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抱團不過幾個翻滾,已是左右遇阻,無處可滾。
“抱緊我!”
“嗯!”
只見連天瀛的雙臂在地面上輕巧一劃,女上男下的組合忽然便如離弦之箭一般,從密密麻麻的土妖腿腳之間左拐右繞直達古樹洞上方。
一滯,一空,二人直接就掉了下去。
結界早被土妖的拳頭震了個星零粉碎。
黑暗中,姜北把身下的人抱得更緊了,她很想翻個身,好落地的時候自己的身子接住公子,但是不知怎么回事,自己的法力明明高于公子許多,此時卻無論如何都不能動搖二人的姿勢一分了。
萬幸樹洞并沒有想象中的深。
掉到洞底時,連天瀛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待她從他身上爬起來時,他也很快就坐了起來。
洞底焦木味刺鼻,伸手不見五指。
姜北抬手托起一簇掌心焰照明,同樣詭異的是,不管她如何往掌心中注入靈力,竟再不能使火焰明亮一分。
是了,法力弱了。
火焰不及從前的五中之一高,也就是說,她現在的法力已不及平時的五中之一。
“公子為什么跳下來?”
再堅持片刻,說不定就可以把公子背后的那個神秘人給逼出來了。
連天瀛借著三寸高的火焰光亮四處察看洞底,“我更在乎繁樹的安危。”
較之逼出神秘人,我更在乎繁樹的安危。
姜北心底有些酸澀,卻也愉悅:“木姐姐若知道,她一定很高興。”
連天瀛撐著地面起身站好:“她若知道,應該會很嫌棄吧。”
“啊?”
“作為她的幼時玩伴,你難道不知道‘繁樹打架,諸位回避’的道理嗎?這邊走。”
因了此洞為巨大的古樹樹根所生,引天雷所開,是以整個樹洞結構完完整整的保存了燒空后的樹根模樣,然而錯綜復雜的只是上面的洞壁,洞底結構卻相當一目了然—只分左右兩條黑洞,一條焦粉鋪陳的地面上有兩串腳印,一條則沒有。
而連天瀛選擇的正是沒有腳印的一條。
姜北看著那條有腳印的黑洞不動,“公子?”
連天瀛向另一條黑洞走去,“那么丑的腳印,肯定不是繁樹的。”
姜北:“……”這也行?
“啊!公子小心!”
姜北追上去的身形突然跳著倒退回來,因為有妖從上面的焦土壁里一瞬間分析出來,一躍而下,正好落在二人中間,一拳直掏連天瀛的后心!
刷刷刷!
姜北的劍從來就沒有這么快過,三劍解決了土妖,立刻過去與連天瀛匯合:“公子你沒事吧?”
連天瀛看著紛紛揚揚的黑土粉將身后的兩串腳印漸漸覆蓋,直至恢復成猶如無人走過的平整,道:“果然有。”
姜北恍然他為什么堅持走這條路了,“公子,你的劍呢?”
“被死妖精彈飛了,沒來得及撿回來。”
姜北:“……”
“這惡心東西前面估計還有很多。”
“……”那是當然。
“你在前面,我墊后。”
“……”
連天瀛側身讓路,好讓呆呆傻傻的姜北從一邊擠過去,這洞太窄了,以姜北的身高在里面站著尚好,連天瀛卻有點辛苦,幾乎都要彎腰駝背了,蹦跳什么的想都不要想。
姜北默默在前面走:“這路會通到哪兒呢?”
“最大的可能,還是一棵樹下。”
連天瀛不知從哪兒摸來一把黑柄匕首,一刀削掉從洞壁里彈出來的一只黑爪,又順勢一拉,將土妖拖出洞壁摔在地上。
啪!
粉碎成末,腳印被重新抹平。
近身搏斗,他可是高手。
姜北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不由得松了口氣,但她什么也沒說,而是漸漸加快了腳步往前趕路。她知道,他心里記掛著木繁樹的安危,現在說什么做什么,都不如行動快點來得直接。
于是她近乎于奔跑起來。
然而她越跑越覺得這種氣氛古怪—殺了第一只土妖之后,她手的作用就是托著掌心焰拎著劍,腳的作用就是跑,她這個預備打前鋒的怎么看怎么像個逃兵,連天瀛怎么看怎么像個英勇斷后的。
難道?
“集中注意力。”連天瀛氣不喘性不躁地提醒她,又一次刀劈土妖,整套動作行云流水。
“哦。”集中注意力當逃兵么。
姜北想到了在上面時,被一群土妖圍著揮拳頭的狼狽不堪的連天瀛,和如今簡直判若兩人,看來,他當時是故意誘使土妖的拳頭砸在地上,好震碎支離破碎的洞口結界,然后趁機跳下來。
所有土妖的五官只是個簡單粗糙的擺件,不會喘息,更不會發出瀕死的慘叫,當然也不知道什么是畏懼,他們只認定目標,襲殺,除了出現的位置和首先露出來的肢體不同,連招式路數都幾乎如出一轍。
他們是只會用拳頭說話的物種。
一時間,狹長又黑暗的洞中,粉塵落地的沙沙聲幾乎蓋過了所有動靜,使人的腦海中不自覺就浮現出來幾個大字—毀尸滅跡。
然而,漸漸的,連天瀛聽出了姜北的呼吸困難,還有她的腳步聲明顯也慢了許多,沉重了許多。
“還能跑嗎?”連天瀛邊刀劈土妖,邊問。
“嗯……嗯!”姜北答得氣喘吁吁。
“停下來。”
“不……不行……木姐姐……”
連天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強制她停下來,道:“再跑下去你會死的。”
“可是……我不想拖累……公子。”
“想什么呢。”連天瀛假笑了一聲,“我只是怕你死了,我沒有掌心焰照明會瞎。”
姜北感激又不好意思的表情漸漸凝固,“……哦。”
彎腰撐膝,姜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她可不敢靠在洞壁上休息,誰知道哪一寸土里會突然鉆出土妖,殺她一個措手不及。
“公子。”
“嗯?”
“我父親當年有錯,我不會否認的。”
連天瀛倒沒有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提這件事,胸口小小起伏了一下,“嗯。”
“我知道你恨他。”姜北努力順暢著呼吸,站直了身體,“我也是。我恨他癡戀權謀,貪心不足。可他也是一位好父親,我不能否認這點。”
連天瀛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火焰上,“……火變小了。”
姜北清明他在故意轉移話題,更清明多說無益,于是道:“看來我的法力撐不了多久,也不知道木姐姐怎么樣了。公子,我們還是快走吧。”
再晚,二人真要摸瞎了。
“走慢些。”
連天瀛對此也很無奈,只能如此決定。在他眼里,那團越來越弱的火焰好像不是火焰,而是姜北越來越弱的生命。
“不要硬撐,如果實在不舒服……”
“我沒問題的,公子。”
這話聽在連天瀛耳里,更像是贖罪。
“咦,這邊的土妖好像少了些。”姜北道。
“嗯。”
連天瀛心里苦得直罵天。
他們的速度慢下來,土妖自然就少了一些,不過這焦樹洞詭異的很—一條洞的妖力有限,你跑得快,土妖出現的數量就越多,勻到每個妖身上的妖力也越少,反之,你速度慢下來,每個土妖的實力也就相對的增長起來。
此時,連天瀛刀劈土妖的動作已堪稱前所未有的兇猛狠戾,只怕對方的實力再稍稍增加一星點,他就立刻應付不來了。
他法力低弱,一直靠的都是體力和腦力。
然而當真怕什么來什么,姜北身子一歪,腳扭了。
連天瀛:“……”
姜北拖著一條右腿,簡直是匍匐前進的姿勢了,口上還在說:“沒關系,我還可以走的,公子。”
連天瀛彎腰撿起地上的石頭。
這石頭的形狀有點奇怪,是個和真人耳朵可以以假亂真的模樣。連天瀛清晰記得,冥潭初見時大仙為了立威,曾親手割掉掃漏的耳朵當著他的面大口大口地塞嘴巴里吃掉,情景很是駭人。
不過后來掃漏的漏了陷—他的耳朵又絲毫不差的“長”了出來。
所以這石頭耳朵很有可能是大仙掉的。
“停下。”
姜北停下回頭:“怎么了公子?”
連天瀛向前走了幾步,背對她,矮下身子,“上來,我背你。”
“不不不不不!”姜北的那只手簡直要搖上天了,果斷的拒絕道,“我怎么能讓公子背呢?我現在廢物一個,公子不拋棄我我已十分感激,……”
“別啰嗦。”連天瀛的口氣不容抗拒,反手拍了拍自己的背,示意她趕快上來。
姜北無奈,只好扭扭妮妮上了他的背。
“抱緊我。”
連天瀛說完,長腿一跨,飛一般就躥了出去。姜北“啊”的一聲驚呼,本能的摟住他的脖子,情急之下掌心焰險些糊在他臉上。
連天瀛奮力狂奔,姜北手中的火焰都被吹成了水平線,可即使速度快成這樣,蟑螂一樣追在后面的土妖們也落不下一寸,且興致頗高,時不時的還要蹦達一下。
“靠。”連天瀛罵了一聲,“拿火燒他們!”
姜北對連天瀛的話向來深信不疑,只有執行的份兒,立刻就把掌心焰加到最大往身后橫著一掄,毫無意外,身帶短閃的土妖根本就不懼小小火焰,甚至還雀躍了一下下,然后追得更緊了。
姜北:“……”
身形陡然一擰,連天瀛矯捷如燕保持著極高的奔跑速度鉆進了分叉口的二中之一。
砰砰砰砰砰砰……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