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疏遠小萬于,是因為對小萬于徹底失望了,小萬于憎恨仙神之間的爾虞我詐、爭名奪利、相互殘殺,如今自己卻成為了自己最憎恨的一類,且越走越遠,無法回頭。
何其可悲。
他并不希望小萬于死,同樣的,他也不希望木繁樹死,他只想把木繁樹安全的送出梵骨白山,即使陪上自己的性命也無所謂。
僅此而已。
啪啪啪啪啪……
無數(shù)的冰火焰開始由遠而近的崩落冰層,瓦解束縛,重新復(fù)燃起來,火海經(jīng)過短時間的壓抑,忽而向上一竄,足足高了半丈。
大仙隔著冷靈結(jié)界,望著熊熊火焰,情不自禁地就發(fā)表了感想:“天樞他……不是對手吧?”
這時,滿山火焰又漸次低了下去,四面八方輕輕又清晰地傳來小萬于的聲音:“冷不可及天樞星,你是天樞?”
天樞的聲音從容不迫:“正是。”
小萬于低低嘆了一聲,道:“那我就不玩火了。速戰(zhàn)速決吧。”
大仙聞言,心底抽了一下,心道拖著等救兵的算計果然還是瞞不住他。
此時此刻,木繁樹的神色卻淡定許多:“足夠了。”
不用想,大仙也知道木繁樹等的是誰,可那個貪生怕死臨陣脫逃至今不見人影的貝渣渣真的還會回來嗎?
天知道。
很快,漫山火焰漸漸熄滅,不見。小萬于使出了他的必殺技—喚沙。
這次不同于棲碧宮的那次搏斗,腳下踩的都是土和沙,他不必花很大力氣、費很多時間去千里之外運沙,完全可以就地取材立刻造勢,一句“沙來”立竿見影,中心戰(zhàn)場的激烈自不必說,單是木繁樹和大仙的這處邊緣角落里,小小的冷靈結(jié)界外已是漫天黃沙所視無物。
大仙緊張得后背都淌下汗來,可轉(zhuǎn)頭一看木繁樹,除了臉色蒼白點、狼狽點,真的是一點害怕和擔(dān)憂都沒有。
大仙頓時有點不解了。
先不說自身安全的問題,傳言天樞星神和木神繁樹乃是天造地設(shè)的佳人一對,就算那個貝瀛從中橫插一腳,就算天帝所迫木繁樹下嫁給了長佑姜南,二人幾千年的交情也在那兒擺著,木繁樹怎么能一點都不擔(dān)心呢?
必定不是因為相信天樞的實力。
天樞的實力雖是六界中一等一的高,與木繁樹也不相上下,可現(xiàn)在的沙神已非同一般,沙和人,人和山,山和沙,他根本就是一個超乎自然存在的不死怪物,別說天樞一個人單打獨斗,即便加上氣場全開的木繁樹二對一,想要短時間內(nèi)戰(zhàn)勝他也絕非易事。
“咦?……”
大仙發(fā)出一聲質(zhì)疑,卻最終沒能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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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要去梵骨白山?”
為了行動起來方便,舟箏已重新貼上了人皮面具,做回舟黎。
“當(dāng)然是因為那里有很多新鮮尸體可以撿了,我親眼看到的。不信,吶,你問靈書,他也見過。”
連天瀛朝靈書偷偷使了個眼色,未料,靈書根本不搭他的茬,自顧自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如今正逢多事之秋,木神失蹤,萬妖攻打天界,百家仙族起兵叛亂,所以現(xiàn)在的問題不是去哪兒撿,而是哪里可以撿到更多,依我看,去軒轅丘吧。能用得上的仙族頭首都被派去各族鎮(zhèn)壓叛亂,天帝身側(cè)唯有一個熒惑可以堪當(dāng)大任,而熒惑的法力來源于上古法器軒轅劍,軒轅劍出自軒轅丘,萬妖若想勝出,必定要打軒轅丘的主意。”
連天瀛立刻發(fā)聲質(zhì)疑:“大公子,梵骨白山的尸體可是現(xiàn)成的,軒轅丘開不開戰(zhàn)還另說,萬一不開呢,咱們不能只靠你的主觀臆斷就往那兒白跑一趟吧?”
靈書聲色冷淡:“你離開梵骨白山有二十余日了吧,那里的尸體,新鮮?”
甫一出墓,三人便因為去哪里撿尸體發(fā)生了分歧。
而舟黎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心里漸漸樂開了花。
靈書自不必說,對她有情有義,情深似海,二人也早已享過夫妻之事魚水之歡。
連天瀛卻不同,他是塊就算你把滿口牙啃碎了也啃不爛的硬骨頭,想當(dāng)年她從千石山三色仙的手中將他贖回新朝,因為他的寧死不從,她給他吃過數(shù)不盡的苦頭,讓他受過無數(shù)折磨和*,直到她一時沖動將他百劍穿心至死,她也未能占到他一塊皮肉的便宜。
可現(xiàn)在完全變了。
她如愿了。
連天瀛被她成功煉化為靈魂傀儡,如今他的心是她的,他的人也是她的,便連和靈書爭執(zhí)唱反調(diào)也是因為她。
左邊情意并重的靈書,右邊倜儻風(fēng)流的連天瀛,嗯,她很滿足。
舟箏并不想惹他們中的誰不高興,公平公正地說:“靈書分析的對,軒轅丘近日必有一場惡戰(zhàn),二魔君也曾向我透漏過想毀掉軒轅劍的決心。梵骨白山那邊我也清楚,昨日山崩的動靜鬧得很大,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傷亡必定有的。唔……”
“去梵骨白山。”
“軒轅丘。”
兩人各不相讓,齊聲說出了自己的堅持。
舟箏撲哧笑出了聲,叫道:“哎呀呀,兩個地方一個天南一個地北,這可難辦了。”
“等等。”連天灜終于發(fā)覺舟箏前一番話里的不對,“你方才說,梵骨白山昨日山崩,你確定是昨日,不是八天前?”
舟箏吃豆腐一般掐了連天瀛的臉一把,格格笑道:“瀛兒認(rèn)真起來的模樣好迷人呀。沒錯,是昨日,不是八天前。你們兩個恐怕還不知道呢,舟家墓地只活死人,時間作息也只對死人有效,對我們?nèi)齻活人是一點影響都沒有的。也就是說,你進墓地前是什么時間,現(xiàn)在還是什么時間。現(xiàn)在是梵骨白山山崩的第二天,也是靈書被我拉下墓地的那一天,你們同日進墓,加上我從中使了點小手段,才得以使你們同時出墓,否則你們現(xiàn)在根本沒可能站在一起呢。”
時間錯位!
連天瀛的腦海中突然就應(yīng)景的出現(xiàn)了這四個字,他從木繁樹那里聽過“空間錯位”這種失傳已久的法術(shù),沒想到無獨有偶,“時間錯位”也出現(xiàn)了。
靈書明顯還是對去哪兒撿尸體比較有興趣,“軒轅丘,梵骨白山,到底去哪兒?”
舟箏格格笑了兩聲,道:“抓鬮吧,怎樣?”
“好。”
靈書第一個表示同意,他仿佛對舟箏的提議從來都沒有異議過。
連天瀛沒有選擇,也只能同意。
舟箏雙手一翻,憑空幻化,各自抓住一根枯樹枝的末端在手,“猜長短,長的勝。”
兩個男人爭風(fēng)吃醋一般,不約而同都選了離對方近的那只手,結(jié)果,連天瀛勝了。
于是三人來到了梵骨白山。
彼時,梵骨白山不在,只有梵骨黃沙漫天怒號,中間夾雜著無數(shù)冰刃寒芒,碰撞出密集且尖銳的、耳朵根本捕捉不及的戾氣聲響。
三人遠望著透明半球內(nèi)的飛沙走石、冰刃寒芒呆了片刻,舟箏才道:“有結(jié)界,我們……還進去嗎?”
斗成這樣,里面的尸體不一定多,不一定完整,但只要死了的,完整的,都是強者,煉成傀儡必定很強大。
連天瀛咬了咬牙,“進。必須進。”
地方是自己選的,他可不能在靈書這個情敵面前膽怯示弱,牙碎了也要裹著唾沫往肚子里咽。
舟箏猶豫:“呃……”
靈書譏誚的一笑,落井下石道:“你去吧,我和黎兒在這里等你。畢竟黎兒身份尊貴,不能與你一道涉險。”
連天瀛自然不肯:“哦,也是。反正里面沒死光,等他們打完了我們再進去也不遲。撿尸體就要挑撿尸體的時機,我們不能進去變成尸體,對吧?”
舟箏覺得有理,“那就等等看?”
連天瀛:“嗯,等。”
舟箏:“走近點看?”
連天瀛:“嗯嗯,近點看。”
舟箏:“再近點?”
連天瀛:“嗯嗯嗯,再近……呀,那兩個是不是死的?”
舟箏順著連天瀛揚起的手指看過去,唔,里面的確有兩個人各自正襟危坐在混沌的飛沙邊緣,一男一女,身上的衣服顏色都看不出了,樣子十分狼狽。
她道:“沒死,不過看樣子也差不多了。你過去拍死他們?”
連天瀛反手指著自己:“我?可我法力不……”
砰。
靈書一言不發(fā),一掌將連天瀛拍了進去。
察覺有人闖入結(jié)界,木繁樹仰頭看了過來,“瀛兒?”
大仙一顆“救星來了我們有救了”欣喜若狂的心登時就沉到了谷底,指了指連天瀛,又指了指木繁樹,瞠目結(jié)舌道:“瀛兒?你們……你們兩個……”
“呦,看來木神大人受傷了呢,還傷得不輕。”連天瀛冷冷清清的站在那兒,一襲明亮潔凈的藍衣,絕代風(fēng)華,滿臉譏誚,“不會吧,大人你不是很能打嗎?敢只身一人深入龍?zhí)痘⒀ǎ盐覀儺?dāng)傻子一樣……”
連天瀛不說了,因為木繁樹在輕輕扽他的袍裾一角,滿臉“我錯了原諒我再也不敢了”的仰面看著他。
大仙:“……”
這這這……這還是傳說中咳唾珠玉、揮袂風(fēng)云的木神大人么?
連天瀛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知道錯了?”
木繁樹重重地點了點頭,“嗯。”
“下次還這樣嗎?”
“不了。”
“這次怎么辦?想擇個什么懲罰?跪石板還是讓我親?”
“跪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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