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在城郊山腳下追上殷絮的時候,顏歡覺得自己半條命都快沒了,她站在原地喘著大氣的表情一定很猙獰,同時她還要防備著殷絮猝不及防再來一手,于是打起了十二分的警覺。
“雖然差強人意,也算說得過去。”殷絮背過手去面帶笑容,轉眸望向河對岸的城隍廟,那里有鼎盛的香火,不久前那個夜他們還一起去過,顏歡認出對岸是她放燈的地方,不知道那些心愿會順著水流飄向何方,這條河并不算寬廣,可是這邊和那邊就像隔了兩個世界,一邊人聲鼎沸、一邊冷落寂寥。
“殷姐姐,我們要在這里練習嗎?練什么?”顏歡抬眼望著這座山,這里也有許多巨大的老樹:“乍一看這里好像夜郎山,不過夜郎山的方向應該要比這里遠上很多吧?”
“每座山頭都有妖族盤踞,也不一定必須是夜郎山。”殷絮說著帶頭向前面的槐林走去,顏歡趕緊驅步跟上,聽這個意思,今天是要找些妖怪練練手。
“收妖嗎?”顏歡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鐲子。
“你需要練習,恰巧這邊有幾個我認識的朋友。”殷絮向前走著:“弱小的妖族不懂得收斂妖氣,你應當不會沒有察覺吧,你能自己找到它們么?”
顏歡聽罷緊張的對著周圍聞了聞,除了草木的清新之外什么也沒有聞到。
“不是用鼻子聞的。”殷絮忍不住翻白眼了:“你見過你師父這樣發現妖怪的么?他竟然也都沒有教過你。”
“也不怪師父,是我——”
“——行了,我不是在指責。”殷絮有些沒好氣的停下腳步:“試著感知,一切不尋常的感受和動作。”
顏歡知道用鼻子聞是行不通了,她又實在很難理解這個籠統的概念,可是殷絮讓她感知,感知要用心,顏歡是明白的。于是她閉上眼,靜靜聆聽周圍的響動。
除了風聲,山林中一片寂寂,顏歡拼命去聽,想感受到任何一點不尋常。
一點聲音伴隨著風聲傳入她的耳朵:“是殷絮,殷絮身邊跟著一個人。”
“那我們要不要出來?”
“還是等等看。”
“是那天晚上在河邊放燈的人,我認得她。”
“我也認得,她的愿望和小紫一樣。”
“誒?一樣嗎?”
“可不是嗎,她還希望能每天都有肉吃。”
顏歡越聽越不對勁兒,許愿有肉吃,這不是在說她嗎?她默默許的愿望,秦言都聽不見,怎么能被它們聽見了?
“喂!”被撞破隱私的感覺讓她無端有些惱怒,睜開眼睛一臉怨責的看向了聲音傳來的地方,可是乍一目光相對,她突然又吃了一驚。
是幾只形態各異的動物和靈體,有金色眼瞳的松鼠、身上長著一對翅膀的土撥鼠,還有一個在陽光下縹緲到幾乎看不見的、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的魂魄,它們看到顏歡一臉憤怒都吃了一驚,顯然是被嚇壞了,慌忙逃竄著到了殷絮身后。
“媽呀,殷老大——”
“不必擔心,是朋友。”殷絮倒是一派從容:“小紫呢?”
松鼠妖慌忙搶答:“小紫說她不來了,應該是在為什么生氣吧。”
“唔,”殷絮背過手:“那樣也好,怎么樣,你們準備好了嗎?”
它們三個狐疑的打量著顏歡:“就是她嗎?有血玲瓏的那個?”
土撥鼠的聲音很憨厚:“可是怎么看都不像。”
魂魄也附和:“應該不怎么厲害的樣子。”
“對啊,她不怎么厲害,如果你們不發出聲音,她連你們的妖氣都感知不到。”殷絮轉眸看了顏歡一眼,頗有些忍俊不禁。
“我會學的。”顏歡掐起腰:“接下來要干什么,我要怎么做?”
“試著控制它們,將它們拘進血玲瓏中,”殷絮退到一旁:“從小到大,一個一個來,什么時候練成了什么時候回去吃飯。”
“四個?”顏歡怎么數都是三個。
松鼠妖撲哧一聲笑了:“是啊是啊,她果然發現不了妖怪。”
它們幾個同時發出各異的笑聲,分明就是在嫌棄顏歡太菜了。
顏歡深吸了一口氣皺起眉:“都別提醒我,讓我自己找!”
她閉上眼,感知,殷絮說了要感知,如果連草木都有靈性,那這世上的確有太多她還未碰觸的彼端,既然踏入了這個門檻,她就應該把事情做好,至少下一次面對老婆婆這樣的事情,她不能再這樣無力,不能事事都指望別人的援手……
“是、我、啊,我……在這里。”一個混沌的聲音在她不遠處傳來,她聞到一陣草木的清香,是一種格外濃郁的木頭香氣,顏歡甚至都能從它的聲音里分辨出它高大笨拙的形貌了,它太笨了,就連說話都那么笨拙:“山里……好寂寞啊。”
“我都說了不要提醒我。”顏歡有些怨念的睜開眼,正對上剛才那幾只妖族棲身的一刻槐樹,它有一雙暗褐色的眼睛,如果不是仔細看,它就像樹的年輪,可是此刻它伸展了枝葉,竟然從地上霍地站起,它伸了一個懶腰,身體隨著懶腰而慢慢縮小,最后成了一個帶著四肢、頭上發芽的樹墩子,它看著顏歡,一臉的茫然,開口時和剛才聲音一樣:“我、沒有,提醒你啊。”
“這次做的不錯,它的確沒有出聲,是你自己感知到的。”殷絮一躍上了旁邊一棵槐樹,坐在枝杈上望著他們:“開始吧,霧隱先來。”
那個靈魂一樣的妖怪不情不愿的走了出來,它看著顏歡,顏歡甚至能感覺到它的些許怨念:“那你可一定要輕一點,不要刮壞了我的衣裳。”
顏歡有點不解,她仰頭望著殷絮:“我要怎么做呢,殷姐姐?”
“試著感知,既然它奉你為主,你只要與她心意相通,就能做到了。”殷絮側側腦袋:“余下的我也說不好,血玲瓏不是隨便誰都懂得操縱的,但是天下法寶本就異曲同工,顏丫頭你大可一試。”
又是這樣籠統的概念,顏歡很無奈,可也別無他法,所有的籌謀里血玲瓏都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她必須抓住這個機會,這是救老婆婆唯一的辦法。
感知。顏歡把鐲子舉到眼前,心想著進來快進來,她凝神屏息了好一陣,卻什么都沒有發生。
“會不會是有口訣?”霧隱打了個哈欠,抬頭問殷絮:“或者什么儀式?我看很多人間的道士作法都需要儀式。”
“旁的或許有,但是血玲瓏這樣的法器是不需要有的。”殷絮依舊坐在那兒:“既然做不到讓妖怪自愿走進去,那就用攝魂音試試。”
好主意,顏歡想著,頓時攥起拳頭搖動手腕,叮鈴叮鈴,霧隱的目光開始變得迷離。
“走進來。”顏歡將手伸向霧隱,等待它投身血玲瓏中。
霧隱茫然的走向她,血玲瓏就好像有一個很小的入口,霧隱甫一接近顏歡,就像一股煙一樣被血玲瓏盡數收納了。
顏歡心頭陡然一動,她的心口突突跳著,這種感覺讓她有些難受,她撫住胸口跪坐在地上,把旁邊三個妖怪嚇得媽呀一聲連連后退。
“顏丫頭?”殷絮跳下樹枝,想過去扶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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