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這么認為的？”
爾雅疑問道。
不會瞧不起我？
季風莞爾，“自然。”
看眼前女子雖然舉止落落大方，貴氣渾然天成，長相也像是中原，但見其眉眼，卻有狂野的風姿。
臉頰兩側難以遮蓋高原紅，應該是北戎人士，猜不出中原的文字情有可原，但見其連答兩關，已是不可小覷。
“那多謝了。”
爾雅小心翼翼的捧著夜明珠，滿心歡喜的道謝。
“不必客氣。”
說罷，轉身離開，爾雅抬眸望著出了神，一襲白衣，是怎樣的人物，好像一顆最為璀璨的夜明珠，不染半點灰塵。
“爾雅姐姐！爾雅姐姐，你在看什么？”
幽夢蹦蹦跳跳的過來，擋在爾雅的眼前，笑著詢問。
爾雅堪堪回過神，“沒看什么。”
“沒看什么嗎？爾雅姐姐，人都走了！”
幽夢顯然不相信。
這頭籌也拔了，這擂臺也算是結束了，圍觀的人也近乎散去。爾雅在這立著，看著一個方向，總不會什么都不看吧？
“都說了什么都沒有看。”
一口否決，耳根子卻紅撲撲的。
轉移話題道：“你瞧，夜明珠。”
幽夢伸出小手小心的觸碰一下。
“好生的漂亮。”
“確實漂亮...”
可惜不比那個白衣少年，他還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名為季風...
大概就在哪個時候，她便忘不了了。那顆夜明珠便掛在她的床頭，陪伴著她度過無數個日夜。
當季風重新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她便告訴自己，此生非他不嫁。可惜，他好像不記得自己了。
大婚那日，夜明珠第一次被取了下來。封入錦盒之中。
思緒漸漸回籠，心頭涌上幾抹悵惘，大底是物事人非了。
太子不再起疑，酒勁上頭，眼神有些飄離。
“那也是緣分。三妹，既然嫁了人，就要好好的過，別像你大哥，連喜歡誰都不能做主，都不知道...”
幾聲長嘆。
皇室之人，又是大統的繼承人，喜歡的人自應該是門當戶對之人，又何需要什么感情可言？
大抵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
“大哥...我明白。等日后大哥如愿以償的登上皇位，整個北戎盡在你手，待那時，你想做什么便可做什么。”
說著，看著太子空空的酒碗，伸手拿起一個酒壇，為其斟滿一碗，酒水劃過指縫，心口怔怔的痛。
太子仰天大笑，“三妹，你可知曉為何世人都向往皇位，因為只有在那個位置，才能做自己想做的，才能護自己想護的！才能掌握天下人的生與死，才能立于不敗之地！”
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三公主悵惘，終究不過是權利罷了。可也是實話，沒有足夠實力和權利的人，就像是奴隸場上的奴隸任人宰割！
活如螻蟻，旁人伸手一捏，便看不見明日的太陽。
“大哥，無論如何，三妹要多謝你多年以來的照顧。”
端起酒碗，敬了太子一碗。
雖然這其中有多少的照顧，有多少的利用，她明白，但也不想明白。
“怎么突然這么說？”
太子些許驚詫。
好端端的干嘛說這些傷感的話？
三公主莞爾：“三妹受大哥照顧多年，卻從未說一聲謝謝，現在大哥馬上就要如愿以償了，三妹該說一聲謝謝，謝謝大哥這么多年來的照顧。”
頓而又道：“朝歌滅亡之后，母后便不得父皇的喜愛，三妹知道是是為了什么，三妹曾經以為自己從一生出來便站在云端之上，受著所有人的尊敬，可是當朝歌滅亡...”
母后在寢宮里哭了整整一夜，哭著求父皇去支援朝歌，不曾想北戎也是朝歌那場大火罪魁禍首之一。
她便明白了...
哽咽道：“我便體會到了從云端跌落塵埃的感覺，那些平時從來不敢靠近我的人，都一股腦的過來欺負辱罵我，父皇也不再想看到我，所有所有的一切都煙消云散了，可也只有大哥和九弟還在我的身旁，從來不欺負我，母后說...知恩圖報。三妹是永遠不會忘記的。”
但有些事它是責任，是朝歌滅亡那天，是母后與她徹夜詳談那日，便注定的責任。
朝歌亡她亡，朝歌生她則生。
聽了三公主的一襲肺腑之言，太子由衷的感嘆。
這步棋，是他這一生中最完美的決定。
寬慰的拍拍三公主的肩膀，道：“沒事，有大哥在，沒有人敢欺負你！”
三公主莞爾，試著淚水，重重的點點頭。
她何曾不希望有一個疼愛她的哥哥，就像君乾對幽夢那般，若是能少一些利用，她可以視而不見。
可惜，世事難料，君乾尚且背叛幽夢，屠殺朝歌。更可況是處心積慮的大哥呢？
她想相信，卻不敢。
因為她還有未完成的責任。
待出來，風沙依舊，吹打著大地每一寸方土，反復錘煉，將石子猛烈的卷起，又再猛烈的拍向地面上。
臉頰的淚痕，干涸。
“完成了？”
季風在城墻頭上負手而立等她。
這是他來到北戎后最喜歡的地方，他說，高處不勝寒，只有這個地方能夠讓他冷靜思考謀劃。
而且順著這個方向，遙遠的東方便是曾經的朝歌，他想永遠時刻讓自己銘記朝歌的痛，那一夜的大火。
“完成了。”
吐出這三個字，更多的是釋然。
上前，飛身而上，與之并立，遙望北戎王城萬里冰封的錦色。
林立的房舍，遠處的游牧人的帳篷，成片的牛羊，還有耳邊傳來的寺廟敲鐘的梵音。
“后悔嗎？”
殺死自己的至親。
三公主搖搖頭。
道：“母后說，朝歌才是我的家，北戎只不過是一個過客，一個歇腳的驛站。”
所以不用后悔。
這是她的選擇。
接而又道：“下面你準備怎么做？”
“太子死了，在北戎可是一件大事，朝廷動蕩不安，北戎皇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頓而又道：“所以需要一只替罪羊，等價的替罪羊。”
三公主冷笑。
“是三皇子他們對嗎？”
這個答案不容置否，所有的皇子都受到了牽連，他才能更好的掌控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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