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氣好,四皇子今兒出門晚,還在府里。
貓兒在馬車上換好男裝,頂著一雙肥桃眼,被迎進(jìn)了外書房。
她今天來的目的很明確。
討要蕭定曄以權(quán)勢壓人的一千兩罰銀。
四皇子看著她的一雙腫眼,竭力繃著笑,探問道:“本王有些不明白,你覺著五弟以權(quán)勢壓了你,壓在何處?”
她今天能上門,就是豁出了老臉的。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什么話她說不出口?
她徑直道:“他輕薄我,他仗著皇子的身份輕薄我,就是以勢壓人!
四皇子點點頭,問道:“胡姑娘可反抗了?”
貓兒立刻道:“當(dāng)然反抗了!彪y道還要被他吃干抹凈不成?
四皇子又追問道:“你反抗后,五弟可繼續(xù)咄咄逼人,追著你不停?”
貓兒一滯。
這倒是沒有,他關(guān)鍵之處挨了一腳,哪里還有力氣再追逐她。
四皇子道:
“這就對了。姑娘去滿京城打聽去,那些紈绔哥兒大街上瞧見個姑娘,哪里會輕易放手?不得手不罷休。
五弟謙謙君子,見姑娘掙扎,知道姑娘不愿,自然就不再追逐,怎能算成以勢壓人?”
謙謙君子?!
貓兒氣了個仰倒。
四皇子蹙眉道:“此事在御花園里發(fā)生,大庭廣眾,傳播甚廣。于五弟卻無大礙,然而姑娘的清白卻大受影響。姑娘于社稷有功,本王決不能坐視不理,要為姑娘進(jìn)一回宮。”
他果然急匆匆出了府,留她一人在外書房。
她干坐了一會,又想明白了第三條人生經(jīng)驗。
不能將時間浪費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她麻溜的出了門,先尋了一處書局,買了紙張和顏料,并由掌柜按照她帶去的妝粉調(diào)配好顏色,方重新駛到了回宮的路上。
桐油馬車普通,噠噠噠行在道上。
貓兒透過窗簾瞧見一處兵器鋪子,立刻喚停。
將將下了車,王五就給了她一悶棍:“帶兵器,連宮門都進(jìn)不去!
貓兒怔忪半晌,轉(zhuǎn)頭看他:“你怎么可以?”
他聳聳肩:
“我是侍衛(wèi),早在宮里備了案。
姑娘莫想著幺蛾子,你數(shù)回偷襲主子能得逞,那是主子不同你計較。
我們所有人的功夫,都沒人能比的上主子。你縱然帶了匕首進(jìn)去,你想一想,你傷了他,你能逃的脫?”
貓兒點頭,轉(zhuǎn)身回了車上,未等行車,又下去了一趟,往兵器鋪子旁邊的首飾鋪子而去。
刀劍不成,簪子總行吧?
不傷你性命,傷你皮肉,總行吧?
實在傷不了你,傷自己總行吧?
金貴銀賤,金軟銀堅。
然而性價比最高的的簪子,是銀包銅的簪子。
一兩銀子就能買兩根,花色雖不同,用來練個左右手互搏,將他蕭定曄連歘歘兩個窟窿眼,干脆利落的很。
她在鋪子伙計的白眼下,手持兩根簪子,意氣風(fēng)發(fā)而出時,便遇見了老熟人。
這位老熟人,今兒早上在御花園時,曾同她擦肩而過過。
楚離雁擋在她面前,隱忍道:“離他遠(yuǎn)些。”
這個“他”是指誰,兩人都門清。
貓兒懷疑楚離雁不是瞎,就是傻。這個時候要去打的,明明該是蕭定曄啊。
她當(dāng)先退后一步,先行警告道:“莫對我動手,你我以前打過一場,我是勞動人民,你嬌小姐打不過我!
她再大吼一聲:“王五!”
又解釋道:“我?guī)Я耸绦l(wèi),他武藝高強(qiáng),能殺你于無形。”
楚離雁冷冷道:“你若在他面前晃悠,你猜我敢不敢動你?你猜我能不能也殺你于無形?”
貓兒躲去王五身后,探出個腦袋道:
“你怕是不知道本大仙的名頭?本大仙死而復(fù)生三四回,每生一回都比此前貌美如花,人見人愛。你敢殺我,我就敢再貌美如花一回!”
楚離雁再也忍不住,顧不上招呼身后的丫頭,便要親自撲上去。
王五已護(hù)著貓兒連退兩步,扌包拳道:“楚小姐,胡姑娘是皇上親封的四品女官,自開國以來僅此一例。楚小姐三思,若動了胡姑娘,只怕皇上要過問。”
楚離雁身子一滯,隔空指著胡貓兒,吆牙切齒道:“你便是跟在他身畔,等我過了門,定要讓你生不如死!”
貓兒冷冷道:“關(guān)鍵之處在男人身上,你若連這個都不懂,便是宮斗一輩子,也斗不明白。管好你家漢子,本大仙看到他就惡心!”
王五立刻倒戈。
他轉(zhuǎn)頭看她:“說惡心,太過了吧?殿下何處惡心?”
便是趁著此時,楚離雁立刻前撲,手中不知拿了何物,往王五身上用力一戳。
王五立時一痛,轉(zhuǎn)身望向楚離雁,貓兒便看清他背上扎著一只匕首。
王五忍痛扌包拳道:“楚小姐,請!”
楚離雁冷笑一聲,目光越過王五,向貓兒望去:“今日是他,下回便是你!睗M身殺氣轉(zhuǎn)身而去。
貓兒著急同王五道:“怎么辦?快去醫(yī)館!
身畔幾丈遠(yuǎn),便有一家醫(yī)館。
郎中檢查過,安慰道:“好在匕首扎的不深,拔刀之后只需縫兩針,回去養(yǎng)著便可。”
王五雖一直未呼痛,然額上已全是汗珠。
貓兒嘆氣道:“你哭吧,男人哭吧不是罪,我不會嘲笑你。”
王五只面無表情等著拔刀。
貓兒回想起方才楚離雁的狠勁,心中又將蕭定曄咒罵無數(shù)回。
若不是他這個罪魁禍?zhǔn),楚離雁能盯上她?
一時王五跟著郎中進(jìn)了里間診治,貓兒坐在大堂上等待。
未幾,又有病患斷斷續(xù)續(xù)而入。
一位老嫗抓過藥,問著伙計:“可知旁邊柳郎中的醫(yī)館何時開張?”
站在自家醫(yī)館,卻探問旁的醫(yī)館。伙計自然不給老嫗好臉色。
老嫗嘆了口氣,捶捶腿道:“我這老寒腿,只有柳郎中才看的好些。你倒是蠻橫,若你家坐堂郎中醫(yī)術(shù)好,老婆子我何須問旁人?”
便有旁的病患搭話道:“自年根兒,柳掌柜的醫(yī)館就關(guān)門大吉,到現(xiàn)在也沒見開門,只怕此后都不會開啦!
貓兒心中一動,見那老嫗抓了藥出了門,她便起身跟上去,悄聲探問道:“阿婆方才所說的柳(劉)郎中,是哪個柳(劉)?他的醫(yī)館開在何處?”
老嫗唉聲嘆氣道:“那柳郎中醫(yī)術(shù)精湛,一門兩代都是太醫(yī)。柳郎中從宮里退下來,便在此開了醫(yī)館,診金低廉,從未瞧不起我們窮苦人家!
她往幾丈外一指:“便是在那處。若柳郎中的醫(yī)館不關(guān)門,這家就開不了張。醫(yī)術(shù)差勁,態(tài)度還不好。哎!”
貓兒順著老嫗所指往前行幾丈,果見一間鋪子掛著“柳記醫(yī)館”的招牌,而醫(yī)館門緊閉,并未開門迎客。
她正在門邊徘徊,卻隱約聽得里間有了動靜,鋪門忽的被從里拉開,走出兩個漢子來。
貓兒驚得立時后退幾步,怔怔道:“你們……哪位是……柳郎中?”
其中一人道:“醫(yī)館早就不做啦,要改做旁的買賣。公子可有興趣看看鋪子?此處沿街,人流量大,做任何買賣都日進(jìn)斗金!
貓兒恍然,原來是中人帶人過來盤鋪子。
她裝作被中人的話吸引了的樣子,跟著進(jìn)了鋪子。
里間是平常醫(yī)館的模樣,前面是大堂,后院用來制藥。
大堂藥柜偶有大開,露出里間已變霉的藥材,可見主人當(dāng)時離開的多么突然和慌亂。
貓兒故意裝出與柳郎中相熟的模樣,探問道:
“此前在下數(shù)回前來問診,柳郎中皆言要靠鋪子養(yǎng)老,怎地說關(guān)門就關(guān)門?
如若我盤下鋪子,過上三月五月,三年五載,柳郎中回來要回鋪子,豈不是要與他傷和氣?”
中人笑道:
“公子有所不知,柳家當(dāng)時只是賃了鋪子,東家并非姓柳。柳家突然失蹤,租金卻只交到去年年根。
東家良心,一直等到過了半年,才決定租出鋪子。柳家已拖欠了半年租金,便是再回來,怎好意思來奪鋪子?”
貓兒一陣怔忪。
看這架勢,柳家便是偷偷回了京城,再來鋪子前露面的可能性已極小。
她隔著衣裳撫著貼身玉匙,也不知這燙手山芋何時才能甩出去。
待從鋪子里出去時,王五已縫完傷口,出了醫(yī)館,正靠在馬車上等貓兒。
他的目光從“柳記醫(yī)館”的牌匾上移開,望著貓兒冷冷道:“你若是再亂跑,被楚家人暗中給上一刀,主子便是將我殺頭,你也回天乏術(shù)!
貓兒只得掩飾道:“小爺要做買賣,遲早要物色鋪子自己開店,去旁處看看十分正常。你沒跟在我身旁,算你失職,你怎地還倒打一耙?”
王五無語:“誰倒打一耙?!”
兩人回了宮,貓兒將將放下紙張和顏料,秋蘭便傳話道:“慈壽宮前頭來了人,讓姑姑一回來,立刻過去一趟!
貓兒心中一跳,探問道:“來送話的是誰?面色如何?”
她今兒踹了蕭定曄,已過了兩三個時辰,消息只怕已傳遍闔宮上下。
太后和皇后那邊,定然都為她準(zhǔn)備了板子,正等著給她個痛快。
秋蘭知道她為何擔(dān)心,只悄聲道:“姑姑莫怕,吳公公那頭已做好了準(zhǔn)備。如果姑姑被賜了板子,吳公公便會帶著圣旨,去尋楊臨公公出面為姑姑開脫!
貓兒心下感激,慨嘆道:“果然夫妻還是原配的好。若我度過此難關(guān),我便同吳公公復(fù)婚,好讓他日后下了地府時,此生有婦,不留遺憾!
此時別處的吳公公連打幾個噴嚏:“嗯?誰咒咱家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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