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傾微微一愣，笑著搖搖頭，“你可別亂扯。”
“這怎么是亂扯？穆少每天盡心盡力照顧你，什么事都親力親為，你沒醒的時候差點都瘋魔了，”李琴說，“雖然有些對不起劉祁，但看見穆少對你這么好，你每次見人家要么就裝睡要么就裝啞，確實有些沒良心。”
李琴幾乎每天都會說些這個，吵得蘇傾頭大。她無奈地仰面看天花板，“你是穆城派來洗腦的么？”
李琴皺眉：“蘇醫生，你這樣冤枉我可是會生氣的。我昧著良心，騙穆少說你還不能說話都過去半個月了。”
“那就別嘮叨，”蘇傾繼續調臺，“多看看你那明星，少管這些雜事。”
早知道蘇傾不愛聽這個，李琴已經習慣了。她應景地閉了嘴，開始書寫病歷本，空氣突然安靜，她寫著寫著，還是覺得不甘心，抬起頭看向蘇傾，“蘇醫生，你就回答我一個問題好不好？”
蘇傾頷首，“問。”
“為什么你總躲著穆少？”
換湯不換藥的話題。蘇傾呼出口氣，無可奈何還是回答：“因為他會追問些事情。”
“什么事？”
“你的一個問題已經問完了。”
李琴嘟起了嘴，“蘇醫生！”
“噓！”蘇傾余光瞄到了病房外的身影，一個激靈扔了手上遙控器，裝作十分虛弱地閉上眼睛。
李琴見她這樣，知道是誰來了，只能截住話頭，恨鐵不成鋼似的跺了跺腳。
咔——
門開。
一個很高的身影走了進來，他穿著軍裝，提了一個小食盒，一邊走進來，一邊把軍帽摘下。
穆城看了看她閉上的眼睛，輕輕把塑料盒和帽子放在床頭柜上，問李琴：“她怎么樣？”
李琴寫病歷的手一頓，表情有些扭捏，“還行吧。”說完，她趕緊收好東西，遠離戰場。
聽見這數十天都相同的回答，穆城也不氣，他把塑料盒打開，用牙簽串了一小塊蘋果，放到蘇傾嘴邊。
蘇傾神情依然寧靜，像睡著了一樣。
均勻的呼吸，伴隨著一邊心電儀的響聲。
“我知道你沒睡，”穆城看著她的唇瓣，將蘋果上的水漬往那兩片柔嫩上點了點，“張嘴。”
蘇傾暗自一愣，聽穆城今日的語氣與平時有些不同，想是肯定知道了什么。冰涼的觸感挨著唇邊，蘋果的清香確實誘人，她想了想，張口咬下。
有點酸。
穆城看著她吃下，自己也吃下了剩的半邊，酸甜的口感在口腔蔓延，他咽下這香味，看著蘇傾，“在干什么？”
蘇傾眼球轉向電視，又看向他。
穆城瞄了一眼被調到播京西失蹤大學生新聞的節目，看回來，“身體怎么樣？”
蘇傾點頭。
“按照預期，你再過三天就能出院。”
蘇傾眨眨眼。那是再好不過。
蘇傾本就五官精致，尤其那雙眼睛特別有神，現在不能說話，眼睛滴溜溜直轉，能傳神似的看著對方，一個眨眼都是千萬符的電，總讓穆城有些招架不住。
穆城情不自禁避了一避，又抬眸望去，“你該能說話了。”
蘇傾一頓，搖了搖頭。
那失望的眼神，就像真在為此傷感一樣。
“咽喉并未受傷，槍傷都快愈合，卻不能說話，”穆城挑眉，“醫生都覺得奇怪。”
聽到此話，蘇傾心底已經百分百確定是誰走漏了風聲。
那個給她做手術的主刀醫生張閔是個公認的大嘴巴，今天正巧他出差回來，一定是他告訴穆城自己病情，還添油加醋說她裝病的事了。
她暗自罵了張醫生百遍，面上卻還是一臉無辜，搖搖頭。
“還是不能說？”
她點頭。
穆城頷首，神情略微讓人覺得有些危險。他翻出手機，不知找了誰的電話撥過去，按了免提，連線聲響了一下，對方就接通了。
“少爺。”
“恩。問你，咽喉無傷口卻不能出聲，什么癥狀？”
對方默了默，思考過后，說：“這種情況，初步判定咽喉癌。”
蘇傾面部肌肉抖了抖。
她看見李琴在笑。
穆城卻還在繼續說：“怎么治療？”
“如果已經無法神經控制出聲，恐怕腦中樞也有障礙，癌細胞蔓延腦部，最好先化療，注射藥物，再看癌細胞病變……”
“行了，再說就晚期了，”蘇傾兩手舉了舉，“穆少爺，我投降。”
清澈的嗓音是熟悉的感覺，久違兩個月的聲音重回耳畔，讓穆城心底不由地綻了一小朵粉花。他嘴角想揚出一個弧度，可想到眼前這女人瞞自己的事，又板起了臉。
他掛掉電話，看過去，“為什么裝病？”
“穆少，我……”蘇傾看了看穆城眼神，轉變稱呼，“阿城，你看我現在還在掛鹽水，怎么能叫裝病？”
穆城皺眉，“你裝啞。”
“我確實嗓子不大舒服。”
“每次我來，你都在睡覺。”
“沒辦法，身體太虛弱，飯點都容易犯困，剛才你來我也在睡……”
“我在門外聽見你說話。”
“……”蘇傾話語一噎。
可好，抓個正著。
見人無話可說，穆城心底卻更煩悶，他問：“你躲著我。”
蘇傾秒答：“沒有。”
“好，”穆城盯著她的眼睛，“既然能說話，就能回答問題。”
知道是禍躲不過了，該回答的總要回答清楚，反正裝聾作啞這么多天，她也想好了標準答案，聞言便點頭：“你問。”
“第一，你是怎么從M國碼頭上船的？”
……
第一個就這么窒息。
蘇傾與他對視片刻，閉上眼低呼：“耳鳴，頭有點暈……”
“蘇傾。”
穆城的聲音很低沉，叫她名字的時候，不論在什么情形下都會讓她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安靜了半分鐘，蘇傾睜開眼睛，“吳佩宇騙我下船，把我關在一棟別墅里，我聽見船開走他還遲遲沒來，就翻出行李帶的槍闖了出去。到達碼頭時船還沒走遠，我逼著一個開快艇的商人載我過去，被船上的人看見，把我拉了上來。”
“船上的人早被吳佩宇鎖在艙內，甲板上沒人。”
蘇傾抬眉，“總有幾對想看夜景的情侶吧？”
“哪對情侶？”
“記不清了。”
穆城皺了皺眉，想了想，繼續下一問：“我去吳佩宇書房救你，地上有很多尸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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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穆少的靈魂拷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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