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福貴拍了拍手掌,很是心悅誠服地道:“精彩。”
“但是很遺憾,我其實對于這座宗門興趣不大,雖然我以前一直很憧憬兩位師伯來著……可那已經是過去式了,不是嗎?”白衣少年笑容依舊,伸手輕撫腰間長劍,那把名為“鎮律”的仙兵便隨著他的撫摸而輕輕震顫,如有劍靈蘊藏在鞘,魂體顫栗,哆嗦不已。
半空之中,青衣劍仙凝出身形,手握巨劍,袖袍鼓脹,盈滿一江浩蕩劍氣,轟然砸下,如有仙人劍蕩大地,垂落一道垂天瀑布,鎮殺諸敵。
白衣少年屈指輕彈,腰間鎮律自動離鞘,倒卷如云,將那垂天瀑布連帶著拄劍而立的青衣劍仙,盡皆斬為兩半。
身形消散之時,青衣劍仙一聲喟嘆,到底不是本體在此,僅靠一道劍意化身,竟然連接下對方一招半式的能力都沒有。
百年修行,凌絕眾山,到頭來只是一場空夢,不得善終。
青衣劍仙微微轉頭,看向沉默而立的自家妻子,這一手讓九峰九峰七十二山齊齊飛升的御劍術,端的是使得非常壯觀了。
可惜再好看、再壯觀,也不能將她給一并帶走。
大難當前,總有一些人要為他人而死,總有一些人要為大義而犧牲。
他只恨那個人不是自己。
青衣虛影在徹底消散之前,忽有所感,抬頭望南,與之一同心有靈犀眺望南方的,還有亭亭而立的劍宗當代宗主。
一道劍光劃破黑暗,自南而來,但他只是掠過此處,微微停頓,而后便調轉劍尖,去往南方。
他的懷中抱著一名紅衣少女,身后懸有兩把造型夸張的本命飛劍。
青衣虛影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最后化作駁雜的靈氣,溶散于天地間。
南宮琥珀駐足而立,面帶微笑,輕輕動了動嘴唇,欲語還休,最后只剩下了純粹的微笑……這就對了嘛,能夠在臨死之前,再見你最后一面,已經很好了。
東方蒼青咬牙切齒,御劍去往中土神州。
洪福貴略有遺憾,伸手指點遠去的蒼青真人,搖頭戲謔道:“拋妻棄子,劍仙風范。”
“瞎?”南宮琥珀輕挑秀眉,語氣嘲諷。
洪福貴不以為意,背負著雙手,輕聲說道:“瞎,總好過死。”
“死,總好過讓欲望蒙蔽了心智……現在的你,還是原來的你嗎?”南宮琥珀神色如常,言語之中盡顯針鋒相對,讓洪福貴不由有些心生感嘆……對嘛,這才是他認識的那個琥珀師伯嘛!
可惜師父他老人家先走一步了,未能瞧見方才琥珀師伯以一己之力,讓整座劍宗舉霞飛升的宏偉場面,不然一定會感慨一聲“敗家娘們”,然后默默計算這趟舉宗飛升的大手筆,究竟要花掉他多少冤枉神仙錢……哈哈哈哈,有趣。
大局面前,南宮琥珀的應對,總是如此果敢而有效……當機立斷,不作猶豫,讓自己一路緩慢行來,布下的靈氣封鎖節點,全然沒能派上用場——要不是自己想要將這座宗門整個留下,又怎么會在上山路上磨蹭半天、給了南宮琥珀反應的機會?
洪福貴現在唯一的疑惑,就是南宮琥珀是如何知道自己已經反了水,又是如何知道現在的自己,僅憑一人之力,就可以擱倒沒有李夜玄和南宮律坐鎮的整座劍宗。
很是費解,所以他就坦然地問了。
南宮琥珀的回答也很簡單。
女人的直覺,是個很奇妙的東西。
然后他就懂了。
女人的腦袋,也是個很奇妙的東西。
偌大的劍宗地界,自此之后,就只剩下了一座孤零零的風隱峰,至于隱藏在風隱峰內,自成一塊小天地的隱峰劍冢,則早已被南宮琥珀悄然封堵了入口,誰也無法進入,誰也無法離開。
無法進入的人,自然包括了洪福貴和其他鬼玄盟所屬,無法離開,就包括了崔蚍在內的所有閉關于風來洞中的下、中三境弟子。
洪福貴隨手拍碎了那座屹立于山頂之處的劍宗祖師堂,將那塊口氣大得嚇人的牌匾抓入手中,屈起一根手指,輕輕一敲,四分五裂。
而后,他轉頭望南,目視著那座高懸于半空的大律皇城,驀然而笑,輕輕舔了舔沾滿鮮血的手掌,喃喃自語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獵人在下……有意思,誰是螳螂?誰是黃雀?誰又是洞觀一切的獵人?”
“李夜玄的自以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所以他出局了;南宮律因為懷上了李夜玄的種,所以她也出局了;而伏線千里,損招不窮的莫瑯,雖然成功算計了李夜玄和南宮律,但沒想到一切都在我的算計之中,一具半神之軀,最后只能為我做了嫁衣。”
“呵呵,至于尹清泫那個女人,第一世是個可憐人,第二世
是個傻子……真是耐人尋味呢。”
“這就是所謂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精彩!”
洪福貴御風而起,身形穿透云海,去往天空中的死城,而后懸空而立,漂浮在那朵幾乎盤踞整座律都的血肉之花上方,伸手輕輕一按,隔空抓向包裹在花朵中的女子。
一道劍光破空而來,斬斷了他和那朵花苞之間玄之又玄的聯系,正是那鬼玄盟境主之一的君和,一身白袍沾滿鮮血,略顯破爛,可見之前的戰斗并非其意料中那么簡單,吳斜等數位外宗供奉的連攜攻擊,未必不能威脅到他這個晉升不久的飛升境,只是一番打斗下來,終歸還是君和勝了。
至于有著“刀皇”之稱的沈庚,和肆柒打了個五五開,撞出城門之后幾次掉頭,最后殺向了東南方向,一路天崩地裂、飛沙走石,滾滾刀氣與茫茫劍氣宛如兩條交織的浩蕩長河,奔流而下,一去不還。
白衣帶血的君和,與同樣白衣染血的洪福貴,兩人停步虛空,相對而立,君和轉頭看了一眼肆柒和沈庚離開的方向,輕聲說道:“如果沈庚面對的是東南西北四大峰主之一,他現在已經死了。”
洪福貴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遇上李夜玄和南宮律,只會死得更慘。”
君和收回目光,死死地盯著眼前的非人之物,沉聲道:“我姐姐呢?”
“在這呢。”洪福貴提起一顆滿是鮮血的女性頭顱,嘴角勾起,呵呵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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