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扭頭,風情萬種地睨了一眼寧止,但見男子的反應倒是頗為冷淡,不若紅衣女子的熱情世故,他甚至連看也不看她,更別說回酒了。
聰明的女人,斷斷不會拿自己的尊嚴去挑戰一個對你沒興趣的男人,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她轉頭沖云七夜嬌笑一聲,仰頭將杯子里的酒水飲盡,小舌微伸,極為誘惑地將唇角的酒汁舔進了嘴里。
“謝謝姑娘不嫌棄奴家喲,奴家喜歡你的緊。”她媚媚地說著,伸手點了點云七夜的鼻尖。一瞬,她眼里滑過一絲狡黠,手指微微用力向上一扯,面具瞬時便脫離了云七夜的臉頰。
“呀!”好美的女子,看著云七夜,姚九娘一瞬倒覺得自己有些自慚形穢了,不由脫口道:“姑娘,你生得可真漂亮。”
面具下,云七夜眨了眨眼,尚未回過神來,便被寧止拉到了懷里。他將云七夜的臉埋到自己的懷里,以防被外人看見她的容顏,惹來滄瀾教可就麻煩了。抬眼,寧止看著姚紅紅,眸里盡是凜然的警告。
心下不由生出一股畏懼,見過多少男人,卻也沒見過這樣霸道邪獰的。姚九娘挑眉,一瞬反倒有些不敢看寧止了。
寧止伸手,沖姚九娘冷淡道,“勞煩,我妻子的面具。”
這男人,真是寵極了他的女人呢,都不舍得叫旁人看她的容貌。
姚九娘聳肩,自覺沒趣,正欲將面具遞給寧止時,但聞身后的男人們齊齊抽氣,瞪大了眼睛朝三人這邊望來。
她不明所以,扭頭看著眾人,但見足有幾百雙眼睛在看他們,看什么看!看她第一次被男人拒絕不成?
旋即,她安慰自己,因為她太閃亮,太耀眼了。何況,還有一個比她更閃亮耀眼的姑娘呢。
下一瞬,好些人猛地起身朝他們這邊跑來,齊齊望著寧止懷里的女子,雙目圓瞪,難掩面上的驚詫。
見狀,姚紅紅厭惡的皺眉,這樣看旁人的妻子,這些男人怎生如此無禮?瞧瞧,還有好些個有身份的,北齊第一大幫的幫主,向城鏢局的總鏢主……好多名流俠客,哦喲,還有一個是天下第十的劍客。可惜,這些男人,哼,全是色胚!
為首,聶幫主雙眼圓瞪,死死地盯著寧止懷里的那襲紅衣,半晌后,倏地單膝跪地,恭謹道:“公子,許久不見,可還安好!”
聞聲,偌大的一樓,數百人皆靜,齊齊望向這頭,勢力大到跺一腳都能叫北齊抖三抖的聶幫主,居然給人下跪?
身后,隨著男人而來的眾人面上亦是震驚,旋即亦是單膝跪地,那氣勢磅礴的聲音震撼心脈,直直震撼全場:“見過公子!”
閉眼躺在寧止的懷里,云七夜覺得天空在剎那間全部黑暗掉了,人要倒霉,就是這樣的不分地點,不分場合,居然還是被人認出來了。沒引出滄瀾教的人,倒是引出旁的了。
一聲重重地嘆息,她從寧止的懷里冒出頭來,沖眾人微微頷首,“各位有禮了,還是站起來說話吧。”
公子?寧止睨了一眼云七夜,面具下的眸子一瞬的幽暗,卻不曾言語。
聶幫主起身,上前一步,仔細打量了幾乎快兩年未見的公子流凰,豪爽道,“公子對我有恩,可叫我好找啊!話又說回來,一年多未見,您去哪里了?去年您幫咱們鏟除了那批作惡的梟匪,一直也沒來得及答謝您,不想今日在這里碰見您了,倒得感謝花神娘娘了!”
云七夜偷偷看了一眼寧止,扭頭隨口道,“聶幫主言重了,不過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公子還是如此謙虛吶!”
姚九娘站在一旁看著,笑得愈發嬌媚,有趣極了,只是,這天下第一的流凰公子,是男,還是女?
聶幫主亦是看見了寧止,好奇道,“公子,不介紹介紹么,這位朋友是?”
云七夜看了看寧止,介紹道:“哦,是了。這位是我的好兄弟,寧兄弟。”
哎,她在心下嘆氣,總不能叫她說,這男人是本公子的相公吧!
寧止驀地起身,掃了云七夜一眼,徑直轉身離去,留下面面相覷的眾人。見狀,云七夜一急,忙不迭沖眾人拱手一禮,“在下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失陪失陪,改日再見!”
雖說不想叫她走,可是也無法,眾人只得回禮,“無妨,公子的事情要緊,他日再見!”
“就此別過了!”語畢,云七夜掃了一眼姚九娘,沖女子輕挑一笑,十足的男兒風流。“姚姑娘,他日有緣,再續未了之緣!”
一瞬,姚九娘的臉頰居然紅了一片,伸手摸了摸燥熱的臉頰,她望著轉身離去的云七夜,身形何等的瀟灑不羈。
原來……是個男兒郎。呵,真是……可愛。
擁擠的街道上,寧止早已是數丈開外,要不是那一身白衣斗篷鶴立雞群,她還真難尋他。云七夜快步朝他追去,礙于行人眾多,她不便使輕功,無奈她是女人,她腿短,寧止用走的,她用跑的。“誒,你倒是等等我啊!”
寧止連頭也不回,兀自前行,面色冷淡。像極了比賽,兩人一前一后的追避,總是相差數十米。
她在人群中鉆來鉆去,她好不容易擠出了人群,寧止已然在老遠的小道上了。她咬牙,索性飛身躍到了寧止跟前,雙臂大張,擋住了他的去路。
看著面色冷淡的寧止,她有些怯怯,“寧止?”
然,寧止連看也不看她,徑直從她身旁走過。她慌得又返身追去,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旁,學著姚九娘的模樣,嬌噥著聲音輕喚了一聲,“嘿,寧止~”
寧止面不改色,依舊走得無牽無掛。
不好了,這男人是真的生氣了!云七夜一急,忙不迭拉住他的手,“你為什么走的這么快啊,慢點行不行?”
寧止扭頭,將她的手掰開,冷冰冰的語氣,“因為你追我。”
云七夜一瞬的氣餒,有些委屈地低喃:“我好歹也是個姑娘家,你總得給我點面子吧。你瞧方才好些人都看見我追你了,可你連理都不理我。”
寧止嗤之以鼻,轉身向前而去,冷冷的聲音傳來,“你還知道自己是個姑娘家?可你做的事情,有哪一件是姑娘家敢做的?公子?呵,普天之下,能叫第一大幫的聶幫主稱之為公子的人,能有幾個?”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公子流凰!
看著漸行漸遠的男子,云七夜怔怔地站在了原地,如今日一早,她便因為他的不坦誠而生氣。現在,她的不坦誠比起寧止來,簡直就是天大的欺騙和隱瞞了。
她咬唇,低頭看著腳上的靴子,一瞬竟然有些無措,不知道要怎樣面對寧止。
寧止走了許久,也沒見她追上來,他抿唇,頓了頓,扭頭看著站在原地的女子,無措的模樣直直映入了他的眸里。
他抿唇,靜默了半晌,終是緩步返回,“云七夜。”
云七夜抬眼,看著去而復返的寧止,不知道要說些什么才好。下一瞬,寧止伸手徑直將她攔腰抱起,不理會路人詫異的眼光,他抱著她一路向客棧而去。她伸手攬住寧止的脖子,不知要如何對他說……
回到房里,寧止徑直將她扔到了床上,自己亦跟著上了床。盤腿而坐,兩人對視,寧止忍不住嘲諷道:“云家最膽小怯弱的七小姐,中原四國的幕后大老板。九殿下寧止的妻子,云皇子妃。天下第一的流凰公子,偉大的滄瀾尊主……敢問,我該如何稱呼你?”
云七夜低頭,沉默不語。
長久的靜默,寧止閉眼,有些疲倦,“七夜,我到現在反而有些怕了。努力了這么多,我花了全部的心思,居然……不曾了解過你。你知道這種恐懼么?”
她眼里一瞬的酸澀,抬頭看著蹙眉的寧止,輕聲低喃,“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要瞞著你……”
只是,不想再做回公子流凰。只是,想安靜的生活,僅此而已。
寧止重重地呼出胸口間的郁氣,胸口憋漲的難受,他干脆躺在床榻上,平復著呼吸,久久不語。
云七夜看著他,靜默了半晌后道:“我除了是云七夜,云家最大的股東,你的妻子外,還是滄瀾尊主滄瀾夜,天下第一的公子流凰,滄瀾千花是我的師父,鳳起是我的徒弟。偶爾我還會陷害一些朝廷官員,順帶著偽裝一些官印,開倉放糧,除此之外,真的沒有別的秘密了。”
寧止挑眉,睜眼看著她,“早先三皇兄接到過一份關于柳之效的密報,我一直沒查出是誰做的。”
她囁嚅,“是我……”
“三年前的一個冬夜,我的兵符險些被盜。”
她咽口水,聲音更低了,“……是我。”
“去年南邊大水,莫名其妙的有一份朝廷告示,官府開倉放糧,全城商賈務必最低價賣糧。”
她低頭,“還是我。”
“哈,厲害,厲害。”寧止一聲意味不明的笑,他坐起身來,久久凝視著云七夜。
“對不起……”云七夜語氣虔誠,抬頭看著寧止,“我不是存心要隱瞞你的。”
長久的靜默,寧止又道:“你的左臂。”
“我師父廢了的。”
“為何。”
“我不想接任教主之位。”
云七夜甚為驚訝,居然有人不想做滄瀾教主,“為什么不想接任?”
“接任教主的話,會失去很多樂趣,斷情絕義,殺父屠夫。”
屠夫?寧止毛骨悚然,終是伸手點了點女子的額頭,他專注地凝視著她,“七夜,只要是你說的,我都信。可是,你我已是夫妻,快樂是分享,苦難是分擔。我希望能和你一起分享分擔,你懂么?”
云七夜點頭,輕聲道:“我懂。”
寧止認真道,“既然你懂,那以后就不要一個人分擔。甚至,你可以分享,叫我去擔也好。”
云七夜搖頭,道:“我是女人,但不是廢物,可以和你一起分擔苦難。”
寧止一聲笑,目不轉睛地看著她,“豈敢懷疑你的厲害?連我都栽在你的石榴裙下了,不是嗎?可是身為我的妻子,你便不是滄瀾夜,不是公子流凰,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女人。我愛你,那就會盡我最大的能耐去愛你,無論你惹下天大的麻煩,我都會替你擔下來。”
眼里有些模糊,云七夜垂眸,“我……”
寧止伸手覆上女子的臉頰,手指微移,將她的眼皮闔起,不想看到她眼里有水霧。耳邊,他的聲音淡淡,卻帶著堅定,“能讓我動心的人事向來不多,但是一旦我動心了,那就絕不會胡亂應付。要動心,自是動得徹底,毫無回旋的余地。你要去殺人,我就幫你毀尸滅跡。你要去放火,我就幫你點火澆油。”
“寧止……”云七夜的聲音一瞬有些哽咽,她閉眼,不敢睜眼。
寧止不由伸手將她抱到了懷里,他的下顎抵著她的頭,低喃:“因為你值得,我便甘之如飴。”
云七夜閉眼,低喃出聲,“寧止,謝謝你。”
謝謝你信任我,謝謝你包容我,謝謝你……愛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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