覺得對方真是小心眼。

    撐起一個結界護住自己和安東尼奧，伊萊爾捏碎一截白骨。

    骷髏王的煉金材料到了，等他趕來就可以簽收了。

    覺得差不多了，紅龍停止噴吐火焰，滿心以為自己已經將那個卑賤的人類燒死了。

    然而，當它看向地面，人類還完好無損地站在那里的時候，它鼻子都快氣歪了。

    “大蜥蜴，很可惜，你沒能把我燒死。”伊萊爾收起結界，充滿戲謔的語氣道。

    落入紅龍耳中，這就是赤果果的嘲諷。

    “人類，你找死！”紅龍大喝一聲，側身，擺尾，帶棘刺的尾巴如鋼鞭向伊萊爾掃去。

    伊萊爾跳躍能力驚人，跳起來落到紅龍的尾巴上，確定安東尼奧安全避開，沒有受傷后，抬頭道：“我們就不能坐下好好談談嗎？”

    “休想！”紅龍甩動尾巴，想要把人從自己的尾巴上甩下來。

    “巴爾扎克王子作為紅龍一族最有天賦的王子，很可能成為紅龍之王，現在居然認賊作父，實在不能原諒，是你毀了紅龍一族的未來！”

    從紅龍的尾巴跳到它的背部的凸起上，伊萊爾問：“原來小龍崽子叫巴爾扎克啊！”

    “卑賤的人類，王子的名諱豈是你能叫的。”紅龍扭轉脖子，一口火噴下。

    伊萊爾趕緊躲避，一邊躲閃，還一邊問：“你就不能變成人形嗎？這樣說話很累的。還有，巨人們就快到了，那就是一群沒腦子的野蠻生物，你就不考慮一下暫且停戰，以后再來討論這個問題嗎？”

    伊萊爾不想被巨人圍攻，他只想低調地經過哀嚎荒原。

    “休想，就算是死，我也會拖著你一起。”紅龍眼珠子漲得通紅，對伊萊爾的態度只有仇恨。

    和談？他死了都沒可能。

    “好吧，看來沒有勸下去的必要了。”伊萊爾從紅龍身上跳下，落到一塊巖石上。

    “既然如此，我也不必手下留情了。”伊萊爾討厭戰爭，也討厭爭斗，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愿意動手的。

    你死我活的有什么意思，輸贏又有什么意義？到頭來，不過一時痛快，擔心的，是在意你的人。

    “冰封?永恒凜冬。”伊萊爾輕念，沒有魔法陣，有的只是天空呼嘯的白雪，以他為中心，從他腳下蔓延出去的白霜，一層疊一層，溫度驟然跌倒零下。

    魔法陣，那是人類的專利，魔族釋放魔法，是從來不用的。

    如果不是怕森之賢者猜測自己的身份，他何必費精力去構造一個魔法陣。

    看著迅速蔓延的冰霜，紅龍的瞳孔緊縮，縮成一條豎線。

    震驚、驚恐、仇恨，紅龍內心翻涌，心情幾經變換。

    它沒有想到，他口中的渺小人類，竟然是魔族。

    龍族與魔族，不死不休！

    而且，魔族居然背棄契約，離開了遺忘之地。

    這是欺騙，這是背叛！

    紅龍黯淡的紅色鱗片變得鮮紅透亮，將體表的白霜融化。

    “惡魔，你背棄了契約！”

    白霜令遠處來勢洶洶的巨人停下腳步，他們本能的，感到了畏懼。

    “契約？”伊萊爾不屑，同時覺得好笑，賊喊捉賊，莫過于此了吧。

    “原來你還知道龍族與魔族之間存在契約啊，呵呵——”

    聽見伊萊爾充滿諷刺意味的笑聲，紅龍內心不安，但想到是魔族先行毀約，重新打起勇氣。

    “按照契約，魔族永生永世不能離開遺忘之地，而你，惡魔，你現在正站在哀嚎荒原的土地上。”

    “滾回你的地盤去，惡魔！”紅龍厲吼，發出一聲高亢的龍吟。

    遠處的巨人不敢前進，他們聽到了什么，一只惡魔，違背契約，來到了他們的領地，他們憤怒，但更多的，是恐懼。

    “滾，我不會，還有，我是魔族，不是惡魔，麻煩你在說話之前，先弄清楚，是你們先違背契約！”伊萊爾最后這一句是吼出來的，寒風肆起，空中一個巨大的漩渦正在形成。

    伊萊爾很生氣，一群背信棄義的家伙，有什么資格說他。

    “按照契約，我有資格剝奪你的生命哦。”伊萊爾低下頭，然后抬頭，看向紅龍，笑的很燦爛。

    掌心向上攤開，一份契約出現在他手中。

    契約散發白光，充滿神圣氣息，似乎有亙古的念咒聲在空氣中飄蕩。

    紅龍認得，綁在契約上的徽章。

    半枯半朽的世界樹，位于中央，左右是日月，星塵環布周圍，或筆直或曲折的線延伸出去，構成一個詭異的圖案，秘文填滿空隙。

    這表示，這份契約，是在世界樹的見證下簽訂的。

    而他所知道的那份契約，并沒有世界樹見證，或者說世界樹不愿意見證。

    紅龍徹底慌了，因為在這份契約出現的瞬間，他感到來自靈魂的恐慌，血液的流動加速，來自血脈，一份古老的羈絆正在被喚醒。

    “按照契約，龍族之王率領所有龍族臣服于魔力之王，也就是魔王，將生死交付，若有違背，魔王有權利將任何一只龍族處死，包括龍族之王自己。

    這份契約，你們早已經背棄，而現在，你們還活著，你們該感謝二代魔王的仁慈。”

    伊萊爾忍讓，不代表他懦弱。

    他母親教他的，做人要懂得忍讓，若對方得寸進尺，那就狠狠地打回去，她在后邊擔著，看誰敢欺負她兒子

    如今，他沒有母親，但他有阿爾卡納，在他身后是整個魔族。

    一雙無形地手將自己的心臟捏住，紅龍露出痛苦的表情。

    真的是龍族先違背契約嗎？

    它不知道，永遠也不可能知道了。

    紅龍龐大的身軀倒下，砸毀一地巖石，將地面砸出一個深坑。

    他沒能閉上眼睛，碩大的銅黃色眼睛里寫滿了不解、疑惑與茫然。

    歷史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呼——”伊萊爾呼出一口氣，收好契約，空中的漩渦散去。

    遠處的巨人同樣不敢動，他們感受到了世界樹的氣息。

    在記載中，世界樹乃是創造一切的神，盡管人類胡編亂造，胡謅出多位神明，但不能改變在巨人的記載中，只有一位神明的事實。

    但，帶著他氣息的物品為什么會出現在一個惡魔手上？

    而且，契約，什么契約？龍族和惡魔間存在契約嗎？

    巨人們不解，紛紛看向前方僅兩米出頭，活了不知多少年，號稱活著的歷史的巨人族先知。

    “報應啊報應，終究是來了。”先知低聲喃喃，雙目失神。

    過了好一會才回神，恢復到以往的模樣，手中的石杖敲地，表情肅穆，眼中爆發出巨人們從未見過的凝重神采：“今天看到的，都給我爛在肚子里，否則別怪我不講情面。”

    巨人們不敢違背先知的話，紛紛點頭稱是，有的甚至下跪表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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