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玉如何了?”
“回皇上,公子傷勢過重,還需養些時日。”
“好,你去給他說,讓他抓緊養傷,計劃照舊,一日功成,朕會給了你們光明正大的身份,不必再東躲西藏。”
暗衛走后,皇帝兀自倚在龍椅邊上,回想這兩日來的動靜。
那夜林瑾玉雖九死一生,但先前派出的暗衛都得了手,又利落地斬斷了不少坤和長公主的爪牙。也得虧林瑾玉拖住了絕大部分人馬,不然其他的暗衛就是九死一生也不定能成。只是樹大根深,其中的要害雖若隱若現,卻仍拿捏不住,如今只待……
“坤和啊坤和……”
言語間,皇帝不禁有幾分悵然,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道理誰都懂,只是權勢的利誘如此之大,大到天家之人自幼為了這把龍椅,這塊玉璽不惜互相殘害,不死不休。
皇帝原以為他與坤和長公主之間是有真切的兄妹情誼的,他們也曾惺惺相惜,也曾并肩作戰,自薄情的皇宮殺出一道血路,只是怎么斗轉星移間,一切都變了模樣,他們成了勢不兩立的敵人,眼見不日就要撕破了臉,拼個你死我活。
其實皇帝早該知道坤和長公主是有野心的,試問誰家女會自幼看起了枯燥無味的兵書,史記,自小對朝野爭端表現出極大的興趣,成日只跟在身為太子的他身后團團轉。那時皇帝想,坤和若是能有所成,他日亦可成為自己的臂膀。
后來,坤和確實有了大成,成了皇帝的左膀右臂。可不知何時,坤和已經不滿于從龍之功的榮耀,而是一心想要登上權利的巔峰。爭端初顯時,皇帝是不忍心的,可耐不住坤和的得寸進尺,皇帝出手打壓了,算作是警告,可不想坤和好似打定了皇帝不會那她如何,愈挫愈勇,直至成了今日的一山不容二虎。
即便是一公一母,卻也是容不得。
往事歷歷在目,如今想來,皇帝心中只有悵然,高處不勝寒,如今九五之尊的他,連個說體己話的人都沒有……往日的他,都是尋了坤和說話。可是今時不同往日,皇帝已然記不得他與坤和心平氣和的說話,是在何時。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已有五日了,東院一如既往的銅墻鐵壁,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更遑論要探聽消息的人。而來自由出入的,除去許氏的心腹丫鬟,也只有李大夫的,如此一來,李大夫意外地成了香餑餑。
這日李大夫正要出府,不知守株待兔了多久的平姨娘忙不迭地上前阻攔,二話不說地往李大夫的藥箱里塞了個鼓鼓囊囊的荷包,面上堆滿了虛偽的擔憂,懇切問道:“李大夫,妾身實在是擔心二小姐,不知李大夫可否透露一二,好叫妾身安心……”
李大夫閱人無數,平姨娘的矯揉造作如何會看不出,眼底藏了幾分不喜,半分不留戀地將那荷包取出遞還給平姨娘,淡淡地掃了平姨娘一眼,不冷不熱道:“在下無可奉告。”話落,一揮衣袖,頭也不回地走了。
平姨娘碰了個硬釘子,恨恨地朝李大夫的背影啐了一口,暗罵道:“老匹夫,有什么了不得的,狗眼看人低,哼!”
雖猜不透許氏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可見東院每日進出的丫鬟盡皆苦著一張臉,許氏更是甚少露面,府內的事務大多由李媽媽代為打理。自這些細枝末節里,平姨娘心下有底,想那沈靈煙確實是命不久矣。
如此,沈姨娘心下大定,又趁著許氏無暇顧及時,私下與平家通了消息。
聽得丫鬟來報,許氏冷笑,“哦?今日又寫了書信往平家去了?”目光犀利一掃,揮退那丫鬟,“你且去吧,好生盯著,仔細些,莫要漏了破綻,順道幫我換了紫煙來。”話落起身往書案起,略一思索,提筆立就。
不多時紫煙入了屋,還未開口,就聽得許氏道:“你將這信往靖國公府送去,小心些,務必送到靖國公手上。”
“是。”紫煙應下,待筆墨干了,仔細地收了書信貼身放置,隨后出了屋。
不知何時出現在屋內的沈靈煙冷不丁開口道:“娘,我看那丫鬟進進出出的,娘您又在忙些什么?”
許氏猝不及防地一驚,見是沈靈煙,嗔怪地瞪了眼,以手輕撫胸脯,緩過勁兒才道:“你這個丫頭,成日神出鬼沒的,是誠心要將你娘嚇死?”
沈靈煙立時神色委屈,忙不迭地解釋道:“娘,您說這話可是折煞煙兒了,煙兒巴不得娘長命百歲,哪能想著要嚇娘,是娘您想事情想得入了迷,連煙兒都入不得眼了!”
許氏好笑地瞪了眼故作委屈的沈靈煙,“依我看,煙兒你還是傻些可愛,如今這么伶牙俐齒,倒把娘給說了過去。”略作一頓,“方才不過丫鬟來報平姨娘有了動靜,這會不知又要生出什么幺蛾子,娘這是防范于未然。”
聽見平姨娘,沈靈煙笑意褪去,眼底閃過冷意,恨聲道:“就讓她再蹦跶蹦跶,新仇舊恨,總是要算的。”
自打她來古代,這平姨娘就無時無刻不在作妖,她避她讓她,險些失了清白,如今都放了她命不久矣的消息,竟然猶不滿足,如此狠毒,那他日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
見沈靈煙情緒不對,許氏忙岔開話頭,打趣道:“煙兒,這幾日怎么不見你去看林公子?莫不是鬧騰了?”
許氏心知沈靈煙與林瑾玉肯定是生了嫌隙,卻不好明說,只能旁敲側擊,端看沈靈煙如何行事,她只盼著沈靈煙不要一時魔怔,叫日后后悔了,屆時就于事無補了。
其實許氏也是糾結的,既希望沈靈煙平安喜樂地過了這一生,又不希望沈靈煙平白錯過了姻緣,可若是認定這林瑾玉,就注定不得平凡。
不過許氏不知的是,即便是沈靈煙與林瑾玉沒了干系,她依然注定不平凡,自然是得益于白眉的一時興起。
沈靈煙面上一怔,卻是飛快地換了神色,強顏歡笑道:“娘,你莫要胡思亂想,李大夫說了,林瑾玉需要靜養,且男女授受不親,我若是成日去找了林瑾玉,倒要叫旁人說了娘的不是。”
許氏無奈一笑,輕點了死鴨子嘴硬的沈靈煙的額頭,卻是斂了笑意,目光溫柔卻認真,直視沈靈煙,語重心長道:“煙兒,娘只與你說一句,你只要設想你今日的所為,日后是否會后悔,若是不會,你就遵從本心,若是會,娘希望你能重新審視自己,也審視使你心生迷惘之事。”
雖不知二人之間發生了什么,但許氏知道,林瑾玉看沈靈煙如此之重,斷然是不可能做了什么事傷害沈靈煙的。如此說來,若有問題,只有是由沈靈煙挑起的。
沈靈煙怔神了,許氏就不再多說,悄然退出房間,讓沈靈煙自己好生想個明白。
迷怔中沈靈煙想不明白她與林瑾玉之間的千回百轉彎彎繞繞,也想不明白自己突如其來的怨和怒,更想不明白自己那日的淚究竟是為何而落……腦袋嗡嗡的沈靈煙,最后滿腦子的不明白都化為佟湘玉那張魔性的臉和言猶在耳,“什么情什么愛,男男女女的不健康!”
對,佟掌柜說得對,不健康,不然自己的腦子怎么突然病了呢?說不清道不明的猝不及防的就病了,不明所以,也不知如何可解。
可是從前怎么聽說,這個從前自然是上一世,聽說曖昧間的小情侶都是蜜里調油的,恨不得二十十小時綁在一起卿卿我我,可為什么她和林瑾玉卻是風里來雨里去的,見個面恨不得整成老死不相往來,是她出生牛犢看不透徹其中的精髓,還是時代與時代間有了代溝?這個代溝還有點大。
沈靈煙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干脆聽了自家老娘的話,放電影似的回憶了那天的爭吵,其實不必回憶,沈靈煙心里早就后悔了,只是拉不下那個面子,畢竟那日林瑾玉叫她去退親,難道要她巴巴地求了林瑾玉“收回成命”嗎?即便她知道,林瑾玉還是為了她好,她也知道,林瑾玉心里怕是不比她好受,只是她的倔性子叫她說服不了自己撇了自己的大臉。不怪有句話,死要面子活受罪,這都是自找的。
沈靈煙懊惱地捶了幾下腦袋,不知道是不是觸發了什么隱藏機關,溫柔似水的林瑾玉,挺身而出保護她的林瑾玉,陰冷晦暗的林瑾玉,渾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林瑾玉……各種各樣的林瑾玉天女散花般在沈靈煙腦海中交織,滿滿當當的,揮之不去,呼之欲出,尤其那顆鮮紅的朱砂痣,勾魂攝魄。
“林瑾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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