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含玉突然想起,上一世,她被宗青時從河里拉上來時,也是這般歇斯底里。
是他把她摟在懷里,輕輕喚著她的名字,一點點安撫,才把她的理智喚回來,給他們那一雙幼子喚回一個母親。
沈含玉瞪大眼睛,盯著宗青時的臉,她不知道,這個翻臉就不認人的,到底是人還是鬼?
宗青時攔腰一個公主抱,把沈含玉抱了起來。
“她是宗家人,我看誰敢帶她走!”宗青時目光凜然,向四周一掃。
他大概忘了,幾分鐘前就是他說的,這個女人跟他一點關系也沒有。
“青時哥,別怪我,是她先不仁的!”曲芳苓一見宗青時,馬上淚水漣漣,委屈地撅起嘴來,明顯的不是在心疼弟弟。
“小苓,你過來我跟你說句話。”宗青時向她招了一下手。
曲芳苓對宗青時倒是非常信任,毫不猶豫走過去。
宗青時把沈含玉放在椅子上,交給宗時珍照顧。
這才下了一級臺階,俯下身,在曲芳苓的耳邊,不知說了句什么。
曲芳苓的臉色一下就變得蒼白沒有血色,她吃驚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沈含玉,滿眼的不敢相信。
“小苓,你過來!”柳麗真見情形不對,怒吼了一聲。
本來這件事,她就憋了一肚子氣,明明就是沈肖打的,曲芳苓一定要怪在沈含玉身上,還說是為了一箭雙雕。
現在宗青時一個眼神,曲芳苓就屁顛屁顛跑過去,這是把曲浩的安危置于何處?
“媽,我們撤案吧。”曲芳苓一狠心,轉頭對柳麗真說道。
她突然改了口風,眾人又是一愣。
弄出這么大動靜,要撤案,是怎么回事?
“你再說一遍?你信不信我不認你這個女兒了!”柳麗真已經要氣糊涂了。
曲院長雖然一向偏向女兒,可現在獨生子性命不保,氣還是撒在女兒身上,也把怒火噴向曲芳苓。
“對不起,同志,我說謊了。打曲浩的是沈肖,不是沈含玉。”曲芳苓不知哪來的勇氣,突然上前一步對穿制服的人說道。
“你以為這是你們家嗎?你翻手為云,想一出是一出?”穿制服的人被她氣得差點樂了。
“同志,我作證,確是沈肖打的曲浩。可那是事出有由,曲家人大鬧我們家,闖進家門,拿出一萬元,要收買我女兒。被我女兒拒絕后,她們就要動手打人。我兒子是為了保護姐姐才動手的。”沈厚白見形勢有變,忙擠出人群,給沈含玉作證。
他比鄭素梅拎得清,一個沒用的兒子,一個有用的女兒,基本的他還是會選。
剛只是看不清形勢,現在已經東方見亮兒了,他當然要錦上添花。
聽眾口一詞,穿制服的人猶豫了。
這闖進訂婚宴抓準新娘,就是很過份的。
如果還是誤抓,明天只怕上司怪下來,誰也吃不了兜著走。
剛才的事發生的突然,可是宗老爺子沒閑著,他把簡芝叫過去,如此這般安排了一下。
簡芝已經走到他們的面前。
“曲院長,咱們也是這么多年的關系了,怎么能鬧到這個地步呢?小孩子不懂事,咱大人可要給把一下舵啊。”
曲院子一直沒說話,可是被女兒連累,現在恨不能找個地縫兒鉆進去。
這賓客可都是有頭臉的人,這一通指手劃腳都應付不來。
“那個,是誤會,我們先走吧。回頭再說。”曲院長哀求地看向穿制服的人。這是他在家就打點過的,應該還能要點面子,現在大家蔫兒退最好了。
“同志,要不這樣吧,您看我們還辦著喜事呢,也不方便跟你們回去,就在花廳調查一下算了,行不行?”簡芝先給他們找了個臺階。
穿制服的幾人都點頭,這女人辦事真圓滑。
這樣他們也不至于一點面子沒有,走時也不顯山不露水的。
“把小玉帶進去休息一下吧。”宗老爺子突然發話了。
這句話的信息量很大,一是承認了沈含玉的地位,她還是宗家人。
二是剛才發生的事,宗老爺子成竹在胸,怎么跟有預謀似的。
難道他就料道宗青時會替沈含玉出頭了?
剛他那一通鬧,再想撇清也不能了,別人頂多當成小倆口生氣慪著玩呢。
沈含玉被扶進花廳,坐在沙發上,頭發已經有些亂了,老舅奶奶走過來,幫著梳了頭,又把首飾帶回去。
剛她和那些人在影壁后撕擄,只是把一身褂皇給弄得有些凌亂,并沒有沾上灰塵。
要知道今天這種日子,宗家的幾個下人,凈水潑地,青磚都擦得锃亮,哪有什么多余的灰給人粘。
“臉色差點,用點腮紅吧。”老舅奶端詳一下說道。
“好,我那有兒,等我,馬上去取。”宗時慧對沈含玉本是淡淡的,可現在情況不同。
闖禍的是她的好閨蜜,雖然知道曲芳苓對宗青時一往情深,可是大鬧宗家,總歸是不對的,所以她也沒給什么好臉色。反倒是對沈含玉熱情了一些。
這些人把沈含玉重新打扮好,就是把今天宗家掉到地上的面子再撿回來。她們這時還是團結的。
沈含玉情緒已經平穩,人也冷靜下來。其實她要的并不多,宗青時一句小玉,就頂得上千言萬語了。
被叫過去做了一下筆錄,很快就放了回來,不用說,她沒有說謊。
那幾個穿制服的人,人心也是肉長的,這么漂亮的準新娘子,被人誣陷了一把,誰不同情?
曲院長本來想溜,可是沒想到原來隨便報案的代價很大,這都當眾丟了一回人。從此把曲芳苓也嫌棄上了。
沈含玉從花廳出來時,迎面碰上沈厚白夫婦。他們兩個都像受驚了的兔子,眼珠亂轉,活這么久還沒做過什么大事。
馮大夫不放心,沒有讓她直接出來,攔住帶到后面的房間,替她扎了幾針,只當是壓驚。
見她臉色緩和了,才把她放出來。
“小玉,剛你看到宗青時的臉色沒?你說他對你沒感情,打死我也不信。”馮大夫也年輕過,有些事不是能瞞得住人的。
“我一直奇怪的就是這個,他對我忽冷忽熱的,也不知為什么。”沈含玉一低頭,淚珠滾下來。
在突發事件前,她還想著要取消婚約,還宗青時自由。
可是現在,他那樣維護她,她又不舍得放手了。
為什么每一次都這是這么糾結呢。
“不過他跟曲芳苓說了什么?能讓她馬上倒戈,把自己的父母都出賣了?”馮大夫好奇地問。
“也許是她太愛宗青時了吧,他說的話都是圣旨,她寧可傷害自己的家人,也不能傷害宗青時。可惜,她今天鬧這么一次,估計老爺子再也不會原諒她了。”沈含玉搖了搖頭,這次曲芳苓蹦達到頭了。
雖然訂婚宴出了插曲,可總的來說還算成功。
宗家把客人送走,最后離開的是沈含玉一家。
她沒有跟父母回家,而是跟馮大夫去了她家。
聽說她要跟馮大夫走,鄭素梅馬上落下臉色。
還好沈厚白是明白人,以后用馮大夫的地方多了,何必跟她爭一時之氣呢。所以他樂呵呵囑咐了幾句,像個慈祥的父親,就帶著氣鼓鼓的鄭素梅去老丈人家,沈肖還躲在那里呢,看曲家這樣不能善罷干休,還是想想辦法吧,
沈厚白知道沈含玉是個知道感恩的人,今天他站對了立場,沈含玉以后會報答給他。
回到馮大夫家,沈含玉一頭扎到床上,也顧不上褂皇了。
馮大夫手忙腳亂燒了水,又過來幫沈含玉把外面的衣服和鞋脫掉,伸手在她的額頭探了一下,嘆口氣。
剛她受的驚嚇不淺,有點發燒了。
給沈含玉洗了一個熱水澡,又刮了一個痧,她才沉沉睡去。
馮大夫不放心,守在身邊,時不時摸下額頭看看體溫。
等到天光放亮,見她的鼻尖上出了些汗珠,才放下心來。
“昨夜你沒睡好吧?”早上沈含玉睜眼睛就見馮大夫頂著黑眼圈,端過一碗粥來。
“我今天也請假了,沒睡好白天接著睡,你擔個什么心。快喝了,昨晚就沒吃什么,餓壞了吧。”
馮大夫坐到沈含玉身邊,看著她一口一口把粥喝掉,滿意地笑了。
“我沒事了,不用擔心。”沈含玉像只小奶貓,用頭在她的懷里一頂。
“我知道你沒事兒了。”馮大夫笑著接過碗去,愛憐地撫去她頸間的一縷碎發。
“昨天真是嚇死了,我再也不要回到那個地方去了!”想起昨天的事兒,沈含玉心有余悸,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
“什么地方?”馮大夫不解地問。
沈含玉這才自覺失言,也沒辦法解釋,把蜷進她的懷里,打了一個馬虎眼過去。
“馮姨,你說我這個訂婚對嗎?”沈含玉還是心里有疙瘩,雖然昨天的訂婚勉強完事了,可是宗青時的態度還是她心底的傷。
“有什么不對的?我不知道那孩子擰巴什么,可是他愛你,這騙不了的。”馮大夫抿嘴一笑,伸長胳膊把空碗放到桌上,回身把沈含玉又攬進被窩里,娘倆并肩靠在一處。
“他愛我嗎?我不知道。”沈含玉郁郁的說。
“你昨天是嚇傻了,你不知道,他把你搶過來,抱在懷里時,眼睛里都是愛,那是騙不了人的。你放心吧,阿姨支持你嫁給他,兩個人都動了情,兩情相悅,為什么不嫁?”
見馮大夫這么篤定,沈含玉將信將疑。
昨天聽說要抓她,她就失控了,腦中一片空白,真記不清發生了什么事。
可馮大夫是把她當女兒疼的,沒有害她的道理,說的話是可信的。
就姑且信之吧,宗青時是愛她的。不想她進宗家門,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等沈含玉回到廠子,才知道,不止是馮大夫有感覺,其它人也都不瞎,齊小紅和曲芳苓精心布局的,青梅竹馬的神話不攻自破。
所有人都相信,宗青時愛的是沈含玉。
雖然婚禮上有了個小插曲,可瑕不掩瑜,她因為褂皇再次上了本廠熱搜榜第一名,成了最熱鬧話題的女主。
“小沈,你知道嗎?原來我真是一直懷疑,你到是能不能嫁進宗家,那天看到宗家大少爺護你,我是全服氣了,誰說什么也沒用,他喜歡的就是你。至于裝個酷什么的,年輕人,難免的,你不用多心就是了。”王大姐年輕時也是有故事的人,也浪漫過,被沈含玉的愛情感動得淚光閃閃。
“但愿吧。”沈含玉心里美滋滋的,嘴上還是要謙虛一下。
“小沈啊,我怎么覺得我的馬尾巴有戲了呢。”常主任端著大茶缸子走進來,聽到這話笑著打趣。
“有戲了,我讓爺爺給你畫。”沈含玉半開玩笑半當真,常主任激動得差點把茶扣到王大姐的裙子上。
“對了,齊小紅的媽媽又來找你,說她女兒是冤枉的,讓你幫著說情。”王大姐想起昨天的事兒來。
“我能有什么辦法。”沈含玉苦笑一下,她突然想起另一件事,齊小紅的事她無能為力,可是沈肖的事她不能不管,怎么說也是她的弟弟,又是為了救她打的人。
曲院長和柳麗真被女兒擺了一道,還出了丑,自然不肯罷休,第二天就帶人跑到沈家抓人。
好在沈肖還藏在外面沒回來,算是撲了一個空。
鄭素梅心慌意亂,給沈含玉打了一個電話,聽說她沒上班,又不知馮大夫家在哪里,只能忍耐。
沈含玉請了一下午的假,跑到鄭素梅的單位,這時候需要有人跟她一起出面,她是不想找沈厚白。
鄭素梅的心情乍喜乍悲,一驚一乍的過了一天了。
同事都知道了她女兒的事,沈含玉身上的褂皇,比訂婚儀式上的小插曲更吸引人,所有人都當那衣服是她給女兒買的,對她是刮目相看了。
從她上班,辦公室就沒斷了人。
平日里,她的人緣不算好,人笨,脾氣也不好,情商又低,誰愿意跟這樣的人做朋友,可以說連個朋友都沒有。
可現在不同了,她的女兒平步青云,連帶她的身價也不同了。
沈含玉進她辦公室時,屋子里正熱鬧,看到沈含玉,所有人都是一怔。
她穿了一件藏青色的呢大衣,收腰散開花瓣般的大下擺,配上那條紅圍巾,水水靈靈的。
這顏色搭得夠大膽,穿在一般人的身上,不是太土氣了就是太跳躍。偏她生的一張白而不膩的小臉,什么顏色都擔得起,直接就給衣服加了分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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