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未見,子揚的字大有進步啊。”
書房里,王弼拿起余寧的制藝,有些訝異的望向余寧。他記得前不久,在中秋文會上曾見過余寧的字,當時便極為驚艷。
字字如龍,字字如象,雖說架勢十足,可在字里行間依然還有幾分滯澀。可現在呢……滯澀之感去了大半,其中有幾個字奇峰突起,就連他看了都有些心驚肉跳。
余寧笑著拱拱手:“王祭酒過獎了。”
開玩笑,要是中級的佛書不厲害,自己還廢那么多勁干嘛?
王弼嘖嘖稱贊道:“別人或許會說客套話,但王某的文心是【明鏡當臺】,講究的是權衡在手,明鏡當臺;可以摧邪輔正,去偽存真。因此為人處世講究的就是一個真字,子揚你的字之前雖然也好,多少還帶點煙火氣,現在的字便有點獨樹一幟的味道了。短短幾天便進步成這樣,你是怎么練的?”
這時候也不好跟王弼說起虎頭古硯的事情,余寧淡淡一笑:“無非是勤學苦練罷了。”
“勤學苦練?”王弼微微一愣,隨后哈哈一笑道:“好一個勤學苦練,王某把話放在這里,有朝一日,朝堂上必有你的位置,就算位列宰相,老夫也不會覺得意外。”
“多謝王祭酒夸獎。”余寧沖著王弼鄭重的道了聲謝。
之前王弼說的文心他也有所耳聞,那是中了進士之后,第二次才氣灌頂才會有的東西,可以極大增強儒修的戰斗力,比如王弼自己的文心是【明鏡當臺】,可以勘破絕大部分謊言,包括幻像、邪祟之類的東西。只是不知道王弼的文心碰到自己的詭辯之道和縱橫術,會是什么結果?
“來來來,我為你講一講這篇制藝中的問題,你寫的這篇制藝《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出自《孟子·梁惠王上》,你以“人倫治道之屬”破題也算無錯,但你的行文實在太過拖沓,不夠簡潔,王某最多給你個乙上,而且這乙上,倒有一半是給了你的字。在王某看來,所謂破題,便是用精煉的幾句話說破題目要義,這便是制藝中要求的鳳頭,隨后的豬肚,豹尾倒沒那么重要,就以徐文長為例,其人才華橫溢,自不用多說,我也曾讀過他的幾篇制藝,駢四儷六,極為華麗,但太過注重形式,破題太慢,倘若有些急性子的考官,只怕看都不會看,立刻棄之為廢卷,因此連續考了十年舉人,屢試不第。”
原本還以為以自己的才華和智慧,以及高級過半的制藝等級,就算比不上王弼,差也不至于差太多,可誰料想王弼講起來滔滔不絕,余寧聽著聽著,制藝的熟練度居然如同飛一般的上漲。
“叮,制藝熟練度+47!”
“叮,制藝熟練度+34!”
“叮,制藝熟練度+29!”
余寧:……
果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啊!
隨后,王弼又以這篇制藝為例,引申出了幾個容易混淆的截搭題,闡述題目中的陷阱。比如前些年的會試,有個叫張乾的考官,便出了一道題,將《論語》季氏第十六“邦君之妻”章末句“異邦人稱之亦曰君夫人”,與“陽貨”第十七首句“陽貨欲見孔子”隔篇截搭而成了一道“君夫人陽貨欲”,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在寫小黃文呢。
王弼是天下聞名的大儒,這時候娓娓道來,把一些制藝中值得注意的環節說的非常透徹。
余寧只是一個穿越者,在之前并沒有系統的學過制藝,更別說前身的才華壓根不怎么樣,聽一個大儒說起制藝來,無疑是受益匪淺。
王弼花了一個半小時講完余寧的這篇制藝,可以說是面面俱到,余寧的制藝熟練度也增加了差不多600點。
說完制藝后,王弼又跟余寧講了一些科舉中值得注意的事情,比如考棚又叫“號房”是一間一間的,作為專供考生在貢院內答卷和吃飯、住宿的“考場”兼“宿舍”,考生們參加考試期間,“吃喝拉撒睡”皆在考棚內,不許出來。
考棚內十分狹窄,只有上下兩塊木板,上面的木板當作寫答卷的桌子,下面的當椅子,晚上睡覺將兩塊板一拼當床。考棚里還為考生準備了一盆炭火、一枝蠟燭。炭火即可以用來取暖,也可以用來做飯。考生考試期間與外界隔絕,吃飯問題得自己解決。
等等等等。
余寧也都一一記下。
王弼講完所有東西后,神色有些疲倦。余寧起身向他告辭,王弼卻向他伸出手:“走可以,把制藝留下。”
見余寧有些驚訝的望向他,翻了翻白眼道:“老夫想拿來臨摹不行嗎?”
“行,行,行。”余寧哭笑不得的將制藝雙手奉送給王弼。
這王祭酒什么都好,就是太過耿直了。
不過說實話,還挺爽的。
送走余寧之后,王弼站在庭院中發了好一會呆,嘆了口氣:“生子當如余子揚啊!”
……
丁府。
遍掛縞素的靈堂內,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急匆匆的走進來,因為走得太急,甚至撞倒了一個來不及避開的仆從。
“二,二爺!”那仆從從地上爬起來,戰戰兢兢的叫了一聲。
“走路看著點。”大漢將那仆從撥到了一邊,從一旁拿了三支香,拜了一拜后,插進香爐。
“為父教過你多少次,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行事不要這么咋咋呼呼。”側面的走廊里,丁謂傴僂著身子走出來,板著臉說道。
“爹!”
魁梧大漢,也就是丁勉走過來,揮退了周圍的仆從,將丁謂扶到酸枝椅上面坐下,問候一句后,沉著臉問道,“您可知道到底是誰殺了旭兒么?”
“尚不知道。”丁謂搖了搖頭,“這幾日六扇門幾個銀衫捕頭到處走訪探查,仍是沒有任何線索,只知道兩個兇手中的其中一人或是一品高手,拳法宗師。不過既然你回來了,其實倒也無所謂了。”
“一幫尸位素餐的廢物。”丁勉惡狠狠的罵了一句,又左右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爹,旭兒死了,老祖宗知道嗎?倘若他知道這件事,應該絕不會放過那個兇手,而且咱們看管不利,只怕也討不了好。”
“老祖宗目前還不知道此事。都說天上一日,人間一年,我們這里過去許久,老祖宗那只怕只有彈指一揮間。我們還有大把的時間尋找旭兒的替代品。”丁謂聲音低沉的說道。
“爹說的是,只是再找其他人,便不是我們丁家的血脈了。”
“所以,我們更不應該輕易放過那個殺了旭兒的人。”丁謂淡淡說道,“一品高手我們不是對手,另一個人可就未必了。爹雖然不是修玄的材料,卻勉強也算是個玄修,我叫你們回來,便是為了揪出那個人。我這里有兩道靈符,里面各拘了旭兒的一道殘魂,你帶在身邊,若是能遇到那個兇手,便能無風自燃。”
“是,爹!”丁勉點了點頭,接過神符,鄭重其事的貼在了自己的外袍上。
……
回到客棧之后,余寧立刻翻開了《孟子》,開始誦讀起經義來,原本經過這段時間的苦學,他還有些自矜,覺得自己的制藝已算是極為純熟,可沒想到王弼的水準竟然比他高出那么多。
果然是學無止境啊。余寧忍不住感嘆。
白天,晚上學習制藝,練練字,偶爾畫一幅畫,臨睡前誦讀一遍《孟子》,隨后練習長生訣入睡。
經過幾天時間的苦讀,制藝的熟練度達到了2萬多,還差1/3就可以到達專家級,至于畫道,幾幅畫下來,卻再也沒有當日《子母猴圖》那樣的異狀出現。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余寧不得不從這種簡單而充實的生活中脫離出來。
原因很簡單,鄉試的時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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