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靈筠可能是吃錯藥了,又在佛堂被管制了幾日后,忽然呼天搶地地哭喊說她錯了,要見許氏和沈靈煙,好當面道歉,天不怕地不怕的烈女也不知被什么掰回了性子。
聽得李媽媽稟報,沈靈煙扯了扯嘴角,不以為意,倒是許氏略一思忖道:“且去瞧瞧吧。”
可不是許氏圣母,沈靈筠到底是正兒八經(jīng)的尚書府嫡小姐,又是沈琰的心頭肉,她如何待沈靈筠,滿府的人都瞧著呢,她必須得讓滿府的人成為她如山的鐵證,往后若要做什么也方便。
成日懶在屋內(nèi)的沈靈煙巴不得有個新鮮的,聞言忙起身了,親親熱熱地挽著許氏道:“娘,我也去瞧瞧姐姐,也不知哪個媽媽教導有方,叫姐姐這么快就轉(zhuǎn)了性。”事出反常必有妖,惜命的沈靈煙并不想放過每個細節(jié)。
許氏無可無不可,只是好笑地看了沈靈煙一眼,母女二人便叫下人簇擁著去了。
入得佛堂,滿室檀香,再浮躁的心也淡下來幾分了。
沈靈筠正規(guī)矩地跪在佛前,背著也瞧不出神色是否虔誠,只那脊背挺直,叫人險些瞧不出微微的顫抖,想是求得很認真,就不知佛祖能否聞知了。
許氏不過瞟了眼就往外間去了,察覺身后遠去的聲響,沈靈筠倏忽轉(zhuǎn)過身來,目光怨毒,卻是咬牙隱下了,不知又想了什么,好半晌才起身往外去。
沈靈煙呷了口茶,唇齒生香好不愜意,不過抬眼就對上沈靈筠別扭了臉,一口茶險些嗆著喉嚨,順著氣之后忙不迭起身,笑吟吟道:“姐姐今日瞧著精神頭不錯。”天知道,沈靈煙也不想如此虛偽的,畢竟先前就算是互相算計,沈靈煙還拿沈靈筠當人看,可沈靈筠卻拿她當物件看,多少心灰意冷,如今說著諷刺的反話卻是極為順口。
美眸險些叫怨毒占領(lǐng),不過眨眼又隱下了,沈靈筠冷冷地瞥了眼沈靈煙,徑直往許氏跟前去,十分規(guī)矩地行禮問安之后,開門見山道:“母親,經(jīng)這幾日反思,女兒已經(jīng)知錯了。”言外之意就是她不想呆佛堂了。
許氏抬眼,“可是抄寫完了?”
沈靈筠一怔,心頭火起,想她都紆尊降貴低頭了,許氏竟還咄咄逼人,當真是給臉不要臉。可形勢比人強,為著長遠,她忍了,來日定要百千倍地還給許氏母女二人。思及此,朱淚滾滾,啜泣道:“母親,因著女兒這幾日為父親求平安……”這話倒不假,在賭咒叫許氏母女二人不得好死的間隙中,沈靈筠卻是求過一句沈琰一句平安,畢竟那是她唯一靠山啊。
許氏微微頷首,“是個孝順的孩子,不過也不能壞了規(guī)矩,否則府內(nèi)的下人有樣學樣可如何是好?”見沈靈筠還要辯解幾句,許氏擺手道:“待你抄寫好了,著人送去與我便出了佛堂吧。”言罷不再多留,攜了沈靈煙而去。
為著膈應(yīng)沈靈筠,沈靈煙回頭甜笑,殷勤道:“姐姐可要快些抄寫,煙兒還等著姐姐一塊兒說話呢!”
沈靈筠抬手就要掃落桌上的茶盞,只在最后一刻堪堪忍住了,嘴唇咬得發(fā)白,指節(jié)攥得死緊,隱約還有那日戒尺留下的痕跡,半晌才惡狠狠地吩咐道:“備紙墨!”憤恨一跺腳,徑直往佛堂前了。
李媽媽是個知事的,不待許氏吩咐就著手去調(diào)查了,若是沈靈筠無人點撥沈靈煙打死也不信,可平姨娘在府內(nèi)的人手早該發(fā)賣的發(fā)賣,遣送的遣送,難不成還有藏得更深的釘子,還是不知不覺被策反的叛徒?
不過沈靈筠也不擔心,有李媽媽在萬事不愁,不對,還是愁的,愁歸期不定的林瑾玉。
倏忽二十日就過了,可林瑾玉就跟泥牛入海似的再沒半點消息,外頭又風起云涌,沈靈煙怎么能不愁,唉,前線地下工作者就是危險,戰(zhàn)火紛飛,指不定一個*就扔過來了,炸個缺胳膊少腿的……呸呸,沈靈煙暗自自我唾棄兩聲,遂誠心再向滿天神佛祈禱,保佑林瑾玉平安無虞。
許氏好笑地看著沈靈煙臉色一換一換的,俏臉也快皺成苦瓜了,暗嘆一聲,忙攬過懷里,寬慰道:“煙兒莫要擔憂,就是為著你,林公子也不會有事的。”這話倒和林瑾玉所言如出一轍。
沈靈煙抬眼,怔怔地望著許氏,好半晌才問道:“娘,若是林瑾玉當真缺胳膊少腿地回來了,您還認這個女婿嗎?”
許氏狠啐了沈靈煙一口,點著腦袋怪責道:“好話不說凈說胡話!”又瞪了眼,“再說八字還沒一撇呢什么女婿?”
沈靈煙急了,“娘,古代……啊不,女子不是最重閨譽的嗎?我和林瑾玉都,都……反正都是你女婿!”穿越女也7有難以啟齒的時候啊,畢竟前世的沈靈煙還是個黃花大閨女。
“真真是不知羞的!你不臊娘都替你臊得慌!”
沈靈煙與林瑾玉的夜會許氏多少是知道的,雖覺不妥,但郎情妾意,且二人并未再做什么出格的事,許氏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聽得沈靈煙這般說,便是知道沈靈煙從一個不可思議的世界而已,許氏還是難以接受,虎虎地死盯著沈靈煙。
說實在的,像許氏如此縱容女兒“私相授受”的娘簡直是奇葩,但誰叫沈靈煙異于常人,許氏又疼愛得緊呢?
沈靈煙訕笑兩聲,討好地往許氏懷里鉆,小手往許氏的胳肢窩撓去,起初許氏還能強忍著,不多片刻就潰不成軍,撲哧笑了出來,還不忘瞪了眼沈靈煙。待收拾了心緒的,許氏語重心長道:“煙兒,娘自然是希望你好的,但若是林公子……唉,左右還是盼著他好,磕磕絆絆也走到如今了。”
知道許氏憂心什么,沈靈煙也不欲再平添煩惱,當即重重點頭道:“娘您放心,林瑾玉命硬得很,就是那老妖婆死個十回八回的,林瑾玉也不會有事!”鑒于自林瑾玉還未出生就開始遭受坤和長公主的迫害,沈靈煙對坤和長公主很是怨恨,且還惦念著自家老娘的男人……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許氏慈愛地揉了揉沈靈煙的頭發(fā),悵然道:“也不知外頭如何了?”有一刻許氏是盼著沈琰在府內(nèi)撐腰的,畢竟她不必思慮這許多了。
除去林瑾玉,沈靈煙也不擔心旁的,遂不以為然道:“娘您也莫要擔憂了,不管外頭如何,咱們安穩(wěn)地在府內(nèi)就是了,天下,還是讓男人去爭吧。”
許氏好笑地戳了戳沈靈煙的腦袋,“罷了罷了。”
不過五日,沈靈筠就將抄寫好的《女則》送來了,看見那潦草的字跡,許氏微微挑眉,沈靈煙輕笑,“當日可沒想到她舍得動筆,還以為得關(guān)上幾個月才清醒。”
自然,《女則》還未到許氏的手時,沈靈筠早回了西苑,立馬又端出大小姐的架子,打發(fā)了個小丫鬟來說她留了個婆子在院里看家護院,畢竟時日不太平。
沈靈煙翻了翻白眼,頗為嫌棄道:“這也太沉不住氣了,還指望能翻出什么幺蛾子?”
許氏卻是搖頭,“雖說沒什么手段,但那股子勁兒鬧騰起來也不好收拾,宅子里還好,可若是傳到外頭去……”點到為止時看了眼沈靈煙,頗為擔憂。
沈靈煙擺擺手,“隨她去吧,流言蜚語如此低級的段數(shù),我還不放在心上,且她再鬧騰還能反了皇上不成?”
“煙兒不得胡說!”
許氏四下瞧了眼,轉(zhuǎn)頭怒瞪沈靈煙,猶覺不過癮,賞賜了沈靈煙一個爆栗,“你啊,這罪再不管管,遲早禍從口出!”就是沈靈煙與皇帝有著莫名其妙的關(guān)系,但這話要是叫人編排了出去,不定會傳成什么樣,自古君心最是難測……
沈靈煙可憐兮兮地捂著腦袋,點頭如搗蒜道:“娘,煙兒知道錯了,煙兒會改的,以后不會再胡說八道了。”卻是暗自腹誹的,唉,萬惡的封建社會,連個言論自由都沒有!
對于沈靈煙表示能收緊牙關(guān),許氏是不信的,畢竟沈靈煙驚人言論從未斷絕過,什么一夫一妻制,什么不喜歡就離離了再嫁,什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規(guī)矩是束縛天性……總之,飽受封建禮教荼毒的許氏是不可能接受的,回頭還是吩咐魚躍幾個多盯著才是。
瞧見許氏眼里懷疑的眼神,沈靈煙是受傷的,暗自哀嚎一聲,難道她的信譽就這么差嗎?唉,算了,反正自己有錯在先,當即換了話頭道:“娘,怎的大平氏帶來的人還有遺漏的?不該早叫平姨娘收為己用了?”
許氏換了神色道:“那婆子本就不起眼,為人又木訥,平姨娘如何看得上?只不知那婆子還顧念著什么,這當口還知道護主……是個老實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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