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錢云兒的計劃失敗了，但是這顆仇恨的種子可算是在潘綠意心中埋下了，雖然潘綠意不能明著將劉綺雪置于死地，可能折磨劉綺雪和她身邊的人，也是潘綠意的樂趣。

    潘綠意是御封的莒國夫人，在孫家除了柴紹情，田氏與她也只能算是平起平坐，她賴在孫家不走，孫家也說不出個什么，只是苦了孫家的小輩還有家塾里的孩子，每日承受潘綠意的數落。

    “如今韓王不在，大皇子也治不住這位夫人，真真是讓人生煩。”曹瑋撅著嘴，百無聊賴地趴在家塾院中的秋千上。

    “你就別抱怨了，”趙雪瓷一巴掌拍在了曹瑋的腦袋上，她是孫寶馨所生的第一個女兒，生的漂亮所以格外受趙廷美的重視，早在趙廷美生前便把趙雪瓷許配給了曹瑋的五哥曹珝曹明臣，“上課的時辰快到了，綺姐兒還沒回來，青兒也沒回來，怕是要出事。”

    曹瑋一聽劉綺雪還沒回來，立刻身子微僵，目光微凜：“綺兒還沒回來？我去看看！”

    “誒？”趙雪瓷被曹瑋的行動力驚呆了，立刻也跟著跑了出去。

    二人來到潘綠意所居的明安院之時，院子里已經是摔盆砸碗得好不熱鬧，趙雪瓷聽著院內的啜泣聲微微皺起了眉頭——那是她妹妹趙青瓷的哭聲。

    一進院子，曹瑋和趙雪瓷便看到趙青瓷正怯怯地站在一旁，宋語嫣和劉綺雪正跪在地上，宋語嫣的手指不停地來回搓著似乎心里有氣，而劉綺雪則把頭深深埋了下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孫家的長輩都沒到，曹瑋一看這情景，就知道田氏必然是故意不來的，那柴紹情呢？曹瑋有些猜不透，但想了想，似乎柴紹情并不會置宋語嫣和劉綺雪不顧。

    “青姐兒，”趙雪瓷首先先走到了趙青瓷身邊，“你可還好？”

    “阿姐，我還好。”見了趙雪瓷，趙青瓷更加委屈，眼淚汪汪地趴到了姐姐的身上，“可是語嫣嫂嫂和綺姐姐為了幫我······”

    到孫府這些時日，趙德文、趙青瓷、趙雪瓷、趙昕瓷都是宋語嫣和劉綺雪兩人照顧的，趙青瓷對二人便已經有了依賴感，眼下看著二人因為自己被罰跪，心里止不住的難過。

    “不知，”趙雪瓷對看戲的諸人微微施禮，語氣嬌柔，“不知今日青姐兒又是怎么得罪了莒國夫人？”

    潘綠意聽到這話頓時就火大了起來：“什么叫得罪我了？我是官家欽封的莒國夫人，你竟敢這么跟我說話？”

    “郡主容奴婢回稟，”喜兒絲毫不怯場地走了出來，福了福身道，“原不過是娘子的親隨東璽去公中要些吃食，卻被青姐兒不小心弄臟了的衣衫弄臟了。東璽不過略略僭越，要青姐兒道歉，誰知青姐兒不肯還給了東璽一巴掌。”

    “那東璽著實該打！”趙青瓷立刻忿忿道，再怎么自己也是郡主，皇室血脈，東璽作為郗大娘子的遠方親戚被派到潘綠意身邊，平日是耀武揚威慣了，全然不把趙青瓷這個失勢的郡主放在眼里。

    “是，是東璽，要，要青姐姐，下跪，道歉的。”十歲的潘綠蘿也結結巴巴道。

    “你閉嘴！”潘綠意瞧著自己這個庶出并且不大聰明的小妹氣得把案幾拍得啪啪直響，“庶出便是奴婢，你們哪里比東璽高貴？在這里耍脾氣，可是有人給你們撐腰了？”

    說著，潘綠意看向宋語嫣和劉綺雪，目光中充斥著挑釁地意味。

    “夫人言重了”宋語嫣實在忍無可忍，潘綠意明顯是在挑釁，“青姐兒是趙家的骨血，您在趙家你說人家的女兒是奴婢，怕是不妥！”

    “你你你，你，你個小賤人竟然敢這么跟我說話！”潘綠意一時語塞，不由得目瞪口呆起來，“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夫人慎言。”眼瞧著潘綠意的巴掌就要打在宋語嫣身上了，劉綺雪立刻護住了宋語嫣，于是這一巴掌便落在了劉綺雪身上。

    “你有病啊？”

    劉綺雪吃痛地癱坐了下來，恰好被趕來的趙元佐、趙元休兄弟看到，趙元休不比趙元佐，根本沉不住氣，當著眾人的面，狠狠地把潘綠意推到了一旁，目光似要殺人一般。

    “你才有病呢！”潘綠意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我是你的正房大婦，你居然為了個奴婢推我？”

    “你是莒國夫人，不是我的正房！我可沒有碰過你，你別胡說八道！”趙元休急辯道。

    “你！”

    雖然大家都知道趙元休不喜歡潘綠意，也知道全汴京都在笑話新婚數月韓王愣是半根手指都沒碰過潘家女兒，但是被當事人大庭廣眾地說了出來，任誰臉上都掛不住。

    潘綠意索性一屁股坐了下來，大聲哭了起來，歡兒見狀立刻安慰潘綠意道：“夫人您別哭了，大娘子就來了，您的委屈大娘子自然會為您做主的！”

    在場諸人都聽明白了歡兒的意思——潘美的正妻郗氏要來了，這下子可算是熱鬧了。

    “唰！”正在眾人頭痛的時候，一只利劍穿過縫隙直直地撕裂了白綾，插在墻上。眾人轉身，只見隨身的佩劍只剩劍鞘，曹珝的手還未收回。

    “官宦人家，死一個奴婢本不算什么，”趙元佐冷冷聲音驟然響起，“東璽是郗氏大娘子的族親，說不定潘家還能給他一個墳地牌位。”

    趙元佐此言一出，東璽立刻嚇得尿了褲子，潘綠意騎虎難下，只能佯裝鎮定地質問道：“大皇子被貶為庶人以后更是惹不得了，都管到內宅來了。”

    趙元佐深深地看了劉綺雪一眼，隨后笑吟吟地走到潘綠意跟前坐了下來，沉默地喝了半盞茶才道：“夫人說什么呢？內宅？皇家之事，哪來的內宅外宅之分？莫不是夫人不愿意母家出這個牌位？”

    潘綠意氣得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隨后梗了梗脖子道：“大皇子說的是，只是再怎么這也是婦人們的事，您應該知道內宅之事總有家中主母做主。”

    “自然了，”趙元佐冷哼一聲也坐了下來，“可這里的事，應該輪不到你做主吧？我雖然不是親王了，但還不至于不懂規矩，就算是劉小娘子，她也不是韓王府的人。”

    “呵呵，多年不見，大皇子口齒倒是伶俐了許多。”潘綠意自知理虧，略略恢復了精神，一臉嘲諷道。

    潘綠意總是保持著嫡獨女的驕傲，一點兒也不肯落于人后，趙元佐也不再理她，只是喃喃道：“聽聞潘載崧大人得了兒子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潘綠意嚇得臉都發了白，自己長兄潘惟德的次子潘載崧確實得了兒子，但這孩子卻是潘載崧媳婦李氏進門前就有了的，外人并不知道，畢竟妻未進門家中就有了長子這簡直是對新婦的侮辱，也是被本朝士大夫所不齒的事。

    潘綠意心中暗道趙元佐雖然美麗爵位還是這般不好惹，如此機密的事也能說出幾分，若是被外人知道了自己娘家這樣的丑事，怕是要拖累自己了，于是她撅了噘嘴道：“你瞧，光顧著說話，這時辰也晚了，我可是去用飯了，你們愿意留在這兒自便。”

    說著，潘綠意招搖地走出了院子，眾人如臨大赦，也都紛紛散了。

    “大皇子，您不追嗎？”

    見劉綺雪也跟著眾人一同離開了，曹珝有些不甘心，趙元佐這明明是來幫劉綺雪的，劉綺雪竟然招呼也不打就走了。

    趙元佐搖了搖頭，他知道，劉綺雪知道自己的來意，但自己已經是庶人了，除了潘家的事，他已經沒有別的值錢的情報了，更沒辦法繼續保護她了，倒不如就由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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