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桃也捂著額頭,瞪他:“你怎么進(jìn)來也不說一聲,嚇我一大跳!”
阿尋直跳腳:“我都跟伯母在院子里說了好一會話了,誰知道你都沒聽到啊!”
宛桃氣呼呼的:“那還不是因為我寫字太用心了,你以為你都像你那樣,干什么都不專心啊。”
阿尋不服氣道:“我寫字再不用心,那也比你寫得好看。”
杜氏站在外面就聽到他倆吵吵嚷嚷的了。
這倆孩子,真是從小吵到大,在一塊的時候就沒消停過。
她笑著搖了搖頭。
阿尋這次來,帶了一個大包裹,說是要在林家多住一段時間。
杜氏給他夾了一個大雞腿:“孟大人又去邊關(guān)了嗎?”
提起這個,阿尋情緒就有些低落:“這兩年,爺爺?shù)纳眢w不太好,在家待著的時間比較長一點,一直在養(yǎng)身子,只是最近邊關(guān)匈奴戰(zhàn)事吃緊,陛下下令讓爺爺親征,爺爺只能去了。”
像孟家那般的人家,也會有種種身不由已的不如意。
杜氏只得安慰他:“孟大人久經(jīng)沙場,經(jīng)驗豐富,一定沒事的。”
阿尋悶悶道:“我是要跟著爺爺上戰(zhàn)場的,只是他怎么都不愿意,從小他就不怎么讓我進(jìn)校場,我學(xué)的一些拳腳功夫也都是強(qiáng)身健體的。”
杜氏想,她能理解孟天澤為什么這么做。
寧愿讓他孫子做個庸人,也不愿他是一個戰(zhàn)場上必不可少的精英,不愿讓他再走自己走過的那條路。
那條路看似光鮮,背地里卻不知道有多少心酸。
阿尋的爹娘都是在戰(zhàn)場上犧牲的,到目前為此,他們只知道這個,為了不觸及他的傷心事,誰也沒有在他面前提過這件事情。
宛桃敬佩如孟天澤那樣的偉人,有他在邊關(guān)鎮(zhèn)守,才能有他們安穩(wěn)的生活,那她就對孟爺爺?shù)膶O子好點吧,也算是間接為梁國做貢獻(xiàn)了。
結(jié)果,當(dāng)杜氏把鳳梨好郎君端上來的時候,宛桃就把這個決心忘得一干二凈,開始跟阿尋討價還價地爭搶。
杜氏虎著臉看他們:“好好商量,不許吵架。”
宛桃嘟囔:“他先不講理的,明明說好一人三個的,他非要多一個。”
阿尋委屈道:“你不記得了?上次我臨走的時候,你說等我下次來,一整盤點心都給我的。”
宛桃傲嬌地?fù)P著下巴:“是嗎?我怎么不記得了,你可不要誣賴我!”
阿尋在的時候,他跟宛桃就一直吵吵鬧鬧,什么都要辯論一下。
林大樹和杜氏倒是覺得,孩子這樣還是挺可愛的。
在外面瘋玩了一天的宛晨,一邊跨進(jìn)家門一邊回想著今天趙奕然教給他的技巧,抬頭一看,阿尋正站在屋檐下面笑著看著他。
宛晨愣了幾秒鐘,才驚喜地爬過去,差點把阿尋撲到:“阿尋哥哥!”
阿尋伸手拉住他:“你這是跑哪去了?我都來一天了,沒見著你人影。”
趙奕然緊隨其后地走了進(jìn)來。
阿尋一抬頭,兩人正好來了個遙遙的對視,然后都是一愣。
同在長安貴族子弟圈子里,阿尋和趙奕然雖然不熟悉,也是彼此相識的,他們都無比驚訝對方這個時候居然出現(xiàn)在這里。
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宛晨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氛,這,這空氣中怎么會有一點殺氣?
還是趙奕然主動走過來,笑道:“孟弟,你怎么會在這里?”
宛晨眨眨眼睛:“阿尋哥哥經(jīng)常過來的。”
趙奕然一愣,這林家跟孟家還有親戚關(guān)系?林家不是,不是從依山村過來的嗎?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聽了宛晨的話,阿尋莫名地覺得有些得意,笑道:“是啊,我倒是奇怪,趙兄怎么會在這里?”
趙奕然搖搖手中的玉扇,道:“我是來給元州刺史家里的太夫人祝壽的,宛桃是太夫人的曾孫女,我跟她在壽宴上相識,又同宛晨脾性相投,今日便來邀請宛晨去練習(xí)射箭。”
跟杜氏和林大樹說話的時候,他只刻意強(qiáng)調(diào)他跟宛晨合得來,在跟阿尋解釋的時候,他特意說自己是同宛桃熟識了。
阿尋微微一笑:“原來如此,宛桃天真爛漫,活潑又熱心,我初識她的時候,她還是個小孩子,如今都長成大姑娘了。”
宛晨莫名地覺得空氣中的殺氣越來越重。
瞧著兩人對峙的模樣,宛晨忽然開始想一個問題,他們倆對自己這么殷勤,真的是因為跟他的情誼深,還是別有原因呢。
這真是個很嚴(yán)肅的問題。
杜氏聽見外面的說話聲,從廚房探出來,招呼他們:“都站在那里干什么,快去坐下,菜等會就好了。”
宛桃端著一盆炸蝦仁出去,阿尋和趙奕然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聚集在她身上。
嚇得宛桃連路都走不好了。
她把盤子擱在桌上,挨個瞧了他們一眼:“你們那么看我做什么?我招惹你們了?”
阿尋嫌棄道:“瞧你笨手笨腳的,我去給伯母幫忙吧。”
宛桃不服氣了:“你就不笨手笨腳的,你打翻了一碗雞湯怎么不說?”
阿尋瞪她:“那是我不小心弄的,就那一次,你就記得一清二楚了,我那之后可沒再干過那樣的事兒。”
宛桃攤手:“你愿意去就去唄,我正好歇一歇。”
阿尋氣呼呼道:“你也給我去廚房,我們倆一塊。”
宛桃覺得今天的阿尋有些莫名其妙地,暴躁。
趙奕然瞧了一眼他們的背影,輕輕地皺起眉頭。
同樣身為男子,他跟阿尋都很敏銳地能感受到對方到底有什么樣的意圖。
在他還在努力跟宛桃縮短距離的時候,孟尋卻已經(jīng)跟宛桃這么熟了。
他心里涌上一股說不清楚的失落感。
而且,阿尋還能光明正大地來林家,他卻要想各種辦法找借口。
趙奕然一直都是最優(yōu)秀的,不管在趙府,還是在翰林學(xué),這好像還是第一件讓他感覺這么挫敗的事情。
他忽然想起那天壽宴上,太夫人的一席話,她有意同趙家聯(lián)姻,想從自己入手。
趙奕然當(dāng)然知道太夫人想要什么,但是,現(xiàn)在看來,這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宛桃深深地覺得,這幾天阿尋都有些陰陽怪氣的。
趙奕然走之后,阿尋特意來問她:“你跟那個趙奕然什么時候認(rèn)識的?”
宛桃想了一下,道:“是五年前,我第一次去給爺爺賀壽,在園子里偶然遇見的,當(dāng)時我被他一嚇,腳一滑,差點掉池塘里了,還是他及時拽住了我。”
阿尋的臉色忽然有些沉。
宛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居然還取笑他:“你這樣生氣的模樣好像竹子,你以后會不會也像他那么黑啊哈哈。”
阿尋氣得一天都沒理她。
元府里,老太太飲了一口茶,看了一眼坐在底下的元琪:“那日的踏青如何?”
元琪有些摸不著頭腦,這還是老太太第一次關(guān)心她在外面玩得怎么樣。
說起這個,她就有些生氣:“太奶奶,別的都還不錯,只是那宛桃太不懂事。”
“哦?”老太太看著她,“你說說。”
在元琪的眼里,太奶奶也是個偏心得莫名其妙的老奶奶,她似乎特別喜歡那個野丫頭,明明她才是這個府里正兒八經(jīng)的嫡小姐。
有這個機(jī)會說宛桃的壞話,元琪便卯著勁兒,將自己的不滿添油加醋地全部說了。
“太奶奶,宛桃這么大了,根本不知道避嫌,老是纏著趙哥哥,讓他教她,我看您找人好好地管教她了,要不然這樣子讓人看到,還以為我們元府的姑娘都是這樣呢。”
老太太沒有她想象中的反應(yīng)激烈,而是幽幽地問她:“那奕然對她態(tài)度如何?”
元琪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其實這才是讓她最生氣的地方,她氣呼呼道:“趙哥哥很樂意教她,我們出去踏青,他倆幾乎都站在一起。”
元琪心里篤定,老太太要是想跟趙家聯(lián)姻,那一定是要自己嫁給趙哥哥了,如果宛桃在中間作梗,那她肯定會阻止的。
沒想到老太太沒有她預(yù)想中的反應(yīng),她從容地吹了吹飄在面上的茶葉,笑笑道:“我知道了。”
就這樣?太奶奶叫自己來就問了這么幾句話?元琪有些不能置信。
“對了。”老太太將茶杯放下,看向她,“你歲數(shù)也不小了,有些事情你要學(xué)著做起來,趁著現(xiàn)在府里花開得正好,你就辦一個賞花會吧,”
忽然過渡到賞花會的事情,元琪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老太太道:“就這么決定了,你現(xiàn)在就回去寫帖子,把你那些小姐妹叫過來賞花。”頓了一下,她又道,“別忘了把宛桃也叫來。”
代氏聽聞老太太讓元琪辦賞花會,也有些奇怪。
老太太年紀(jì)大了,早就不管府中事務(wù),怎么會忽然想起來讓元琪辦賞花會呢?
元琪有些不樂意:“我根本不想操這個心,而且我以前從來沒做過,要不然我去跟太奶奶說一聲,我不想辦賞花會。”
老太太想讓她辦賞花會,一定有她自己的原因,代氏想了一會兒,道:“也不是多難的事情,你就別去打擾你太奶奶了,再說了,你叫那些小姐妹來也不是什么壞事,你要有什么不會的地方,我自然會教你。你要是嫁到了趙家,這些事情也是要慢慢學(xué)著做起來的。”
元琪這才垂頭喪氣地點點頭。
幾天之后,元府送來帖子,說要請宛桃去參加賞花會。
林大樹將那燙金的帖子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奇怪道:“這元家最近怎么這么多事?這一個月都來叫幾回了。”
杜氏道:“這回是元家那位大小姐,說要辦什么賞花會,左右請的都是些小姑娘,讓宛桃去多認(rèn)識幾個人也不是什么壞事。”
只是,她微微有些擔(dān)心,有些嬌小姐是被慣壞了的,會不會明里暗里欺負(fù)宛桃啊。
但是這些其實都是她必須要去面對的,即便生活在市井鄉(xiāng)村,也免不得會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她不能永遠(yuǎn)將宛桃護(hù)在羽翼之下。
作為一個姑娘,還是要去見更多的東西,才能有更廣闊的視野。
聽說宛桃要去元家,阿尋有些不高興了。
到了吃完晚飯的時候,他終于忍不住:“我也要去。”
宛桃茫然:“你要去哪?”
阿尋氣不打一處來:“你明天要去元府參加賞花宴,我也要去。”
宛桃攤手:“這賞花宴去的都是姑娘家,你去干什么?”
阿尋憋了半天,道:“那個趙奕然,我同他好歹是舊識,我去看看他不行啊?再說他為什么就能參加?”
宛桃白了他一眼:“明天府里都是姑娘家,奕然哥哥也不會出去的。”
阿尋頓時炸毛:“你叫他什么?”
宛桃被他一驚,差點噎住,艱難地咽下小饅頭,撫著胸口:“奕然……”她瞧著阿尋的臉色,琢磨著道,“哥哥?”
阿尋差點氣炸:“你為什么叫他哥哥?你都沒叫我哥哥,你為什么叫他哥哥?”
宛桃一臉懵:“我開始不就叫你阿尋嗎?”
阿尋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受過這種氣。
他跟宛桃說不通,也不知道怎么說,氣呼呼地回房間去了。
宛桃瞧著他的背影,小口小口地喝著湯,想著阿尋的脾氣真是越來越怪了。
阿尋趴在床上,用被子蒙著腦袋,越想越生氣。
這個不守婦道的家伙,趁著自己不在居然叫別人哥哥。
真是氣死他了!
第二天,馬車來接宛桃的時候,阿尋正坐在石桌旁邊悶悶地喝粥。
宛桃琢磨了半天,覺得帶他去同趙奕然相會可能也沒問題,就開口問他:“你要不要……”
話還沒說完,阿尋就氣呼呼地起身回房,啪一聲把門關(guān)上了。
宛桃一臉茫然,問宛晨:“你記得我得罪過他嗎?”
宛晨從蛋炒飯中抬起頭,道:“你好像沒有不得罪他的時候。”
那他們從小都是這種相處模式,難不成長大了的阿尋還變小氣了?
宛桃更茫然了。
見宛桃來了,元琪特意去跟她說:“可不是我要請你來的,是太奶奶讓我請的,我根本不想請你的。”
宛桃無所謂地點點頭:“知道了。”
元琪覺得每次跟宛桃說話,都是一記硬拳打在軟棉花上,棉花沒什么,硬拳自己氣得要吐血。
這種小姑娘之間的宴會,大多都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各家小姐,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說話。
宛桃不認(rèn)識什么人,也懶得去認(rèn)識,自己找了個僻靜的角落一邊吃東西一邊賞春色。
不久之后,流蘇便來請了:“二小姐,太夫人說要請您去靜心堂坐坐。”
每次宛桃來元家,老太太都要請她去說說話,大致的主題思想就是,元家多么多么好,做元家小姐多么多么好,希望她趕緊醒悟,回到元家里做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小姐。
每次都被宛桃笑著搪塞過去了,其中有一段時間,老太太特別熱衷于想給宛桃找個教習(xí)嬤嬤,跟宛桃商量了好幾次,宛桃總有理由拒絕。
每次宛桃走了之后,老太太都想不明白,自己這輩子雷厲風(fēng)行,幾乎沒有人敢違拗她的意愿,怎么到了宛桃這里,倒由著這孩子胡作非為起來了,下次可絕對不能這樣了。
結(jié)果到了下次,情況依舊沒有什么改觀。
為此,老太太還懊惱了一段時間,不過那之后她找宛桃過去,那些事情就很少再提了。
宛桃從容地拽出帕子,擦了擦嘴角,就跟著流蘇去了。
元琪偏過頭,正巧看到宛桃跟著流蘇走出園子。
她氣呼呼地跟面前一個胖胖的姑娘訴苦:“就是她,整天以為自己了不起一樣,其實不過就是個庶女,太奶奶偏偏還喜歡她喜歡得不得了。”
這個胖胖的姑娘是朱家的女兒,她哥哥就是成天跟在元景身后混的朱公子,朱小姐看起來很是憨厚,特別會說奉承話,只要她在元琪身邊,就幾乎是圍著元琪轉(zhuǎn)。
因此,雖然朱家地位不高,元琪干什么也都喜歡想著她。
朱小姐笑笑道:“既然是個庶女,那元小姐就別把她放在心上,左右一年只過來幾趟,而且身為庶女,不知道謹(jǐn)小慎微,以后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
他們家的那些庶子女們被朱夫人壓制的,連放個屁都要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請示一下。
元琪這才覺得心里舒服了些,是啊,再怎么樣,她是嫡女,過幾年她們都要嫁出去了,看到時候誰得意。
行至靜心堂,卻聽見里面有交談聲,還伴隨著老太太的笑聲。
宛桃進(jìn)去一瞧,趙奕然正在跟老太太說話。
宛桃便跟老太太行禮:“見過太奶奶。”
見到宛桃,老太太很高興地朝她招手:“快過來,在太奶奶旁邊坐著。”
宛桃順從地走了過去。
太奶奶嘆道:“元家的子孫,從小都是錦衣玉食的,偏偏你從小就在外面長大,太奶奶覺得甚是虧欠你。”
這話的開頭有些熟悉,難不成她還沒放棄,要舊事重提一遍?
不料老太太卻話鋒一轉(zhuǎn):“只是你即便是在外面長大,也出落得水靈靈的,樣貌更是府里頭一份,是個乖巧上進(jìn)的孩子,太奶奶很是欣慰。”
宛桃謙虛一笑:“太奶奶過獎了。”
這是在干啥?怎么忽然夸起她來了?
宛桃有些懵。
趙奕然接話道:“是啊,宛桃是個很優(yōu)秀的姑娘。”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夸了好幾個來回。
宛桃坐立不安,這場景也太詭異了,他們倆是在商量著要把自己給賣了么?
這時,老太太忽然揉了揉太陽穴:“怎么頭有點疼。”
候在旁邊的流蘇過來扶她,細(xì)聲細(xì)語道:“太夫人,藥已經(jīng)熬好了,李大夫說了,您要按時喝藥。”
老太太嘆氣:“真是年紀(jì)大了,這事都給忘了。”她歉意地笑笑,“要不你們倆先坐這聊會,廚房燉著牛乳玫瑰露,過會就好,你們每人喝一盞再走。”
宛桃瞧老太太的臉色紅潤,感覺不像是不舒服的樣子,就問:“太奶奶,我也去照顧你吧。”
老太太擺擺手:“你一個小孩子家知道照顧什么,有流蘇在就行了,你幫我陪著奕然說會話,記著太奶奶說的,等喝完玫瑰露才能走。”
然后流蘇就扶著她進(jìn)里屋去了。
宛桃把目光轉(zhuǎn)回來,見趙奕然正盯著她瞧。
宛桃摸摸臉:“我臉上都東西嗎?”
趙奕然被抓個正著,有些不好意思地輕咳了一聲:“沒事,我就是……”實在不知道后面該怎么接,“那個,宛晨學(xué)騎射都很有天賦,是個好苗子。”
宛桃露出了一抹笑意:“他是個聰慧的孩子。”
只有在外人面前,她才夸夸宛晨,要是被他聽見了,那小子尾巴就不知道翹哪里去了。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宛桃不喜歡這樣有些尷尬的沉默,她正準(zhǔn)備說要去看看牛乳玫瑰露好了沒有,趙奕然卻忽然出聲:“我上回跟你說,想娶你為妻,你,對此怎么看?”
宛桃頓時愣住:“什么?”
趙奕然有些緊張:“我跟你說,我會讓你知道我的心意,從而接受我,但是我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想要光明正大地接近你,是件挺困難的事情。”
“我昨日在首飾鋪子里瞧見了一支簪子,很適合你,本來昨天就想給你的,但是又怕你爹娘對我有什么意見,也怕你不接受。”
宛桃怔住,一時間大腦有些空白。
從趙奕然的角度來看,就是她面無表情,對他這番話毫無感觸。
他心里有些慌,補(bǔ)充道:“你給我一個身份,讓我可以光明長大地去尋你,若是,若是之后你對我不滿意,隨時可以跟我說。”
在他期待的目光之下,宛桃終于艱難開口:“可是,可是到了那時候,就算我不滿意,難道不也是要嫁給你了?”
這個時代,婚事大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談戀愛一說,要是之后她不滿意,估計從元家到林家,沒人會由著她折騰。
趙奕然有些愁苦,諸子百家,詩詞歌賦,武術(shù)兵法,這些旁人叫苦不迭的東西每一樣能難倒他,卻在宛桃面前栽了個跟頭,一時還想不出解決辦法。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兒。
趙奕然艱難開口:“那就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你給我一個機(jī)會,好不好?”
宛桃低著頭把玩著自己的荷包。
成親的事情,她不是沒有想過,對以后會嫁給一個什么樣的人,她也沒有太大的概念。
趙奕然的條件很不錯,相處下來,未必自己不會動心,只是,他們的身份……
宛桃抬起頭來,認(rèn)真地看著他:“我的身份,最多也就相當(dāng)于一個庶女,你是趙家的嫡長子,你的身份可以娶一個高門貴女,再不濟(jì),元琪的身份都比我高,這些你都考慮過嗎?而且我的夫君,這輩子只能有我一個妻子,不能有妾室,不能有通房,這你都能做到嗎?”
趙奕然的表情嚴(yán)肅了幾分,看著宛桃的眼睛,道:“我自然都考慮得一清二楚,我雖然是趙家嫡長子,看起來光鮮,但是處在我的位置,其實沒有多少選擇的權(quán)利。我想,自己的妻子總該要是自己喜歡的人,我從出生到現(xiàn)在,從來沒有偏離過趙家長子的軌道,按著我爹,我爺爺給我計劃好的路一直走,但他們也允諾過我,在我的親事上不做干涉。”
“我不需要借助岳家的力量,憑著我自己走,我可以走到一個理想的位置,我這輩子只會有一個女人,不會有妾室,亦不會有通房,你若是不信任我,我可以同你寫書封一份,求陛下見證,若是違反此誓,讓陛下送我上邢臺,絕不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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