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是鄧，鄧主持啊，有什么事嗎？”

    “你就叫我小鄧吧。”鄧曉雯壓低聲音說，“羅市長在開會，我只好直接給你打電話。你們公司辦公室找好了嗎？我們這邊李局長他們，說今天要到你們公司來考察。”

    “什么？今天？”李錦明大吃一驚，“哪怎么行啊？昨天，我們找到了一個辦公房，談了一下意向，但還沒有簽合同。而且，我們下午才能拿到營業執照。辦公室總要布置一下吧？還有辦公人員呢？一樣也沒有，怎么來考察啊？”

    “那怎么辦？”鄧曉雯急得額頭上都冒汗了，“我已經裝病推遲了兩天，現在再也不能推辭了。”

    李錦明也急起來：“能拍下這么大地塊的公司，一定要弄得像模像樣才行，否則，人家不會相信的。呃，小鄧，你要想辦法往后推，只要推遲兩三天，我就安排好了。招聘員工肯定是來不及了，那天，我只能到興北去裝一車人過來，坐在里邊濫竽充數。”

    “以什么理由往后推呢？”

    “你就說，大龍公司總經理出差了，大概三四天回來。”

    “好吧，也只能這樣說了。”

    他們里應外合對付下來，拖到星期五下午，李錦明剛剛把新成立的公司布置好，陳漢成就迫不及待地帶著六七個人，突然前來考察。

    羅曉明當然也在其中，盡管他是主管領導，但這次他不是領隊。因為市長親自帶人來考察，當然是負責人。羅曉明跟在他的后面，心里有些不踏實。

    因為他知道，李錦明沒日沒夜地努力，才剛剛布置完畢，安排停當。要是他考慮不周，安排不當，露出破綻，那他們就會陷入十分尷尬的境地。更為重要的，還是對后面的工作，對他的名聲，特別是對蒙麗集團，很可能會造成難以估量的損失。

    這兩天，他沒少給李錦明打電話，事無巨細地叮囑，但還是放不下心來。李錦明今天一早去興北接員工來濫竽充數，接來了沒有？接來了，又教好他們沒有？要是濫竽們在考察團成員面前說漏嘴怎么辦？

    “這個公司，你以前認識嗎？”走在路上的時候，陳漢成裝作無意地問。

    “不認識。”羅曉明一本正經地說，“我也是這兩天才知道這家公司的。”他不能多說話，怕說錯話，更怕以后被陳漢成知道真實情況，落下恥笑他、整治他的把柄。

    今天上午，他給李錦明打電話說了，見了面，一定要裝作不認識他的樣子，這個戲要演得像啊。要是不像，露出馬腳，那就太尷尬了。

    豈止尷尬？后果還不堪設想啊。

    李志堅的車子開在最前面，江小平與鄧曉雯也坐在里邊。因為這個公司是鄧曉雯聯系的，所以李志堅讓她帶路。陳漢成和羅曉明的兩輛轎車跟在他們的后面。陳漢成的車子里坐著市發改委主任孔文輝，市住建局副局長姚金興。羅曉明的車子里只坐著秘書周兆和。

    三輛轎車很快就開到萬達廣場里邊的那幢高檔商務樓下。

    八個人紛紛從轎車里走出來，李志堅讓美女鄧曉雯在前面帶路。鄧曉雯紅著臉，偷偷看了羅曉明一眼，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面帶路。她上午來過一次，見李錦明他們忙得不可開交，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羅曉明跟在陳漢成的后面，一聲不吭地往辦公樓的大堂里走。還沒走進大堂，他的心就提了起來。

    這個新公司，他沒有來過，不知布置得怎么樣？像不像一樣大公司的樣子？今天會不會出現意外情況？一切都不知道啊。

    八個人站在一個電梯里，氣氛有些沉悶。

    最為尷尬的是鄧曉雯，里邊就她一個女孩，而且是個清純美麗，曲線迷人的美女。其它都是男人，所以男人的目光都在往她身上盯。特別是李志堅和陳漢成的目光，不僅不住地盯著她看，還留意著她與羅曉明的反映。

    這讓鄧曉雯的目光不知住哪兒放好。羅曉明知趣地看著別處，想說句話，讓電梯里的氣氛變得輕松些，卻又不知說什么好，只好保持沉默。

    “大龍公司在幾樓？”李志堅打破沉默，輕輕問了一聲。

    “八樓。”鄧曉雯柔聲回答。

    好在八樓馬上就到了。電梯門打開，一塊“熱烈歡迎市zheng府領導來我公司蒞臨指導”的牌子赫然豎在面前。

    嗯，李錦明的準備工作還做得不錯。羅曉明一見這塊牌子，特別是看到整整一個樓面、裝飾豪華，非常氣派的辦公室，提著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電梯對面的墻上，有一塊很大的金字司牌：右江市大龍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

    鄧曉雯最先走出來，對站在電梯口迎接的李錦明他們說：“李總，市里領導來了。”

    “歡迎，歡迎市里領導光臨敝公司指導工作。”李錦明與喬英丹、張根寶和雷小軍不卑不亢地跟領導們一一握手。

    因為鄧曉雯沒有介紹領導的身份，所以他們只是點頭，握手，沒有說話。

    陳漢成在李錦明與羅曉明握手的時候，回頭看了看他們一眼，看他們是不是認識。好在他們早有準備，都像不認識的樣子握著手，沒有露出一點破綻。

    李錦明把領導們往公司里引，一走進公司，他又把他們往會議室里引，陳漢成卻故意大大咧咧地說：“我們先轉一圈，看一下公司。”

    說著在前面帶隊，在過道里往走邊看起來。

    李錦明與羅曉明暗中交換了一個眼色，心里有些不安。因為李錦明從蒙麗集團接來的十多名來充數的“濫竽”，坐進辦公室還不到一個小時，只給他們交待了幾句話。許多人都是兩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而且坐在空空的辦公桌上，不太像在這里辦公的樣子。

    要是領導們問他們什么問題，就露餡了。而李錦明又不能不讓領導們轉著考察，所以危險隨時都會發生。

    羅曉明走在陳漢成的后面，他趁李錦明回頭看他的時候，給李錦明使眼色：他就是市長陳漢成，你快想辦法把他們引到會議室里去。

    李錦明心領神會，趕緊對陳漢成說：“這是開發部辦公室，隔壁是工程部，那邊是會議室。”

    辦公室的門上都寫著牌子，但李錦明只能這樣介紹，想緩解一下有些緊張的氣氛，也想把領導們引走。

    但狡猾的陳漢成不是只在門口看一下就走，而是走進開發部辦公室，對坐在最前面的一個“濫竽”說：“你好，你貴姓啊？”

    那個人愣了一下，不知怎么回答好，抬頭朝李錦明看。

    李錦明和羅曉明都嚇了一跳。李錦明在門口干咳一聲，趕緊走進去對他說：“趙明華，市里領導問你姓什么？你回答啊。”

    “我姓趙，叫趙明華，嘿嘿。”

    陳漢成笑著問：“你是開發部的，你說說看，你們對這次競拍到的這塊土地有什么看法？”

    “啊？我們。”趙明華慌得不知所措。

    李錦明與羅曉明的心都提了起來。

    羅曉明更加不安，他不能走進去，因為坐在里邊的三個人都認識他，要是他們呼啦他，那就完了。他想轉身走開，可又不能當著陳漢成的面馬上躲開。

    李錦明趕緊替這個當頭愣的趙明華回答說：“這塊地，他還不知道情況，是我們四個人參加競拍的。等一會，我們向領導們匯報我們的想法。”

    正在這時，一個尷尬的情況發生了。坐在開發部里一個充數的“濫竽”，見羅曉明站在門口，竟然真的招呼他說：“羅，羅市長，你也來考察的，進來坐一會吧。”

    所有的人都轉過頭去看羅曉明。

    羅曉明心里一震，臉也不由得漲紅了。但他急中生智，假裝不認識地問：“你怎么認識我啊？在電視里看到的？還是在哪里？”

    李錦明急得背上熱汗直冒，睜大眼睛瞪著：快說呀，就說是你在電視里看到的。

    這個叫竇林超的“濫竽”這才反映過來，連忙張大嘴巴，有些口吃地說：“對，對，我是在電視里看到你的。”

    陳漢成懷疑地看了他們一眼，皺著眉頭轉身走出去。他帶著一行人在過道走了一圈，才隨李錦明走進會議室。

    好在其它的“濫竽”們，都端坐在辦公桌前，兩眼看著辦公桌上的電腦，樣子還裝得有些像，所以沒有被看出是充數的“濫竽”。

    會議室里已經布置好了，會議桌上放著鮮花，水果和礦泉水等。會議室很大，也很豪華，投影屏幕等設施一應俱全。那張大會議桌很長，兩邊各有一排高檔的椅子。

    李錦明招呼他們入席后，為了補救一下剛才發生的險情，他抓住機會說：“各位領導，首先，我們大龍房產開發公司對前來考察的市zheng府領導表示熱烈的歡迎。”

    說著，他帶頭鼓掌。但這邊只有五個人，所以掌聲很稀很低。

    “但對前來考察的領導，我們一個也不認識。”李錦明有意在這上面作了強調，“所以，我先介紹一下我們這邊的人員情況，然后希望小鄧給我們介紹一下，今天親自前來考察的領導，讓我們認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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