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

    方靖點了點頭，給了回答。

    “麻煩您清楚地說明一下，您和她的關系。”

    童心拿起桌上的黑色鋼筆，準備記錄下他的陳述。

    方靖遲疑了片刻，就見董悅湊到他耳邊，問道：“需要我代為回答嗎？”

    “不用。”

    方靖搖了搖頭，道，“我和冉冉是男女朋友的關系。”

    “男女朋友？”

    童心微微揚起唇角，問道，“你知道她的丈夫是王偉安嗎？”

    “知道。”

    方靖點了點頭，道：“愛情面前，從來都是不論身份的。而且，她和她丈夫的婚姻關系，早就名存實亡了。”

    “即便如此，她依然是個有夫之婦。為了你，她跟王偉安起了爭執，當眾打了她。”

    “是。”

    方靖抬頭和童心對視著，極為嚴肅地回答道，“可是，我和她的關系，并非外界傳聞的那樣，屬于金錢關系，更不存在她包養我的情況！一切都是她老公王偉安，找狗仔造謠的新聞。”

    “你的意思是，你沒有讓張冉冉花錢為你包裝，給你投資拍攝廣告和電影？”

    “是，我沒有！”

    方靖停頓了一下，道：“我想拍電影的話，自己就可以出錢投資，哪里需要用到冉冉的錢？本就是王偉安怕自己干的壞事曝光，用這種惡意中傷，誹謗冉冉的方式，將冉冉綁在他身邊，永遠不能離開他。”

    “王偉安做了什么壞事？”

    童心不自覺的皺眉，細想了一下，問道：“是不是和張冉冉父母的意外有關？”

    “額……”

    方靖遲疑了一下，道，“是，冉冉跟我提過這件事，說懷疑她父母的死，跟王偉安有關，他可能是為了巨額保險金，才造成了那場車禍意外。因為當時，是王偉安開的車。”

    “也就是說，她懷疑是王偉安為了騙保，害死了她的父母。”

    童心之前就已經有這個懷疑了，現在聽方靖提到這件事，便決定把這份供詞復印兩份，傳給交通部和商業罪案調查科的頭頭看了一下。

    “是。”方靖點了點頭，突然雙手拍向桌案，滿是認真道，“所以，冉冉的死，很可能和王偉安有關！因為，他想殺人滅口！”

    “殺人滅口的前提，必須是張冉冉找到了之前那場意外的證據。”頓了頓，手指輕輕點著張冉冉的照片，問道，“你覺得，張冉冉找到了嗎？”

    “我不知道。”

    方靖搖了搖頭，道：“不過，昨天我們見面的時候，她確實說過，很快就可以恢復自由身了。”

    “你們約會的時間，說一下。”

    “昨天，我們一整天都在一起。”方靖仰著頭，思考了片刻，道，“但是晚飯過后，我必須回劇組趕戲，所以，晚上8點半之后，我和她就分開了。”

    “說一下你們從見面開始，到晚上分開前的時間線，都去過哪些地方。”

    童心原本就沒覺得方靖是兇手，只是因為他和趙晴芬的關系，才一定要帶他回警局做筆錄。

    方靖轉頭看了董悅一眼，似乎是在征詢他的意見，看他點頭，便開口道：“昨天早上9點，冉冉到劇組找我。剛好，我白天沒有拍攝任務，就和她一起出去了。為了避免被狗仔拍到，我們特意避開人群，去了比較偏僻的郊區。因為，聽說龍惠山那里剛發生命案，游客比較稀少，冉冉就提議去那里賞梅。”

    “等一下，”童心的臉色頓時變得嚴肅起來，滿是謹慎地追問道，“你是說，你們早上9點多，開車去了龍惠山風景區？”

    “是啊。”

    他點了點頭，道，“我們去了不收門票的梅塢，看了臘梅花。”

    “梅塢……”童心的腦中瞬間浮現出龍惠山的地形圖，找到了梅塢的坐標，確定從梅塢到死者海莉的尸坑地點的直線距離，發現竟然只相隔五百米。

    不過，這只是地圖上的直線距離，如果是現場的環境距離，可能需要多500米的上山高度。

    所以，兇手如果站在龍惠山上，是有可能看到山下梅塢景點的方靖和張冉冉的。

    “當時，張冉冉戴著這條藍狐裘的圍巾披肩嗎？”

    童心找出披肩的照片，送到他面前。

    方靖立馬回答道：“是，冉冉很喜歡這條圍巾，所以一直都戴著。”說完，不禁皺眉問道，“這條圍巾，有什么問題嗎？”

    “沒有，你繼續。”

    童心低著頭，在紙上勾畫著梅塢到海莉尸坑地點的路線圖。

    方靖湊上前，想看一下她在做什么，就見童心抬頭，黑亮的水眸，清冷孤傲，帶著明顯的警告：“方靖先生若是沒有別的要陳述了，就在這里坐滿48小時吧。”

    “童警官，你這是在對我當事人作出口頭威脅嗎？”

    董悅立刻發聲維護自己當事人的合法權益。

    童心也不被這樣的架勢嚇到，不緩不慢地回答道：“不是，我只是就事論事，我們警方有權利扣留方靖先生48小時。”

    ……

    “我說，我繼續說就是了。”方靖連忙開口，緩和了氣氛，道：“后來，我和冉冉在梅塢野餐，吃了她為我做的壽司和三明治。”

    “這期間，你們有沒有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人？”

    “沒有。”

    方靖搖了搖頭，道：“不過，我們有到附近的小超市，買過飲料，還問了龍惠山能不能露營的事情。”

    “哪里的小超市？”

    童心點開平板，把龍惠山和梅塢區域的地圖放大了一點，指著附近的三間小型超市，道，“找出你們去的那間超市，圈出來。”

    “這間。”

    方靖用食指在屏幕上畫上一個圈，道，“就是這個，‘一間超市’。”

    說完，把平板推送到童心面前。

    童心看了一下，問道：“之后呢？你們就離開了？”

    “額，在知道龍惠山不能露營之后，我們就開車去了桃巫山。”他繼續陳述著昨天的行程，道，“我們在那里，扎了個帳篷，睡了個午覺，然后一起吃了個野外的燭光晚餐，就分開了。”

    “你一個人離開的？沒有送張冉冉回家嗎？”

    “嗯，因為不順路，冉冉不想我來回奔波，耽誤了去片場的時間，只讓我送她到公交車站臺那里。”

    “13路公交車站臺？”

    “對。”

    方靖略顯后悔地撓了撓頭，雙手扶著額頭，道：“如果早知道她會出事，我一定不會把她留在公交站臺上的！因為當時，時間很早，8點半而已，我真的沒想到就這樣出事了。”

    放下手，表情很是沮喪，認真地看著童心道，“不過，童警官，我真的沒有殺害冉冉！我愛她，我是想要和她結婚的！”

    “你有沒有殺人，我們警方會調查。不過，愛上一個有夫之婦，在對方還沒有離婚之前，就這樣糾纏不清，方先生的道德修養，實在有待提高。”

    童心嘴上說著這樣的話，心里想到的是趙晴芬當年做過的事情。

    其實，和現在的方靖，有什么區別呢？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都是一路貨色！

    童心真的不想用這樣的道德觀念，去評價所謂的母親，可是她從來都不是圣母，能夠用人世間最大的美德，去寬恕那個背棄了自己的親人。

    所以，她想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趙晴芬，更不可能接受方家兩兄弟是自己同母異父的哥哥，這樣的事實。

    方靖聽著她斥責自己的話語，雖然生氣，卻不得不承認，這話沒毛病。

    如果他不是這樣和張冉冉約會，她或許就不會被人殺害。

    所以，她的死，自己真的要負上很大的責任。

    想到這里，他立刻按住了代表律師董悅的手，讓他不要為自己反駁，只是看著童心道：“童警官，現在，我已經把跟冉冉的故事交代清楚了，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童心合上了口供記錄本，和他對視著，問道，“我還有個問題，就是你和張冉冉在桃巫山的時候，沒有看到什么不奇怪人，或者聽到什么奇怪的聲音？”

    “額……”

    方靖蹙眉想了想，說，“好像是有聽到類似狼嚎的聲音。就是‘嗷嗚——’那種叫聲，挺可怕的。”

    “桃巫山中，好像本來就有野狼吧，只是數量不多。”

    童心知道桃巫山上，有一大片區域屬于原始山林，存在一些野生動物。

    “另外，桃巫山開發出來的，可以讓游客觀景游覽的區域，是用三層鐵柵欄和五米高的電流墻隔離出來的，絕對不可能有猛獸越過這樣的防護網，進入旅游景區的。”

    為了讓方靖明白桃巫山的情況，童心又給他科普解釋了一下。

    “哦，這樣的話，就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了。”方靖好像受教的孩子，抿唇點了點頭，小聲道，“不過，當時我和冉冉聽到的叫聲，似乎離我們挺近的，不像是在較遠的山林深處。”

    聞言，童心瞇了瞇眼睛，道：“好了，感謝方靖先生協助警方調查，如果有再想到什么事情，請第一時間跟我們警方聯系。”

    而后，看向一旁的董悅，道：“董律師，您現在可以帶方先生離開了，到外面辦一下手續，就可以送他回家了。”

    “好，希望童警官，下次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不要再把方先生拷來警局了。要知道，這樣的情況下，我們是有權利投訴您濫用職權的。”

    董悅笑著起身，和童心握了握手，語調溫和，隱約帶著規勸的警告。

    童心并不以為然，拿起口供記錄本和平板電腦，轉身去開門：“董律師，方先生，好走，不送。”

    說完，就率先離開了偵訊室，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身后，董悅和方靖聽著“砰”一下的關門聲，各自閉上了眼睛，縮了一下脖子。

    緊接著，就聽董悅小聲道：“靖少，你是什么時候得罪這位女警官的？跟吃了槍藥似的。”

    “我倒是想得罪她呢，這樣，我至少知道她針對我的原因。問題是，我和她壓根不認識，她會這么對我，才叫經典。”

    方靖沒好氣地撇了撇嘴，道，“不過，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人一定知道，晚點問他原因。”

    說著，開門走出偵訊室。

    他口中那個“知道的人”，自然就是封塵了。

    另外，回想之前母親對童心的態度，心里也是頗有疑問的。

    很快的，兩人辦好了離開的手續，就去休息室接了趙晴芬。

    剛推門進去，就看到封塵坐在一旁，陪著趙晴芬，一看到他倆出現，立刻站了起來：“怎么樣？做完筆錄了？”

    “是啊，完了。”

    方靖點了點頭，走到他面前，看著趙晴芬略顯蒼白的臉色，立刻關心道：“媽，你沒事吧？是不是心絞痛又犯了？”

    “沒事。”

    趙晴芬握著他的手站起來，拍了拍他的手，道，“走了，我們回家。”

    “額，等一下，我有話想問塵哥。”

    方靖心里有太多的疑問，轉身看向封塵，正要開口，就被趙晴芬出言阻止了：

    “別問了，有什么問題，等會兒回到家里，你問我吧。”

    “這么說，那個女警官會針對我，真的是您嘍？”

    “嗯，回家說。”

    趙晴芬點了點頭，拉著他往外走。

    到門口的時候，還不忘看了封塵一眼，讓他幫忙照顧童心。

    封塵自然是明白她的心思的，站在窗前，目送他們出了警局，才走出休息室，往重案組辦公室跑去。

    叩，叩叩。

    禮貌的敲門聲，讓童心明白，來人絕對不是自己的幾個下屬。

    那么，眼下的情況，除了封塵，還能是誰。

    e，in。”

    童心還是讓他進了辦公室，不等開他開口，便直接道：“如果你是來請罪，或者解釋之前的事情，我不想聽，請你立刻離開我的辦公室。”

    “那如果，”封塵了解她脾氣，如果硬碰硬，只會讓事情更加糟糕，便順著她的話，問道，“我是來參與案件分析的呢？”

    “那就希望你能做到公私分明，不要東拉西扯。”童心嚴肅地給出警告，抬頭看了他一眼，伸手指著面前的沙發，道：“請坐。”

    等他坐下之后，將手中的口供記錄本丟到他面前，說，“這是剛才方靖的口供，你先看一下。”

    封塵拿起記錄本，快速瀏覽量的一遍，道：“這么看來，兇手很可能是在龍惠山就盯上他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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