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轉身看,都知道是方岳追上來了。
這家伙,張家的風骨一星半點兒皮毛都沒學到,動不動便哭鼻子!傷心哭,高興哭,激動哭……
總之,一有情緒,他就哭!
張靜修心里鄙視,踹方岳疼小親親不是沒有理由的。
只是,以父親的睿智目光,當初是咋想的?竟將這么個沒風骨的家伙安排做自己的長隨!
不會是想“中和”俺的吧?
不過,呃……好像,本少爺也哭過鼻子的……但是,本少爺的眼淚絕不會讓你們瞧見。
雖然不用轉身。
雖然鄙視方岳,可張靜修內心還是非常高興,畢竟身邊來了一個隨時可欺負的對象,總比孤零零的一個人壓馬路要強。
所以,張靜修一聽到呼喊聲,理所當然地立即轉身,并給予驚喜的表情與語氣:“小岳岳?你咋來了呢?”
方岳癟嘴,回道:“是,是大少爺吩咐我來的。”
這家伙,一張臉長得倒是像小岳岳,圓圓的,胖乎乎的,笑的時候那賤樣兒也有幾分像。
可嘴一癟哭泣的時候,就像死了娘似的,與怎么看怎么喜慶的小岳岳差了十萬八千里。
“大少爺吩咐來的?”張靜修質疑,并帶著叱責的口吻,“你確定是大少爺吩咐你來的?”
“……”方岳一臉懵逼,小少爺腦子進水了,我腦子又沒進水。誰吩咐我來的,還區分不清嗎?
“你確定不是老爺吩咐你來的?”
“……”方岳無語,搖了搖頭,心想老爺正在氣頭上,都將小少爺拉到張家列祖列宗面前,要斷絕父子關系,又怎會讓我來呢?小少爺你腦子壞得可以啊!
張靜修接著又問:“大少爺吩咐你跟來作甚?”
方岳抹了一把眼淚,然后笑嘻嘻地回道:“小少爺,當然是照顧您呀!小少爺還是個孩子咧,況且,況且……”
方岳本想說:況且小少爺腦子進水了,是個病人,不得照顧?
可話到嘴邊,又怕挨踹,生生咽回肚子里。
果然在方岳的預料之中。
張靜修勃然大怒,抬腿要踹,像是洞穿了方岳的心思:“狗一樣的東西,況且什么?啊?本少爺雖是個孩子,可離了張家離了你,難道會暴尸街頭活不下去嗎?”
“小,小少爺,不,不,不是這個意思。”方岳一邊躲閃,一邊唯唯諾諾地道。
經歷多了,方岳不僅知道躲閃。
而且還知道,其實小少爺并非真心想踹。即便一腳下去,也不會傷筋動骨。
躲閃,更多時候不是怕痛,而是為了給主子足夠的威信,為了表明自己害怕主子。
這是當好下人的一種謀略。
張靜修依然在發揮少爺的強勢和優越感:“那你幾個意思?連老爺和大少爺都分不清,真是個沒用的狗東西!你咋不上天呢?”
“……”方岳心里像日了狗,到底是誰分不清?
其實,張靜修都不用問,也能猜到方岳跟來絕非出自大哥張敬修的主意。想著自己出府時,大哥一臉的茫然。若無父親授意,大哥怎會想到?即便想到,也不敢付諸行動。
要知道,偌大的張大學士府,主子加仆役,大大小小,近百十來號人,若沒有父親點頭,誰敢私自行動?
大哥張敬修和大管家游七,平常倒是能做一些主,但也僅限于芝麻蒜皮的小事,像今天這種大事,都到了斷絕父子關系的份兒上,誰敢吱聲?
大管家游七可是一句話都不敢說。
大哥張敬修也僅僅是關懷性地問了兩句,在父親的威懾下,他連求情、阻攔都不敢。
更遑論他人!
這不怪他們。
的確,在張大學士府,父親只需一個眼神過去,便能讓府上所有人噤若寒蟬。
見方岳不敢吱聲,張靜修這才將怒容收斂幾分,不過仍是叱責的口吻:“怎么?跟著本少爺不高興嗎?瞧你哭喪著臉,本少爺欠你幾百萬嗎?”
“高興,高興……”方岳言不由衷地答道,心想我怎么高興得起來呀?小少爺被老爺趕出府,老爺都不認你這個兒子了,讓我以后跟著小少爺怎么過日子呀?
不過,想到大少爺說只要缺銀子,就可以回府上取,方岳心里又沒有那么悲傷了。
不會走投無路就好!
但是,這樣下去,終究是個無根的人,小少爺腦子又……哎,將來我怎么娶媳婦兒啊!
方岳著急。
張靜修道:“你他娘的當然高興啊,跟著本少爺出來,第一,至少不會受老爺懲罰,免遭一頓臭罵加毒打;第二,跟著本少爺,日后還能飛黃騰達,吃香的,喝辣的,你不高興誰高興?來,笑一個,給本少爺瞧瞧!別總嗒焉自喪、一副晦氣的樣子。”
“嘿嘿!”方岳笑了,但隨即,笑尬住。
笑的時候,是因為想著小少爺終于說對了一句話,這次出來肯定能免遭一頓臭罵加毒打;但隨即,他又想著,跟小少爺日后吃香的喝辣的……方岳想哭。
眼下連遮風避雨住的地方都沒有。
笑得出來才怪!
張靜修白了一眼,搖頭嘆息:“難怪那個小岳岳討人喜,你這個卻討人嫌,讓你笑,卻比哭還難看,娘的!”
“小少爺,咱去哪兒,日后住哪兒?”方岳弱弱地問,首先得解決生計問題啊!
“現在是大夏天,哪兒不能睡幾宿?隨便找個屋檐或破廟,湊合幾個晚上不得了?日子怎么過不是一天一天地過啊?”張靜修輕描淡寫地道。
想著上一世那些農民工,不都隨遇而安嗎?地鐵口過道、火車站候車室、立交橋洞下……
他們為了省錢,能這樣吃苦,難道本少爺就不能嗎?咱張家可是有風骨的,這點苦頭算得了什么?
況且,咱有希望,苦頭很快會過去的,不過一兩個月的事。有希望就有盼頭,咱是要做正經事做大事的人!
然而,方岳聽了,嘴一癟,又想哭。睡人家屋檐或破廟……難道這也叫過日子?虧得小少爺想得出來,還說得如此興致盎然!你這腦子……哎!我方岳跟著小少爺,命苦啊!
趁方岳不注意,張靜修抬腿就是一腳:“狗東西,本少爺高興睡屋檐睡破廟,難道你還不高興?”
方岳吃了一腳,立即笑道:“高興,當然高興,只要小少爺高興,讓小的睡狗窩都高興。”
“這還差不多。”
“只是,小少爺被老爺趕出府,為何看不出一絲悲傷,出府時還吹著口哨呢?若小少爺愿意懇請老爺,只要跪下磕頭認個錯,沒準兒老爺心一軟,就會將小少爺留下來的啊。老爺最疼小少爺了,若非小少爺做的那些事兒,實在是傷了老爺的心……”
“滾!疼還趕我走?”張靜修兩眼一瞪,“這種扎心的話,以后休得再說,否則打斷你的狗腿。記住:我是被老頭子趕出府的,否則誰愿意放著好日子不過離家出走啊?”
張靜修一說完,就感覺這是坑爹的節奏……妥妥的坑爹!
其實,自始至終都是他的“陰謀詭計”,從決定救父、救張家的那一刻起,張靜修就想著這一步棋,最后讓他爹背鍋!
這不是坑爹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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