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林思家都很早起床,擠出上學前的一點時間來陪父親。今天,比平時晚起,知道父親身體不舒服,也沒有過來看看。
童謠站在女兒的房門前,抬手敲門。
屋里沒動靜。
“思家。”童謠不冷不熱地叫喚一聲。
沒人回應。
童謠稍頓后把門打開,走進去。
床上沒人,床單被套都換了,浴室里有水聲。
童謠敲一下浴室的門,以對方能聽見的聲音說:“你在洗澡嗎?”
浴室里頭淡淡的一聲“嗯。”
這三年,母女倆雖無較大沖突,但是關系從未緩和,甚至隨著林思家的成長,而越發尷尬,生硬。
童謠說:“你怎么了?”
水聲停下,林思家沒有說話。
童謠試探地問道:“你是不是來月經了?”
沒人回答。
林思家今年初二,這個年紀是該來潮了。
童謠只頓一下,就折身離開房間。
前段日子,童謠帶林遠逛超市的時候,盯著貨架上幾款少女用的衛生巾看了好久。林遠愣頭愣腦地問她做什么?童謠回神,看了丈夫好一陣子,最終買了幾包。
當童謠再次來到女兒房間的時候,云影也在。
“喔……我們思家長大了。”云影感嘆地說著,輕輕地掐了一下林思家的臉蛋。
林思家難得羞澀,低垂了目光。
云影想起她打電話過來,囁嚅著又有點委屈地說:“舅媽,我,我,好像,來月經了,怎么辦?”她一聽,心情激動得好像初次接到男孩子的約會邀請。
云影眉開眼笑,臉上寫滿感慨二字,轉而想到什么,然后輕聲問道:“有沒有肚子脹痛的感覺,或者其他不適?”
林思家搖搖頭,“沒有,只是貼著有點不習慣。”
云影點點頭,“那就好。你記得啊,辣的,生冷的都不要吃,上完體育課也不要喝冰的飲料,對身體很不好。”
“知道了。”林思家說完,感覺到了一束目光,側目看去,只見童謠呆立在浴室門口,手里拿著幾包粉色的,和云影帶來的一樣的東西。
林思家對上童謠的視線,后者面無表情,手往上提了提,淡淡道:“這些保質期兩年,留著用吧。”
童謠把東西放到前面的書架上,就走了。
林思家很安靜。云影突感尷尬。這個好像不是她做的。
吃過早飯,祁樹和林澤出門。
祁樹突然想起來似的,轉過身對林倬說:“爸爸,我同學今天生日,可能晚點回來。”
林倬從褲袋里掏出錢包,取出三張一百塊,遞給祁樹,說:“給同學買件生日禮物吧。”
祁樹只拿一張,笑著對他說:“夠了。”
林倬剛要說話,林澤抬手抽走他手上的兩百塊,折了折就塞進自己校服的口袋里。
林倬愣了一下,一個暴栗落在林澤頭頂上。
林澤揉揉被打的地方,皺起眉頭,一臉不悅地盯著父親。
林倬不管這些,朝他伸手,“拿出來。”
“我的。”林澤拉住祁樹的手臂,轉身就跑。
走出一段距離,林澤回轉身,沖父親說:“今天放學,我也晚點回家。給你買幾件新衣服,好讓你勾引幾個漂亮女人。”
林倬嗤笑一笑,看住林澤的笑臉,微微恍惚。
童遇安和林思家兩姐弟匆匆跑下樓梯,朝林倬頜首問好,林倬回神,沖他們笑,到了嘴里的話又咽了回去,他們已經一溜煙似的追上林澤兩兄弟。
太陽光籠罩的師大附中,明亮,青春。
穿著藍白校服的學生臉上充滿朝氣,文靜的,明媚的,笑的,不笑的,三三兩兩的走進學校。
一輛白色寶馬車停在校門口已經二十分鐘了。
車里的兩個女人,心情急切。
溫母雙手緊攥著包包的真皮帶子,轉過臉看駕駛座上的溫予,說:“是不是早就進去了,怎么現在還看不見人?”
溫予看母親緊張的樣子,安撫道:“現在七點十分,還有二十分才到早讀時間,他們可能是坐公交車,慢了點。”
溫母眉頭皺得更緊:“坐公交車?孩子爸爸不接送的嗎?”
溫予說:“他們念小學以后,基本不用接送。”
溫予話音剛下,溫母忽而低呼一聲:“呀,我看到了。”
溫予心里咯噔一下,透過車窗看到林澤兩兄弟和林思家有說有笑地并肩走向校門。
溫母身子前傾,貼近中控臺,一面直勾勾地凝望著兩個外孫,一面喃喃自語:“你看,他們像你,都那么白凈。哥哥有一米七五了吧,六斤重的小嬰兒怎么一轉眼就那么大個了?弟弟肯定有一米七了,你給我的照片,他哪有那么高?長得真好看,就是瘦了點……”
溫予沒有說話,緊盯著他們沉沒在視線里的身影。
溫母意猶未盡地盯住已經沒有孩子們身影的校門口,說:“走在他們身邊的那個女孩是誰啊?”
溫予頓了頓,才覺醒似的回答:“阿澤的堂姐。”
溫母說:“看起來感情很好啊。”
溫予說:“他們那邊的人都很重情義。”
溫母緩緩地收回目光,靠在椅背上,臉上喜憂參半,嘆息一聲,從包包里掏出手拍揩拭臉上的淚水。
溫予看著母親,輕輕地握了握她的手,說:“媽咪,過兩天我帶你去看他們就是了,別這樣。”
溫母把眼光落在女兒臉上,看她面無血色,頓時心慟:“溫予,我自問是一個合格的母親,可是你呢?那么好的兩個孩子,你怎么忍心?”
溫予聽了,慘然一笑,冷淡道:“我要是不夠心狠,你和爹地這幾年能有我這個孝順幺女在膝前盡孝?”
“你……”溫母手抬到一半,又收住。她是個無法心狠的母親,一巴掌,三十幾年了,從未打下。
溫予捋了捋頭發,人已平靜,對母親道:“我送你回姐姐家吧,坐了那么長時間的飛機,昨晚又陪姐姐和智雅聊到十二點多,不到六點就起床。你現在看上去很累。”
“回去也睡不著,想到你做的糊涂事就氣到心肝疼,你爹地現在還一個人在英國為你這個扔下婚紗逃跑的女兒收拾爛攤子呢。”溫母說著,手指揉按著太陽穴。
溫予淡然一笑,她伸手摸摸母親發髻,說:“你沒有生氣,你情愿我像十七八歲那時候那么混,也不想我嫁給一個不愛我的男人,當人家后母。不是嗎?”
溫母直看著溫予的眼睛,沉了聲音:“溫予,你就仗著愛你的人使勁地做作吧。”
溫予似乎沒有聽進去,眼睛看向前方,沉默半響,驀然如是道:“我都沒有為他穿過婚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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