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玫薇雖然不清楚自己哪里打到他七寸，讓他一副挨了打還有苦說不出的憋屈樣子，但是，解決兒子事情的同時，還能一報自己昔日被他辜負之仇，這趟松云之行，可真是太值了。

    季明慧是第二天才知道，白玫薇竟然去松云集團找過雷濤那個人。

    “哇塞，我說小薇，忍了這么多年，你終于到了忍不住的這一天。怎么，老方掏心掏肺對待你，你的心里面，竟然一直還藏著你的初戀？”

    “閉上你的狗嘴吧！”白玫薇氣死了，“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誰是我的初戀，誰又老是記得那個做壞事還睜著眼睛說瞎話，死也不肯認錯的王八蛋？”

    “你不是說了，人雷濤昨天還和你解釋，當初，他沒那些花邊故事。你也只是撞見過幾次女助理和他膩歪，他的手沒有放在女助理身上，你也并沒有把他們捉奸在床呀。”

    “我說，他滿嘴謊話也就算了，你還要站在他那邊，這么賣力幫他說話？我啊，有自知之明，自己哪里確實有點問題，我自己知道。什么脾氣不好，說話從不轉彎，會有意無意傷害到人，這些我都不否認。可他喜歡那個女助理，就是因為那個女助理溫柔。就算沒有任何實質性的交往，最后他也沒有愛上那個女助理，他的言行表達出了對我的失望。對某位有特定特征女明星的愛好，也反映出他情感上對我的背叛。老方就從來沒嫌棄過我脾氣不好、心直口快。”

    “那是他心里有數，嘴上不說。”

    “嘴上不說就是寬容，寬容一個人，才是真正愛這個人。”

    “唉，好了好了。”季明慧不知不覺吃了一嘴狗糧，“你和你家老方恩恩愛愛的事情我見得多了，沒興趣聽。”

    白玫薇“切”了一聲：“哎唷哎唷，看你這德行，你和你家老陸哪里沒這些那些的？”

    “沒你這么曲折動人。”

    “滾蛋吧，你！”

    下班后，白玫薇打電話給方宇晟：“晟晟，松云的雷董事長有沒有打電話給你？”

    方宇晟得了新生一樣，隔著電話都能看見他一邊走一邊跳著在說話：“媽，你可真是太厲害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和雷董事長談的，他說了，不強迫我做他女婿，同時還能借我2900萬填補虧空。只是要算他60%以上的股份，這一點不能改。”

    白玫薇不懂企業里面那些道道：“他要，你給他就是了。”

    “對呀，”方宇晟開心不已之下的聲音脆脆的，“扣除康博士20%的技術股，我和其他人都在為他打工，那也是不要緊的。”

    可這也不對勁，白玫薇心里想著，卻不知該如何應對。她問方宇晟：“那你現在還有什么事情要做嗎？”

    方宇晟說：“有。文錫皇家研究院的康博士還在等我最后的消息，這事情在電話里講顯得不夠鄭重，我得自己去他下榻的賓館，當面說說一切順利的好消息。”

    白玫薇有點不放心，掛了電話后又給白雁寧打電話：“你去酒店盯一下，怎么聽，你方宇晟都毛手毛腳的，這次別再被什么人給騙了。那個康博士，你有路子，也幫他確認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家里面底子再厚，再來個2900萬，不夠他一個人虧的。”

    白雁寧答應了，晚上在報社食堂簡單吃了一下，發了個消息給方宇晟，然后按照方宇晟給的地址，打車前往。

    方宇晟和康飛揚談得很順利，康飛揚也挺喜歡這個能夠化腐朽為神奇的小兄弟，不僅把他送出房間，還一起進電梯，把方宇晟一直送到酒店大門口。

    白雁寧從門外走進來，一眼找到方宇晟往里面走。

    方宇晟對康飛揚說：“我姐姐來接我了。”指了指白雁寧，“這就是我姐。”轉頭又對白雁寧說：“姐，這就是文錫皇家研究院的康博士。”

    白雁寧呆呆站著，過了會兒，才勉強一笑：“噢，是嗎。”方宇晟說：“你們不認識一下嗎？”白雁寧急忙提高聲音：“姨娘還在等你呢，我們快點回家吧。”一把抓住方宇晟，用盡全身力氣往外飛奔。

    坐在車子上，白雁寧呆愣了許久。眼見快到龍郡，她突然問：“那個康博士，真的是文錫皇家研究院的？你什么時候開始認識他？他最近才回國嗎？回國后多久便來這里？”

    方宇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是文錫皇家研究院的院士那肯定是沒錯啦。那是享譽全球的科學機構，有很尊貴的社會地位，沒有誰敢假冒他們家的人。他隨身跟保鏢的，你看到沒有？那是他們那里院士的標配。我還在金輝打工時，想要找好的項目，就關注到他了。這個人常年求學在外，入研究院后也是致力他的研究，所以這些年都沒有回國的記錄。因為準備和我合作，這才來的陵城。不過，你問這些干什么？你換欄目啦？想做他的專訪嗎？我可以幫你聯絡一下。”

    “停車。”

    “呃？”

    “快點停車啊。”

    方宇晟踩了剎車，白雁寧拉門下車。她站在路邊攔了一輛的士，上車后便說：“師傅，去明月湖大酒店。”

    晚上路況很好，二十分鐘不到，的士停在明月湖大酒店的大堂前。

    門童前來開門。

    白雁寧急切沖進大堂。

    等候區，康飛揚正好站起來。二人相對，全世界瞬間安靜……

    明月湖大酒店二十六樓，安靜的商務會客區除了個別桌有人，只是穿著制服的員工偶爾經過。

    康飛揚為白雁寧倒了一杯茉莉花茶湯，自己則喝烏龍茶。

    兩個人對面而坐，四目相對，柔情四射，但是，彼此又矜持著，只隔著一張桌子，卻如同隔開了千山萬水。心里藏著千言萬語，待要說起，又不知從何說起。

    最后，還是康飛揚先開口：“這些年，都還好吧？”

    說起來，光從外表看，五官平庸個子不高且身體微胖的康飛揚，和容貌清麗身材纖長、體態婀娜的白雁寧并不相配。從視覺角度出發，像白雁寧這種女孩子，明里暗里想要追求的異性卡車都裝不完。但是，十歲那會兒無意得知，自己的母親原來在大二那年，沒抵擋得住英俊多金花花腸子極多的已婚人士的浪漫攻擊，墮入了插足他人婚姻的泥淖，且讓自己變成個身世為知情人所不恥的私生女——那一刻，長相比昔日在南州藝術學院學舞蹈更為精致得白雁寧，便失去了對一切多情好看男子的興趣。

    第一次看見康飛揚的時候，她就被這個貌不驚人男子沉靜的氣質給吸引。知道他是南州最好中學的NO.1，又以超高的分數考入南州大學，在校申請尤國高格聯盟的一類高校，也如吃飯一樣輕松，自小在文化課學習中便無特別之處的白雁寧，內心膜拜不已。

    當一個人自覺出于另一個人下面的時候，仰視對方時，不管多漂亮的眼睛，都會閃爍起亮眼的星辰。

    這便是戀愛中白雁寧的狀態。

    也是康飛揚一度沉迷的被愛慕的感覺。

    優秀的階層中向來不乏誘惑，即便康飛揚自知長相一般，但是他未來巨大的潛能，從來不缺對美女的吸引力。他認識過熱情如火的高中同學，也接受過同校女學霸一起奮斗人生的邀請。然而，帶著飄渺仙氣又略帶一絲憂郁的白雁寧，長相氣質都打動他內心的同時，白雁寧那雙漂亮眼睛里的星星，是康飛揚一直難以忽視的珍物。

    他相信亞當和夏娃的傳說。

    不管世界上有多少人，他的肋骨，只能創造出一個夏娃。

    所以，他的心也只會有一次與眾不同的悸動。

    然而，可惜得很，愛情從來都不等同于婚姻。沒有婚姻，他們兩個也就失去彼此相守的權利。

    “你確實結婚了，對嗎？”白雁寧問。

    康飛揚點點頭。

    白雁寧本來血色就不是太好的臉更顯得蒼白，她沉默，良久才說：“她不介意你沒有時間陪她，不和她聊天，也很少回她信息嗎？”

    康飛揚喝著茶，過了一會兒才說：“我在尤國以及文錫的時候，她想要和我面對面講話，一般都會當時買機票，第二天到達我那里。”

    白雁寧的心被刺扎了一下：“原來是個富家女。”

    康飛揚沒有否認：“是。家里面確實很有錢。”為白雁寧續茶時，他手腕上的鉆石手表很是奪目。

    白雁寧一直在醞釀的一些可以抒發感情的話全堵在了喉嚨口。她心驀地很酸，眼睛也很癢。

    康飛揚適時遞了一張紙巾給她。

    她急忙接過來，掖了一下眼角。

    “現在回去你姨娘家里同住了嗎？”康飛揚問。

    白雁寧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也結婚了。”她說，“丈夫很普通，可能比我還不如，他只是個高中畢業后便出來創業的人。偶爾會陪我姨娘姨夫住兩天，但大部分時候我單獨出來過。”

    “雁寧……”

    白雁寧猛地縮手。

    康飛揚的手尷尬留在半空。

    “我想，我們之間終究相差太大，以前你是官二代，又是名牌大學畢業的本科生、碩士生。現在不僅是博士，還供職那么好的機構，享受那么好的待遇。身家豐厚又熱情的女子才是你的良配，我……我還是先告辭了。”

    回到龍郡，白玫薇正在客廳里等她。

    白雁寧知道紙包不住火，想要上樓，還是折身回來。

    “見過那個男人了？”白玫薇心潮澎湃半天了。

    白雁寧點頭：“晟都說了？”

    “我說你怎么那么輕易就把自己嫁了，還嫁了那么一個人……”白玫薇覺得這會兒說吳宏達和吳宏達家庭的壞話，并不合適，所以猛地頓住，緩和了一下語氣，先讓白雁寧坐下。“雁寧啊，你一直不把我當你媽媽，我也是從你小時候起，就一直撫育教導你的人。姨娘不期待能有你媽媽的待遇，可是，你遇到了難過的事情，遇到了人生的難題，至少，你可以和我說。我不一定能幫你解決，但是我至少可以陪陪你，可以幫你排解排解。”

    白雁寧正虛弱的心徹底喪失了防備，壓抑在內心好幾年的委屈、難過，控制不住，化成了眼淚滔滔不絕、接連不斷傾瀉而出。

    方宇晟端了杯咖啡從二樓下來，看到姐姐趴在老媽懷里哭，走過來：“真的被我料中了，是不是啊？”

    白雁寧也顧不得面子，足足哭夠了半個小時，心里舒坦了，這才打住。

    白玫薇呵斥方宇晟：“去給你姐擰個毛巾來。”

    “好來。”方宇晟這個小伙子，最大的優點就是隨和。他把熱到溫度正好的軟毛巾遞給白雁寧。白雁寧手觸摸著舒服，抹臉，臉也覺得舒服，心頭頓時暖融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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