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康明帝為沂澤的來賓舉辦宴會的日子,溫沚眼看他們來沂澤也有近一周的時間了,但是北丘和靖王那邊的人仍是連個影子都沒有,縱然他有再多耐心,這會兒也開始焦慮起來。
但是他都已經選擇站在聞人越這邊了,又能怎么辦呢?就算心里再不安,溫沚也只能安慰自己,聞人越會想辦法解決的。
但是聞人越這邊,已經有個顧越被聞人厲逮住了,一想到此,溫沚就覺得后背一涼。還有之前見過兩面的夏姑娘,他聽屬下說,說是玟原禁軍統領的嫡女。
那禁軍那么著急把自己的女兒接回去,然后與聞人越他們撇清關系,怕是也知道聞人越的勝算不大吧?不過畢竟是禁軍,也不可能是站在聞人越這一邊的。
等到赴宴那天,溫沚還特地繞了一個遠路去找了聞人越,結果聞人越還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完全不著急地對他說:“平乾帝,我說過很多次了,這些都不是您能操心的了的。”
話是這么說,但溫沚還是打心底里覺得不安。況且這次聞人厲設的宴會地點并不僅僅是在皇宮,而而是在立京靠近章州的一處皇家獵場舉辦午宴,晚上再回皇宮繼續舉辦宴會。
陣仗搞得這么大,溫沚難免會覺得這次的宴會聞人厲是要整出一個大動作來。況且地點是在獵場,當初他溫沚就是在獵場陷害溫衍并取得皇位的,溫沚總覺得聞人厲是別有用心。
等溫沚到的時候,主座上還沒有人,但其他玟原的文臣武將都已經到齊了,甚至連原本駐守在靖州的定遠將軍李崇都來了。
只是李崇德臉色并不太好,目光也有些渙散。
溫沚被請上上座的時候,手心全是汗,等待聞人厲的時間,就像是在等待審判。一邊是深不可測的聞人厲,另一邊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聞人越,溫沚覺得自己夾在兩人中間真的是左右為難。
而就在溫沚坐立不安的時候,一個巨大的鐵籠被人抬了進來。鐵籠中關了一個活生生的人,里面的人溫沚是認識的,就是還沒進立京就被聞人厲的人帶走的顧越。
溫沚掃視了一下玟原那些文臣武將的表情,大部分人臉上倒沒有多驚訝的樣子,但有幾人,臉色黑得不行,尤其是那個他一見到就沒什么好臉色的李崇。
至于顧越,他坐在鐵籠中好像并不在意周圍人的目光,只是閉著眼睛,似乎是在休息。這樣將他像個牲畜一樣關起來當眾行刑,顧越也無所謂。
直到人群中有人開始竊竊私語的時候,聞人厲才一手牽著一個十五歲少年模樣的男孩,身后跟著兩個妃嬪打扮的女人姍姍來遲。
聞人厲身后的兩個女人,一個妝容艷麗卻毫無表情的溫沚是認識的,他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北丘的和親公主。至于另一位看起來十分年輕、樣子也十分溫順的女人,溫沚并不認得。
“平乾帝。”聞人厲在主座上坐定,同溫沚寒暄了幾句。
溫沚一邊敷衍似的回答著,一邊眼神忍不住往聞人厲身后飄,看看還有沒有人。按他所估計的,溫珩應該也會隨聞人厲而來的啊。
可是溫沚看了半天,別說是溫珩了,就連一個和溫沚一樣穿著白衣的男人他都見不著。
“雖說現在玟原還未入秋,但是這獵場一直圈養著好些野物,朕請平乾帝圍獵,也算是報答當年平乾帝的招待之恩。”聞人厲客客氣氣地同溫沚介紹,可是說的話卻讓溫沚不寒而栗。
還沒等溫沚回到,聞人厲又繼續說道:“不過這次還有一事要同平乾帝說說,這逆賊顧越啊,殺害了公子越,竟然躲到了沂澤去,還膽大包天地藏在沂澤的商隊里,平乾帝說說,這逆賊可不可惡?”
溫沚看著鐵籠里還在閉目養神的顧越,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那聞人越還好好地坐在客棧里,在他看來,顧越也不過是一介聞人越的下屬。
怎么到聞人厲這兒,顧越就變成了殺害聞人越的逆賊了呢?溫沚摸不透聞人厲的意思,只得附和著:“是,的確可惡。”
“平乾帝也知道,朕有一位皇子流落民間,朕也是前些日子才將他接回來的。上天眷顧朕,讓朕痛失了公子越之后,又喜得赳兒。這次圍獵,盡管時機未到,但也算是一個慶祝吧。”聞人厲又悠悠說道,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狠狠地掐了一把元曦。
元曦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你越是要為顧越出頭,顧越就死得越快”,聞人厲的這句話深深地烙在了她的心上,讓她敢怒而不敢言。
所以這一場圍獵,表面上雖然是一派和諧的,但在座的都是各有打算,心境也大不相同。
“哦,對了,平乾帝。”聞人厲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今天朕還要處決兩個犯人,盡管場合不太對,但也就這種時候人最齊……朕大赦天下好多年了,也有些不知好歹的人出來作亂,是時候解決一下他們了。”
溫沚的眼皮跳了跳,但面上還是維持著虛假的笑意:“全聽康明帝的安排。”
聞人厲滿意地點了點頭,拍拍手,又有兩個鐵籠被陸續抬到了主座前的空地上。在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李崇的手更是幾次放到腰間,可是他的佩劍早在他進獵場之前就被收走了。
那兩個鐵籠里,一個裝著個被麻袋套住全身的人,而另一個,裝的正是闊別立京近三十年的聞人亦,前朝廢太子公子亦。
顧越也是在這時候猛然睜開了眼睛,抓著鐵桿站起身,瞪大了眼睛看向同在鐵籠里的聞人亦,嘴唇蠕動了一下,那聲“父王”,終是沒有勇氣叫出口。
而相比顧越的驚慌失措,聞人亦顯得冷靜許多。他臨危不亂,雙手負在身后,和聞人厲一樣一身玄色長袍,只是衣上沒有龍紋。
男人平靜地看著聞人厲:“皇弟,何必呢?”
“是靖王欺君犯上在前,有什么資格在這里指責朕。”聞人厲再拍拍手,被繩索鎖成一列的人由禁軍帶著進來。
元曦的瞳孔皺縮,那些人雖然穿著玟原的衣服,但是北丘人和玟原人的長相還是有所差異的,元曦憑直覺就能猜到,這些是北丘的士兵。
“靖王的人都很剛烈,不是僥幸逃脫了的,就是被抓到的自盡的……但是靖王勾結北丘還是鐵證如山的事情,這些北丘的人,靖王應該不會陌生吧。”
聞人亦沒有一點退縮,在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后,對上聞人厲的眼睛:“是又如何,玟原的皇位,從來都應該歸于有能力繼承他的人,本王只是糾正當年先帝犯下的錯誤罷了。”
“錯誤?可以把謀權篡位說得如此冠冕堂皇的人,也只有靖王你一人了。”
“你現在是皇上,自然什么事都由你說了算。”聞人亦面色凜然,沒有表現出一點的軟弱。
“朕不是這樣獨斷專橫的人,靖王實在是誤會朕了。”聞人厲靜靜地望著從面相看并無老態的皇兄,“靖王是朕的皇兄,朕自然殺不了你。但是不給朕一點懲罰,又說不太過去……”
聞人厲停頓了一下:“這樣吧,朕要靖王親眼看著自己的人一個個被朕處死,靖王的羽翼被朕一個個鏟除,如何?”
“隨意。”
聞人亦此話一出,說得輕松自在,但溫沚已經坐不住了。原來北丘和靖王的人一直不出現,不是因為路上出現了什么障礙,而是他們已經被聞人厲活捉了!
溫沚原本還在想,就算他沂澤的力量不足以抗衡聞人厲,但是加上北丘和靖王的勢力,應該是綽綽有余。但是變故來得太快了,快到他溫沚都來不及反應
而這時候再反悔,已經完全來不及了。
“不要!”顧越終于沒忍住,大喊了一聲。他已經看了太多的人為他犧牲了,他不想看更多的人為他而流血赴死。
“閉嘴!這里輪不到你一個逆賊說話!”聞人厲吼了聲,卻帶著一種解脫的快感。
是啊,今日一過,一切都結束了。他還是玟原的那個王,而沂澤和北丘,至少在他在位的時候,已再無翻身之日。
“聞人厲!你!”而元曦,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整個人就被兩個人高馬大的禁軍緊緊地扣住,根本不能動彈,只能像條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
“靖王,你還有什么好解釋的嗎?”聞人厲瞟了元曦一眼,女人再美有什么用,還不是成為利益爭奪的犧牲品?冷血的男人勾了勾唇角,“連北丘的公主都為你出頭了,靖王,你勾結北丘的罪名,也是不可能再洗清了。”
在聞人厲命人將大刀橫在第一個要受死的北丘士兵的脖頸處時,聞人亦閉上了眼。
別人當他是已經認命,但他聞人亦又怎么可能認命呢?如果他是那么輕易就認命的人,就不可能一步一步走到現在。
聞人越,那個頂替了他的孩子在玟原皇宮中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到他出現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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