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辭無奈的把紙撿了起來,趙子霖卻一把推開他,手忙腳亂的撿著紙,一邊說道:“世子爺您別撿,我給您撿,您快寫。”
趙五給的紙并不大,可即使這樣寫夠一百頁也絕不是一件小事,還要字跡工整,云辭寫了一個半時辰,也不過就寫了才寫了二十頁,要寫完百頁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他剛寫了兩個字,就放下了筆,嘆了一口氣,認(rèn)命般的說道:“寫不完的。”
“別,您快寫,本皇子還急著回去給月仙姑娘道歉呢。”
“你父皇是不是……”云辭沒來由的氣急敗壞的,還沒說出口,被趙子霖慌忙阻止,“別亂說話!”
云辭撇撇嘴,放下筆懶洋洋的看著趙子霖,“四殿下,我們這算不算生死之交了?”
趙子霖?zé)o奈的坐在地上,也不撿紙了,頗為認(rèn)命的點(diǎn)點(diǎn)頭,“想不到和洛王世子同生共死一遭。”
云辭忽然歪頭問道:“四殿下覺得我還算洛王世子嗎?”
趙子霖沒說話,過了片刻,忽然笑了一下,說道:“不算。”
云辭挑眉,趙子霖說道:“洛王八年未曾進(jìn)京,也從未詢問過你的事,早就不要你了。”
“別說的這么傷人啊,”云辭無奈的說道,隨即又嘆了一口氣,問道:“我現(xiàn)在說話會有人告訴皇上嗎?”
趙子霖看了一眼四周,挑了挑眉,“不然你寫出來?”
云辭立刻搖頭,“我才不寫,聽見了四殿下和我一起倒霉。”
趙子霖翻了個白眼,“聽不見,御書房不許旁人監(jiān)聽,父皇也沒有留隱衛(wèi)看著我們。”
“皇上也許就是想讓我勾結(jié)皇子。”云辭喝了口茶,隨意的說道。
趙子霖不講究的躺在地上,“勾結(jié)也不是勾結(jié)我,父皇精明無比,如此必有用意,只是沒想到你會對我說這些。”
“沒辦法啊,不信任你我就要死,我不想死。”云辭嘆了口氣。
趙子霖失笑,說道:“信任我也沒用,我受寵但沒有實(shí)權(quán),這你最清楚,沒什么用。”
“那是皇上想保護(hù)你,”云辭沒好氣的說道。
趙子霖道:“父皇也想保護(hù)你,我還從未見過父皇對一個異性王府世子如此上心。”
云辭反駁,“那是因為我八年沒出府。”
“換成別人十八年不出府父皇都懶得看一眼,他一直在關(guān)注你,或者說只是想確定你無害,就好好照顧你。”
“算了吧,”云辭倒霉慣了,不敢享受這福氣,立刻說道:“我算不得什么世子了,想求四殿下一件事。”
“難得有人求我,”趙子霖笑了笑,“你說。”
“保我一命。”云辭一手輕輕的轉(zhuǎn)著毛筆,一邊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
“你那個墨濺我身上了,”趙子霖立刻彈了起來,隨即一邊檢查著衣服一邊問道:“我一個沒實(shí)權(quán)的皇子,怎么幫忙保你。”
“皇上最信任你,讓我和你共處一室,不就是想你有朝一日保我,我不過是怕你不愿意,死活不給皇上臺階,要了我的小命而已。”
云辭停下了轉(zhuǎn)筆,看著趙子霖,歪了歪頭,認(rèn)真的說道:“趙子霖,不如你幫幫我吧?”
“我怎么幫你?”趙子霖懶得看他,看著衣服上的墨跡心疼壞了,說道:“你放心,父皇派了錦無在你身邊,錦無武功高強(qiáng),不會有人讓你能在他手下刺殺你。”
“朝堂遠(yuǎn)比江湖殺手險惡十倍,趙子霖,你就幫幫我吧。”云辭眨眨眼,再一次求道。
趙子霖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
云辭倒是不氣餒,反而越挫越勇,又軟軟糯糯的說道:“不然你和我結(jié)拜兄弟吧?”
“想得美,”趙子霖多年沒見過這樣的人,有些招架不住。
“想自然要想得美了,”云辭絲毫不覺得羞恥,繼續(xù)央求,“你就讓我加入你的麾下幫幫你吧?”
趙子霖道:“你能幫我什么?”
“我是你權(quán)力大小的參照,”云辭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保我在京城活下去,多有意思?”
趙子霖嘆了一口氣,隨即坐在他身邊,問道:“說說,你在京城為什么活不下去?”
“有人要?dú)⑽摇!痹妻o簡潔明了的說道。
趙子霖笑道:“你說于廉?”
“我可什么都沒說。”云辭立刻反駁,看著趙子霖的眼睛,說道:“這偌大的京城里,熙熙攘攘皆為利來往,本是無人愿惹是非,可是啊,如果人心皆是如此,活在這繁華京城和在冰冷地獄有什么分別?”
云辭說這些話的時候,莫名的認(rèn)真,明明是一張少年人的臉,卻偏偏多了幾分悲天憫人之感,趙子霖問道:“如果是你,你愿意救人嗎?”
他立刻一掃那悲天憫人的面孔,“才不會呢,殺人還差不多。”
“你不該會殺人,”趙子霖站了起來,走到御書房的主位,絲毫不忌諱的坐在了龍椅之上,伸手展開桌案上的宣紙,淡淡的說道:父皇原是一介貧民,知足安樂,自從做了十八年皇帝,便再也沒了先前的心。”
云辭靜靜的聽他講著,趙子霖繼續(xù)說道:“父皇南征北戰(zhàn)七年,在沙場上猶能與諸位將軍兄弟相稱,當(dāng)了帝位,掌了生殺大權(quán),便容不得任何兄弟了。”
至高之位本就是無比的孤獨(dú),殺人會害怕,害怕會讓殺人上癮,從拿起劍的一刻,就注定有朝一日死于劍下,整個人,以及一顆劍心。
趙子霖走了下來,單手按著云辭肩膀,說道:“我不想當(dāng)皇帝,只是想能回到曾經(jīng)就最好不過了。”
“可是那不可能。”云辭也看著他,淡淡地說道。
趙子霖點(diǎn)點(diǎn)頭,“是,那不可能,我以為大哥得到了王位就會放下野心好好生活,我以為二哥和大哥擁有一樣的地位后就會像以往一樣疼愛我,可是如今,他們見到我,從來沒有過喜愛,只有害怕,他們要我一字不差的叫他們皇兄向他們行禮才對,可原本我是叫他們大哥的……”
“云辭,”趙子霖忽然說道:“這樣也好,做你的兄長也好,我想要的,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家而已。”
云辭這個人很隨意,什么威逼利誘連哄帶騙只要有需要他都能做得出來,他只是覺得趙子霖適合這一招,如果不行他還能再換其他招,可即便如此,趙子霖忽然說愿意做他兄長的時候,他竟生出了一些感動。
喜歡笑的人其實(shí)心思從來百轉(zhuǎn)千回,他們的笑分不清真假,真心被笑容掩藏的深不見底,云辭的真心自己都幾百年沒有見過了,早就忘了自己的心是黑的還是紅的,可趙子霖毫無目的,一顆鮮紅的真心就這么干凈的擺在他面前,沒有任何藏私,真摯的讓他似乎被燙傷了一樣,一下子推開他的手,躲開了他。
趙子霖失笑,那雙眸子中是全部的真誠,他挑眉問道:“怎么,不愿意和我結(jié)拜了?”
他不再說本皇子,一只手伸了出來,沒有絲毫要退回的樣子,似乎就在那里等著云辭握著,就像是黑暗之中一粒螢火一樣,云辭可望不可即。
他猶豫了一下,趙子霖已經(jīng)主動抓著他的手,說道:“你怕什么,小孩子家家心思這么沉重,難怪有人要?dú)⒛恪!?br />
突如其來的溫度隨著手心涌入,和星辰給他的感覺不同,他對星辰的信任總有矛盾,因為星辰出現(xiàn)的太巧,星辰所做的事又無不告訴他是有別的目的的,除了星辰,別人就更不用說了,都對他這個落魄的質(zhì)子有所求,從失憶到如今,只有這一個人毫無所求,愿意拉拉泥潭里的他。
“你忽然答應(yīng),我有些不習(xí)慣,”云辭就算心思百轉(zhuǎn),到底不習(xí)慣別人看他想了這么多,立刻就笑容鋪了滿臉,用力握住了趙子霖的手,“那就指望四殿下相助了。”
“叫哥哥。”趙子霖懶洋洋的說道。
“哥哥。”云辭猶豫了一下,隨即從善如流的回答。
趙子霖道:“只要你不會謀權(quán)篡位,生死之間,我都會護(hù)著你。”
云辭愣了一下,許久后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笑道:“謝了。”
“好了,繼續(xù)抄你的字吧。”趙子霖松開他的手,把地上的紙給他撿了起來,放在書桌前,“父皇對讀書要求最嚴(yán)格,你要是寫不完明天考完科考他還會罵你。”
“不想寫了……”云辭懶洋洋的趴在桌子上,剛剛一閃而過的小道士又回到了他的腦海,他眨眨眼說道:“有人在等著我看星星呢。”
趙子霖不為所動,面無表情的幫他磨好了墨,沒好氣的說道:“我還要去給月仙姑娘賠禮道歉呢,現(xiàn)在還不是給你做書童了?”
“謝謝哥哥,”云辭笑瞇瞇的接過筆,在趙子霖的注視下倒是沒有偷懶,奮筆疾書的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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