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壇寂靜,可地壇之內又是有了聲響,一個老者模樣的人起身,用蒼老的聲音道,
“唐公子不是說禮,并非朝堂之禮么,為何你所說的,亦是隱喻權貴呢?”
白玄面朝地壇,毫不畏懼,淡淡道,
“父慈而教,子孝而箴;兄愛而友,弟敬而順;夫和而義,妻柔而正,禮之善物也。”
白玄舌戰群儒,有理有據,條理清晰,無論是誰,此時此刻,實在難以辯駁。
但觀點這個東西,豈是如此輕易能夠變化得了的。
只不過,還要用怎樣的說法去扳道白玄,在場的恐怕當真沒有人能夠做到了。
隨著文壇之內議論紛紛,可就實在沒有人敢起身與白玄一辯,左丘太辰大笑道,
“唐公子當真沒讓我失望,往年’四題’,恐怕能讓他們吵上好一會,沒想到今日,卻是被你辯得這般啞口無言,當真厲害,此題一,便是算得你勝!”
如此說罷,左丘太辰大筆一揮,只將“唐天書”三字甩在了“四題”之上。
看著“唐天書”的名字,文壇之內再度沸騰。
所有人都是摩拳擦掌,面紅耳赤,一股定要將白玄拿下的氣勢,好不熱鬧!
早在昨夜謝凌鬧事之時,不少“千文筵”的老人就是認出眼前這人并非唐天書。
怎奈有個冉哲撐腰,他們實在得罪不起。
但如今看來,此人才高八斗,深不可測,就算是冉哲本人都難以匹敵。
可就是這樣年紀的一個后起之秀,究竟是如何做到集百家為大成,擁有如此深厚的文學功底,成了他們心中一個最大的疑問。
文壇的氣氛徹底因白玄的辯論而沸騰,乘熱打鐵,左丘太辰便是再拋第二論題,
“天災人禍。”
才是瞧見橫幅,謝凌就是首當其沖,這般積極的他,好似就是為了一雪前恥,氣急而道,
“天災人禍,皆是運勢所致!”
這次都用不著隱萬無提醒,白玄就是冷笑。
這個謝凌當真是有點狗急跳墻,運勢所致這種話,他居然都說的出口。
簡直就像是完全不動腦子一般。
果不其然,都不用白玄去辯,地壇便是有人恥笑道,
“荒謬,運勢之勢,皆是人相,但災從何來,因何而起,謝賢你可知道?”
謝凌怒目冷對,不假思索道,
“魂氣大陸,萬物皆靈,天災人禍,就算得是古神鬼怪作亂,那也不足為奇!”
這個謝凌怕不是瘋了吧?
面對如此牽強的說辭,白玄幾乎是目瞪口呆。
他雖討厭謝凌,但人家好歹也是個風云三賢中的“文賢”。
這番說辭,可謂當真是丟盡了他這頭銜,也丟盡了風云閣的臉。
正當焦灼之際,冉哲起身大笑,
“天災人禍,禍福無門,唯人所召!”
謝凌氣急敗壞,方才一個唐天書,現在一個冉哲,怎么偏偏就是這兩人要與自己做對。
不禁惡狠狠道,
“冉哲你什么意思,難道你是說天災人禍,皆是世人自作孽,不可活么?”
別看方才眾人還是爭對謝凌,如今聽得冉哲一言,不少人突然就是將矛頭調轉,黃壇之內亦是有人調侃道,
“冉先生此言差矣,拿我來說,我可是從來沒有做過什么傷天害理之事,但天災人禍卻是難免經歷,那我又何錯之有呢?”
冉哲好不驚慌,只是擺弄著手中折扇,淡淡一笑道,
“我說的唯人所召,可不是那么簡單的壞事,你既然說你未曾做過什么傷天害理之事,那你可是捕獵過魔獸,享用過珍餐?又可是砍伐過樹木,煉化過魂器呢?”
黃壇之人所說,乃是人間之道,冉哲所言,則是萬物之道。
天災人禍,本就不是一個人的原因所致,唯人所召,指的便是生存在魂氣大陸的所有人。
正如他所說,物極必反,資源用盡,又何嘗不會讓魂氣大陸反撲呢?
萬物皆靈,也正因為萬物皆靈,這才不能只用人類的角度去看待問題。
天災人禍,盡是咎由自取。
黃壇之人經冉哲一問,頓時面紅耳赤,還不上口,只好忻忻入座,閉口不言。
謝凌見如此這般都說不動冉哲,心中來氣,可又不知該如何多辯駁。
白玄瞧著冉哲那樣,也不準備再多說什么,心中暗暗與隱萬無而道,
“先生,冉兄這番說辭你以為如何?”
隱萬無淡淡一笑道,
“冉哲此言確實在理,他能有所認知,恐怕便因他是煉魂師的緣故…”
隱萬無如此一說,白玄豁然開朗。
不錯,在這魂氣大陸,煉魂師便是與這自然走得最近的人。
這也是為什么早先在自己學習煉魂的時候,隱萬無就曾教過他要留木三分,莫要將事做盡。
煉魂師能有這樣的覺悟,可權貴商賈們卻不會有,或者說絕大部分的人都不會有。
物極必反,這樣淺顯易懂的道理,每個人其實也都明白。
可真要去做的時候,又有多少人能夠明白呢?
如此題二,因為冉哲的關系又是到這戛然而止。
左丘太辰那眼打量這白玄,似乎希望他再說些什么。
可此番冉哲發言,連隱萬無都覺得在理,白玄便不準備刻意辯論。
見著白玄似乎并沒有打算與冉哲一辯,左丘太辰唯有嘆了口氣,拿著手中大筆,緩緩道,
“今年倒是奇怪,往年之中,可不見冉先生如此積極,當真有趣。”
才是說著,冉哲的名字就是被左丘太辰寫到了“四題”之上。
四題之三。
既然已說天災人禍,左丘太辰眼睛一轉,悠悠寫下,
“唯人所召,因何而召?”
左丘太辰居然直接用了冉哲方才所言來做議題,這倒是有點出乎眾人的意料。
要知道,早些時候,左丘太辰定是準備過“四題”內容,不會臨時更換。
但如今這樣,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左丘太辰明顯就是當場改題了。
可他為何要這樣做呢,白玄不禁皺了皺眉頭,
“難道只因自己沒有與冉哲再去多辯?而左丘太辰則是希望…”
白玄隱隱約約察覺到了左丘太辰的用意所在,可若真是如此,他的動機又是什么呢,白玄茫然萬分。
且先不說白玄,冉哲瞧著自己的論點居然成為了論題,也是一驚,滿臉疑惑地打量著左丘太辰。
而左丘太辰,此刻正是目不轉睛的盯看著白玄,絲毫沒有理財冉哲。
就好像只要白玄不與之辯論,他就不會善罷干休的樣子。
冉哲苦笑著轉向白玄,白玄亦是朝著冉哲聳了聳肩。
誰讓這“千文筵”中,左丘太辰最大呢!
以此為題,方才那些人恐怕就是插不上嘴了。
因為從根本上來說,這些人就是否定了這個觀點。
既然連立場都不一樣,此刻又如何能夠感同身受,用自身的觀點知識說服他人呢?
如此題三,恐怕在場的除了冉哲,那也就只有古黎崇,軒轅通與白玄等人才有發言權了吧。
想到這里,冉哲笑著搖了搖頭道,
“若要我說,便是覺得人無完人,固生于世間,難免事與愿違,力不從心,最終失了本意,才召得天譴所致吧。”
冉哲如此來說,軒轅通卻是站了起來,點了點頭道,
“失了本心的恐怕并非能力不及,老夫看來,世人所召,乃是全因邪念而起,驕奢淫逸,所自邪也!”
軒轅通此刻怕是已將心境調整,這番言論,比他先前對句之時高明得不知哪去了。
如此境界,才像是個陀羅學院的長老!
冉哲看著軒轅通接著自己的話說,卻是將整個議論提高到了一個新的層面,不禁點頭佩服。
文壇之內,就算是觀點不同,意見不合,可話語重量,他們還是看得出來的。
就算不認同軒轅通的觀點,可他所代表的境界,那真不是一般人能夠匹敵的。
隱萬無喃喃重復著軒轅通的話語,亦是稱贊道,
“軒轅通還是軒轅通,對句之時,老夫方以為這些年間,他是失了水準,沒想到這番總結卻是精辟,無可挑剔。”
白玄知道隱萬無說過,他猶記得軒轅通這張臉,就好像他記得古黎崇那樣。
可他沒想到的是,如此一句,隱萬無居然會給出了這么高的評價!
不錯,陀羅學院的長老,這才是白玄所向往的,可見軒轅通并非浪得虛名,該有的真才實學,他是確實一點不少。
左丘太辰負手而立,眉頭緊鎖,突然開口道,
“軒轅長老當真厲害,一語道破!可…可不知為何,若是僅此而已,我怎么總覺得還缺些什么呢?”
缺些什么?
既然所有人都對軒轅通這番話給予了如此肯定,又怎么還會缺些什么呢?
白玄面露疑惑,唯有詢問隱萬無道,
“先生,左丘莊主這話可是如何?”
隱萬無略有沉默,微微點頭,接著又是輕輕搖頭,沉聲道,
“其實老夫也覺得不夠完整,可究竟缺了什么呢...缺了什么呢…”
白玄可是很少見到,隱萬無居然還有這樣思考的時候,不禁感嘆。
恐怕這幾人都是學術巔峰,相互之間雖有差距,但在某些層面微乎極微。
放在如此情況中,再想要分個高下,可見當真是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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