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泉氤氳著熱氣,湯水碧綠,兩道人影掩映在其中。
林瑾玉溫柔地將沈靈煙攬在懷中,好叫沈靈煙更舒服些,雖然沈靈煙或許感覺不到。一手護著沈靈煙,一手覆上高高隆起的小腹,輕微的動靜讓林瑾玉微勾嘴角,他再怎么埋怨這個來得不是時候的孩子,也無法忽視,畢竟是他與沈靈煙的血脈相連,畢竟只要他無礙,沈靈煙就無礙。至于暗一方才所言,他早就拋諸腦后了。
休了沈靈煙?可笑,就是休了他自己,也不可能休了沈靈煙。沈靈煙是誰,他真愛的女子,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親,是與他攜手一世的人,就算山無棱,天地和,也絕不放手的人,何況是休了她?不過是同死而已。
不遠處又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林瑾玉蹙眉,低頭看了眼安然的沈靈煙,冷聲道:“暗一,不是說了嗎,誰也別進來!比,他與她只有三天了,為何還有如此沒眼力見的人來打擾?
“是我。”秦蘇羽站在遠處,望見相互依偎的人影,止步不前。
林瑾玉仿佛沒聽見,低頭望著沈靈煙蒼白的臉,骨節分明的手指穿插在濕潤的青絲里,一舉一動都美如畫,沒有半分旖旎之感。
“為什么,你不要沈靈煙的命了嗎?”暗一所言,秦蘇羽一個字也不信,只當是暗一擅自做主,林瑾玉明明那般珍愛沈靈煙,怎么舍得她去死?而她,自認不比沈靈煙差。
林瑾玉惱了,沉怒地喚了聲暗一,卻聽不見回應,青丫頭慌忙跑來,“林將軍,秦蘇羽暗算了暗一哥哥才進來的。”言罷上前拉拽秦蘇羽,“走啊,沒看見林將軍不待見你嗎?快走,不要打擾他們!”
秦蘇羽的美眸直勾勾地盯著林瑾玉,身子任由青丫頭撕扯著,只踉蹌了幾步就不動了,忽然抬手往青丫頭脖頸砍了一下,青丫頭來不及哼哼,眼前一黑就倒下了。隨后,秦蘇羽款步走至藥泉附近,“你真的不要她的命了嗎?”
林瑾玉心知躲避不過,薄唇輕啟,“休了她,要的不僅是她的命,還有我的,與現在又有何不同?”言罷冷笑了一下,伸手輕撫沈靈煙的面頰。
秦蘇羽俏臉上出現了受傷的神色,如玉十指緊攥著,良久問道:“你非她不可嗎?”
林瑾玉輕笑一下,并不說話,如此明顯的事還需言語嗎?
“那好!鼻靥K羽仿佛下了什么決定,讓步道:“若是非要如此,不休她也可,但你仍要娶我為平妻!
林瑾玉覆在小腹上的手一頓,也只此一頓,林瑾玉輕而又輕道:“我曾應她,一生一世一雙人,除非死,我不能失信于她,否則她會惱了我的,我最怕她惱我了,怎么哄也哄不住!
“她就要死,連惱你也不成了!鼻靥K羽忽然推搡,朱淚滾滾而落,質問道:“你非要如此逼我嗎?這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了,再多也沒有了!
林瑾玉抬頭望向秦蘇羽,眸光溫潤且晶亮,卻沒有半分憐香惜玉之情,有條不紊道:“生不能同穴,死能同時,也是我的所求。至于公主說瑾玉逼你,實屬無稽之談,我從未對公主有所求,又談何逼迫公主?難道不是公主在逼瑾玉嗎?”
秦蘇羽踉蹌后退,“你當真如此無情?我何處比不上沈靈煙?為何你半分心思也不肯給我?我堂堂的柔然公主,如此委屈求全,難道還不夠嗎?”
林瑾玉不再看秦蘇羽,溫柔地輕撫著沈靈煙的青絲,聲如清泉道:“我并非無情,只是我的情都給了沈靈煙。公主也并非不好,相反沈靈煙有諸多不好,可就是有諸多不好的沈靈煙入了我的眼,這是我與沈靈煙的緣,而你則是我二人的劫!
“公主說的是,堂堂的柔然公主,要什么的男子沒有?所以公主也不必在瑾玉身上浪費時間了,瑾玉此生,此身此心,都只在沈靈煙身上,公主的緣不在此,還請公主放下執念,莫要一時執拗能錯過良緣。”
“若是無事,公主便請吧,我與內子喜靜,若是朝著她,黃泉路上瑾玉怕是不好過!
秦蘇羽節節敗退,朱淚逐漸化為虛無,面色也冷靜了,深看了相互依偎的二人一眼,笑道:“好你個林瑾玉,若你要陪她去死就去吧!”言罷,揚長而去。
林瑾玉輕嘆了一聲,笑看向沈靈煙,輕聲道:“我今日與她說這般多,你可莫要惱了,她總是不死心,我總要叫她死心的,可不是要勾搭小姑娘,這下清靜了,你也高興了吧。”指腹滑過沈靈煙的手腕,脈搏幾不可察,“這個暗一,說什么黃泉路上還未你我跑腿,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我能要他?”
片刻,藥泉恢復了平靜,霧氣氤氳,兩襲人影交相輝映,不動聲色也叫藥泉如詩如畫。
暗一蘇醒過后,立時想起遭秦蘇羽暗算一事,騰地就站起身,氣沖沖地往藥泉去,卻在察覺藥泉安靜得過分時止住了步伐,卻是定睛看見昏倒在地的青丫頭,暗一暗罵一聲秦蘇羽,瞟了一眼遠處的兩人,飛快地撈起青丫頭就跑。
“怎么回事?”暗一將青丫頭叫醒當即問道,青丫頭伸手揉了揉脖子,惱恨地將之前的事情告訴暗一。
“這個狠毒又陰險的女人!不行,我要找她算賬去!”放下話,一溜煙跑了。可不過片刻,暗一就去而復返,“不對啊,那個女人方才不在藥泉,我上哪找她去?你知道她在哪里嗎?”
青丫頭搖搖頭,忽然試探般道:“你去童老那瞧瞧!痹拕偮洌狄挥忠涣餆煹嘏芰,青丫頭看得又好氣又好笑。
暗一直接躥進童老的屋子,直接無視拿著一白瓷瓶左瞧瞧右瞧瞧的童老,上下左右地找尋著,卻并未發現秦蘇羽的蹤跡,這才巴巴地躥到童老的跟前,“那個臭女人呢?”
童老頭也不抬,專注地嗅著瓶口,抽空說了句,“走了。”
暗一一愣,“走了?”
童老再不答,從白瓷瓶里小心翼翼地倒出一刻碧綠瑩潤的丹藥,繼而珍而重之地放在鼻尖輕嗅著,白眉皺了皺,忽而又揚了起來,好似發現了什么值得歡喜之事。
暗一著急了,“怎么能走呢?我還沒報仇呢!”一頓,刀削般的面容愈發著急了,眉毛擰成了一股,“阿呸,還報什么仇,夫人,夫人的救命藥怎么辦?!”叫喊著,拔腿就往外跑去。雖不恥于秦蘇羽的卑鄙,但解藥還是不能放過,哪怕讓暗一從此改投在秦蘇羽身后做牛做馬也在所不惜。暗一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緣何如此?
童老懶怠理會風一般卷出去的暗一,只慢悠悠地說了句,“現在的年輕人啊,就是年輕氣盛,瞧這焦躁勁兒,怎么的就不問小老兒一句,這手里的是什么?不是解藥又是什么?唉,那女娃娃也不是個心狠之人啊。”若是暗一聽得這番話,怕是劈了童老的心都有,早不說,偏生叫他著急上火,不過暗一遲早會知道的。
青丫頭納悶地望著趕著投胎一般往外跑的暗一,外頭問身旁的青年,也就是叫林瑾玉一招制住的無棱,“棱哥哥,暗一哥哥是怎么了?”
“那女人走了,他去追了。”
青丫頭驚愕瞪大了雙眼,略帶不信任道:“走了?”
無棱點點頭。
“怎么可以?林將軍和煙姐姐怎么辦?”青丫頭與暗一如出一轍,拔腿就要追,卻叫無棱拽住了,青丫頭掙扎了兩下,不滿地回頭,就聽無棱道:“保命藥在童老那兒,童老說了,等他研究過了,就給煙姐姐服用!
青丫頭松懈了緊繃的神經,一時歡喜起來,抱著無棱的手臂笑道:“太好了,煙姐姐有救了!焙龆活D,目光帶著怨責地望向童老的屋子,低聲埋怨道:“死老頭,總是這個死性子,煙姐姐都……研究,成日研究個什么勁兒!”
無棱好笑地揉揉青丫頭的腦袋,溫聲道:“莫惱了,童老迷于此道你又不是不知,待煙姐姐好了,怕又是要跟那個老頭閉關去了!
“閉關才好,整日罵罵咧咧的!鼻嘌绢^嘟著嘴吐槽,忽然想起追秦蘇羽而去的暗一,忙道:“棱哥哥,你快去將暗一哥哥追回來,童老也真是,怎么這般折騰暗一哥哥?”
無棱看著青丫頭,眼底閃過什么,之后點頭道:“我去尋他!
外頭正折騰時,林瑾玉抱著必死的決心,一手攬著沈靈煙,一手輕撫沈靈煙的腹部,唇角微勾,笑意如往昔的如沐春風。他想,今日之劫難,是他往日手上所沾鮮血的救贖,他唯一對不起的,只有沈靈煙罷了。如果有來生,肯定會有來生的,沈靈煙的前世不就是如此?如果有來生,他求一個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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