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濂老人是因為傷勢沉寂二十年后第一次出山,忍不住有些英姿勃發,要不然剛才也不能因為一句話笑意沖天,完全沒有老年人穩重如山的氣度。
葛荊卻很理解,他知道,周濂老人今年不過六十,二十年前就是四十多歲。那個時候他就是宗師級靈玄師,憑借一手凝霜魅雨牽制住十三位同階靈玄師,當場打死人,重傷一人,其中一人還是洗劍川最強少主。
洗劍川最強少主,這樣的宗師級絕對的強,若是在包括其他十二位同階靈玄師,周濂老人如何的強,很簡單就能推斷出,絕對是宗師級巔峰,半步王者,如果不是這樣,六扇門也不能派出兩位地級尊者,十位王者三十六宗師,近乎四十位大能這樣雄厚實力,幾乎就是為了他不惜跟西域高原開戰。
想來六扇門投入如此大,不僅僅是因為周濂老人的功勞大,也是看好他的未來。
可惜,周濂老人始終不肯報出自己的出身,讓六扇門高層不喜,未能全力救治他,一身重傷才拖累二十年,直到前時遇到葛荊才脫離苦海。
不過對此遭遇,周濂老人并沒有怨言,六扇門能出動這么多高手救援已經很出乎所有人預料了。
尤其高手中還包括兩位地級尊者,更是讓人想不到。
其后的事情,更多的原因也在他身上。
畢竟要將他這么重的傷救治過來,消耗的代價一定不偏偏他又不跟六扇門一心,只能算是半個六扇門,這么大的代價誰肯便宜給外人。
現在一招脫困,不僅傷勢盡復,還偏得一門煉神絕學,早就就斷了的武學之道再度看到希望,周濂老人豈能不英姿勃發,精神煥發。
“我要挑最強的”
周濂老人看著葛荊輕笑一聲。
葛荊挑了挑眉:“人不少,我不和你爭。”
“那就好,那就好!”
周濂老人笑著看向遠方,手不自覺的從袖中伸了出來,手上一串珠鏈飛速的轉動著。
他好似有些等不及了。
玩弄珠鏈,六扇門不少人都有這個習慣,習慣成自然也就沒有人在意,卻不想珠鏈出手落入高野眼中卻讓他眼神一陣亂動。
一、二、三十一顆珠子。
高野的眼忍不住縮了縮。
六扇門珠鏈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一顆珠子半個品級。
從第一顆珠子從九品算起,十一顆珠子,那可是從四品大員。
藍娘,陜西行省指揮僉事也不過正四品,比他高半品級。也就說,算上提刑按察使司的正三品的提刑按察使,和清吏督捕司指揮使龐游在內,六扇門里比他品階高的不過五人。
這就了不得了,妥妥的六扇門大佬啊!
可他是誰呢?
高野看著周濂的側影眉頭微蹙,病態坡肩,這么好辨識的人他怎么一點熟悉的感覺都沒有。
人過留名雁過留聲,尤其是宗師級強者不可能憑空出現的。
這么大的年歲必然會在江湖行走過,必然會在世間流傳。他不知道,只能是他在哪里有所疏忽。
高野在沉思中來到一處山崖。
這是處半山斷崖,一側壁立千仞般的高峻陡峭,貼近了向下望去,林壑幽靜,浮云繚繞,近乎深不見底。
向里去,平伸有一畝多大的空地,一個丈許小路隨著山勢綿延婉轉的順到山腳。
再向里就是凸起向上一直到頂的山巔,靠近山體有一個幽深的洞,歸元宗的人就在洞內憩息。
此時在臨近洞口處十幾個在哪里忙乎著,熊熊的柴火燃燒著,悠悠的肉香隨著山風在山頂飄蕩。
幸好這里有靈玄師擁玄氣護罩,要不然在這種斷崖上生火造飯還是個難題。
“歸元宗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玄者!”
高凌風看到楊驚雷頻頻看著那幾名靈玄師,忍不住笑了。
“若不是靈玄師,就這斷崖,上上下下都是個問題。”
楊驚雷也笑道。
高凌風不在意的道:“就當換個地方練功了,反正把守這里半年,連個鬼都沒看到。”
“你這兩年沒少下苦功夫啊,都靈玄師了。”隨即他瞟了楊驚雷一眼,咦了一聲:“你的煉鋒刀呢,換功法了?”
聽到高凌風的話,楊驚雷臉色一苦,“讓人給折斷了,別說了,傷心,丟人!”
高凌風一愣,沒在說話。
那邊的葛荊卻是腳下一頓,轉身來到楊驚雷面前,沉聲問道:“讓那個鄧久忠給打折的,你怎么沒說,我要知道豈能放過他!”
楊驚雷的臉色也十分不好看,甚至有些傷心的道:“我,我再練兩年,自己找回來。”
他不能不傷心,那把刀還是葛荊贈給他的呢。
雖然有些普通不算什么好刀,雖然隨著年齡的增大,身體的增長,逐漸有些短但在他和妹妹心中卻比歸藏子贈給他的更加珍惜,平日里都當寶一樣擦拭。
一朝被雷公鄧久忠折斷,真是傷心壞了,發恨有朝一日定然要從鄧久忠哪里找回來。
葛荊緩緩點頭:“要有這股志氣,男子漢大丈夫有仇就要自己報。”
“嗯!”
楊驚雷用力的點點頭。
“想要報仇豈能沒有一把應手的兵器,你看這個如何?”
葛荊還沒說話,陡然一個聲音傳來,緊接著一道寒光飛來,刷的一聲插在楊驚雷身前。
是柄煉鋒刀
幾人連忙回頭去看,就見遠處十幾個人騰空飛來,為首的一人笑吟吟的看著葛荊。
葛荊眉眼高抬,笑了:“朱公子”
說著,他的眼迅速的縮了一縮,旋即眼神一定,徐徐的吐出兩個字:“朱栴!”
“大膽,敢叫王爺的名字”
朱栴還沒說話,站在他身旁的一個白面無須的漢子扯著尖銳的聲音怒喝一聲。
“滾,這里哪有你說話的地方!”
葛荊眼中精芒一閃,還沒說話時朱栴臉色微臣,袖子一拂,砰的一聲將那個漢子直接衣袖甩飛。
“啊,王爺”
漢子驚呼一聲,順著斷崖向下跌去。
“自己滾在外面看著!”
朱栴冷喝一聲,看都不看他,順勢落在葛荊身前。
王爺
那個白面漢子是飛出去了,可他叫出去的兩個字卻表明了朱栴的身份,同時他尖銳的聲音也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這是一位王爺和他的隨身侍衛太監。
“王爺,哦,被揍了,要你討回來出氣的”
葛荊揉了揉太陽穴,想了一下,“哦,叫朱標,也是位王爺吧?”
朱栴笑了笑,沒說話,似乎又想起因為朱標那個熊孩子跟葛荊相交的事,他笑得很溫馨。
他是感覺當年很有意思,卻不知道身后十幾個侍衛卻是聽得眼冒精光。
四爺對十六爺的感情,溺愛到了極致,被人說上兩句他都能跟人拼命去。現在聽到被人揍了,不但沒發怒,還嘴角噙著一絲笑意。
瞬間他們的目光全都落在葛荊身上。
這位也是爺,絕對得罪不得。
王爺
周濂、高野、高凌風還有歸元宗副宗主李世博心頭同時泛起這兩個字,齊齊站在那里,看著朱栴,看著葛荊。
這主什么時候有認識一位王爺出來。
王爺,這是哪位王爺,難道是
他們想到一個人,頓時震驚得抬起頭看著朱栴。
而在他們震驚時楊驚雷繞過地上的煉鋒刀,“四爺!”
朱栴扭過頭看了一眼楊驚雷,眉頭一挑笑道:“小雷,兩年不見,讓我刮目相看啊!”
他又轉了轉頭道:“怎么沒看到小雨呢?”
楊驚雷笑道:“妹妹在河南行省,沒跟過來。”
朱栴點點頭道:“要有大戰了,女孩子的確不適合來著。”
楊驚雷苦笑一聲,斜眸瞅了一眼葛荊。
葛荊這才有機會問道:“那你怎么來了,想試一試戰力?”
楊驚雷表情異常無奈的道:“是陸培哥,聽說荒族鐵騎從云貴高原轉戰而回,擔憂家里,想回去看看,我不放心,想送一送他,結果遇到了萬星教人。”
這時葛荊才恍然想起,荒族鐵騎從云貴高原轉戰而歸,雖然他們的目標是陜西行省,可若陜西行省防守嚴密。他們若是找不到機會攻入陜西行省,是有可能轉戰四川行省的。
若真是那樣,四川行省也很危險,被密幽險些屠門滅戶的越嶲郡陸家就更危險了。
“是越嶲郡陸家嗎?”
那邊和歸元宗、周濂幾人寒暄之后的朱栴突然轉身插了一句。
對于朱栴知道陸培兄弟葛荊并不感覺到懷疑。
只要關注他的人,想要知道他身旁這四個家伙都是很簡單的。
王爺,自然更方便,因為六扇門對他們這種皇族是不設防的。
聽到朱栴的文化,葛荊抬起頭看著朱栴,半晌突然問了一句:“知道越嶲郡陸家到底,那個,到底如何嗎?”
朱栴看著葛荊,突然笑了,“你有這種懷疑?”
葛荊點點頭:“早就有,就是沒那個好奇心去問。”
“啊哈,我就知道你是個聰明人!”
朱栴笑著向山崖里面走去。
刷刷,兩道人影從后面迅疾飛去,來到山崖里端,順著背后掏出一堆東西。
刷刷,又是兩道人影跟上,七手腳的在山崖內架起一頂碩大的帳篷來。
蒲團地毯,香茗玉杯,竟然應有盡有。
葛荊眉頭一挑:“到底是王爺出行,有氣勢!”
朱栴聳了聳肩頭:“你是知道的,我自己出來跟流浪江湖人沒什么區別,可要帶著些家伙,就得有王爺的氣派。”
他嘆息一聲:“我就不明白,什么時候王爺的氣派用這些奢靡來體現。”
葛荊淡淡道:“江湖上有一句話說的好,人入江湖身不由己。江湖如此,朝堂其實又何嘗不是如此!”
朱栴心有戚戚然。
“說這些做什么,有什么身份的人享什么身份的福,一應都是喜好而已。”
周濂老人笑了一聲,端著香茗在鼻口處嗅了嗅:“像我老人家,二十年中吃穿用度普通而已,現在卻有無數華貴奢靡之物奉在眼前,區別只是你喜歡還是不喜歡。”
葛荊笑道:“一位半廢人和一位宗師,在哪里待遇都是天壤之別,有什么好奇怪。”
朱栴看了周濂老人一眼,“那是您應得之物,已經晚了二十年。”
周濂老人抬頭看了朱栴一眼,正色道:“唐王爺!”
朱栴頷首。
葛荊端著茶杯的手轉了一下,茶湯蕩漾出一圈漣漪,他抬頭看著朱栴疑問道:“唐王爺,唐親王?”
朱栴仍然頷首。
葛荊放下水杯蹙起眉頭,手指向下指了指,“就藩這里”
朱栴繼續頷首,目光卻從葛荊轉到楊驚雷身上。
楊驚雷一副訝然的樣子,看著朱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這個狀態從聽到朱栴是唐親王開始,一直就這樣。
很讓人驚訝的表情,朱栴看到,葛荊也感覺到了。
“怎么了,你這個表情?”
葛荊拍了楊驚雷一下,直接問道。
楊驚雷低聲道:“陜西不是寧王的封地嗎?”
葛荊一下子皺起了眉頭,若有所思的看著朱栴道:“你是來收拾寧王殘局的?”
朱栴長吁一口氣,點頭道:“陜西行省毗鄰北域荒原,荒族覬覦之心從未斷絕。寧王謀逆雖然被鎮壓,這里卻萬萬離不開人。所以,我來了。”
葛荊眼眸流轉,笑道:“我明白了,怪不得神樞營、緹騎營離開帝都五年還未回轉,原來如此啊!”
朱栴看著葛荊笑道:“就你心思轉的快,一說就準。如果不是天子借我兩萬鐵騎,那那什么來震懾寧王封國千年的諸臣!”
隨即,他聲音有些垂落:“也幸好有這兩萬鐵騎守住邊疆,沒讓荒族禍亂全省。”
“唉!”
葛荊嘆息一聲,伸手拍了拍楊驚雷。
寧王謀逆,原本是明王朝自家的事情,可從現在的局勢判斷,他恐怕真的與荒族有所勾結,那就不只是謀逆,而是有里通外國,叛亂之嫌。
如此一來葛荊想到緹騎營靳子川兵圍點蒼山玉局峰,似乎不僅僅是追拿二怕不是懷疑點蒼派通過楊中軒勾結寧王、勾結荒族。
點蒼派的位置偏西北,距離北域荒原也不算太遠,如果真有謀逆之心,危害極大。
朝廷,或是這位唐王朱栴不能不倍加小心。
用靳子川五百緹騎營鐵騎逼迫一下,也能辨個真假。
當年玉局峰老老實實的沒有反抗,怕不是浮塵子歸藏子他們早就看出這點,所以才對葛荊救走二小感激涕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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