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淡淡地開口道:“宋大哥,這些年你對我的好,是愛護我,還是可憐我?”
這話,如一擊重錘落在宋穆心頭。
那份得不到承認卻深埋心底的怒氣與怨念,倏然化作云煙,飄散。
這些年,他到底是真的深愛沐笛,還是自以為深愛沐笛?
細細回想來,他和沐笛相識已有整整十年,剛開始只是一份欣賞與崇拜,可現在這份情愫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似乎……依稀……是從他知道沐笛的身世那一刻,這份情愫才慢慢在他心底扎了根,日益茁壯。
恰是這時,王媽匆匆走了過來。
“宋公子,宋先生找您很久了。”
宋穆整理整理情緒,禮貌地應了一聲:“我知道了,這就過去。”
他看了看沐笛,眼底滿是些看不透的情緒,欲要轉身離去。
只聽王媽繼續道:“少夫人,少爺說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您得快些上去才好。”
沐笛輕輕點頭,淺笑道:“你去告訴燁哥哥,我馬上就來。”
少夫人?
一時間,宋穆只覺得自己腦袋一片空白,心頭似有一塊巨石壓得他透不過氣,逼著他直想逃走。
“今日是我叨擾了,希望沒有亂了少夫人的雅興。”宋穆冷冷丟下這句話,便快步離開了。
看著宋穆的背影,沐笛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只見她再抬頭,望向二樓那個窗口,淺淺一笑。
靜靜站在窗臺邊的韋源燁,回之以一笑,伸出了一只大拇指。
約莫是從十分鐘前,韋源燁便站在了那里。
正是他,給予了沐笛足夠的勇氣和寬容,讓她勇敢去面對宋穆對她的情誼。
*
另一邊,受到宴請的賓客們都陸陸續續到了韋家。
老宅的前院里,還是頭一次這么熱鬧。
一輛灰白色布加迪停在韋家門口,下來的是文氏集團父女,文濤海和文馨。
文氏家族,是華國的首富之家,亦是京城四大家族之首,其旗下產業廣涉各行各業,可謂是富可敵國。
而作為文家獨生女的文馨,更是被文濤海捧在手心,視作掌上明珠。再加上出挑的外貌以及旁人不可匹敵的財富,文馨更是被很多人奉為國民千金。
“文總,文小姐。”
一看見文氏父女,眾人便簇擁上去。
“一段時間不見,文小姐的風雅氣質真是愈發出挑了。”
“聽聞文小姐在國際藝術大賞上斬獲大獎,文小姐的才華在這一輩中果真是少有人及。”
……
這些話,文馨聽在耳朵里,舒坦在心里。
雖說作為文家千金,文馨自小便聽慣了各種阿諛奉承,可這么多年過去了,她仍是享受這種眾星捧月般的生活。
寒暄間,文濤海先去問候那些生意場上的合作伙伴了,文馨獨自落在后頭。
恰是這時,有一只手輕輕拍了拍文馨的肩膀。
轉頭一看,是戴姍。
“表妹,我在這等你好久了。”戴姍身穿一條鮮紅色禮裙,很是顯眼。
嚴格來說,文家和戴家的血緣關系,可是七彎八繞了好幾道,才勉強能扯上一點點關系。
這二人,更是要往上數至少五代,才能找到同源的祖輩。
美其名曰,遠房親戚。
于文家而言,自然是從不把這些遠房親戚放在眼里的。
可對于在京城幾乎難有立足之地的戴家而言,這微弱的血緣關系便成了一重不得不牢牢握在手里的籌碼。
戴姍時常表妹表妹的叫著,不過是為了顯得自己同文家千金親近些。
就連今日,戴姍能出現在這里,也是戴父費了好大的心思,才通過文家拿到的邀請函。
文馨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眼戴姍,心頭不覺有些發笑。
穿得這般風情萬種,文馨自然知道戴家人心里打著些什么主意。
今日到場的人,哪個不是京城里有頭有臉的人物?若是能隨便勾搭上一個,戴家便無需再愁日后的前程了。
奈何,今日是韋家養女……韋家千金的生日宴,若韋家這千金并非國色天香,豈不是要被戴姍搶了風頭去?
再看看出席的各女眷,有哪個的打扮不是以素雅為主的?唯有戴姍,自以為有些小聰明,殊不知可能會聰明反被聰明誤!
文馨如是想著,心底只覺得戴姍這人愚蠢至極!
也不知道,這樣愚蠢的人是怎么考上京大的,竟還混進了孟令學教授的實驗室!
看著文馨用異樣眼神盯著自己,戴姍顯得有些尷尬:“我這身衣服,是不是不合適?”
文馨抬抬眉,癟了癟嘴:“沒有,你開心就好。”
戴姍臉色微僵,看著文馨走開,也顧不得多想,便跟了上去。
西點桌旁,戴姍拿起兩杯香檳,遞給文馨一杯。
“表妹,你說這韋家的養女,到底是什么人啊?看起來很是得韋家人重視啊!”
若非如此,韋家也不可能專程為她辦一場聲勢浩大的生日宴。
“怎么?羨慕了?”文馨輕輕抿了一口酒,話中帶有些嘲諷的意味。
“表妹說笑了,我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說著,戴姍輕晃手里的酒杯,小酌了一口。
倏然,只見戴姍眸底生光。循著她的視線望過去,不遠處,宋穆正匆匆走過。
“宋學長?”戴姍低聲呢喃道:“他怎么會在這兒?”
“怎么?你認識宋家公子?”一旁的文馨,聽到了戴姍的低語。
“宋家公子?”戴姍有些疑惑:“他是跟我同一個實驗室的學長。”
“學長?”文馨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剛剛那個人,可是宋家的大公子宋穆啊。”
“京城四大家族之一的宋家?”戴姍一驚。
平日里,她雖然能看出宋穆的家世非常殷實,卻著實是沒想到他竟會是宋家大公子!
“看來,你的消息也不是這么靈通。”
說這話時,文馨臉上那抹笑很是讓戴姍不舒服。這個文家千金,在她面前總擺出一副居高臨下,盛氣凌人的模樣。
若非戴家不得不巴結討好文家,戴姍才不愿意這般屈辱地屈居人下。
眼看著宋穆就要走遠了,文馨才問道:“怎么?你不上去跟你的宋學長打個招呼?”
“那……”戴姍故作猶疑:“那我先過去一趟。”
說著,戴姍一路小跑上前:“宋學長。”
聞聲,宋穆循聲微轉頭。
只見他的視線冷冷掃過戴姍,看不出一點表情,也看不出絲毫要停步的意思。
這場面,讓戴姍好不尷尬。
無需轉頭,她便能想見此刻文馨臉上那股子驕縱跋扈和嘲諷。
想到這,她更不敢轉頭了。不知所措間,她的視線飄忽不定,四處亂轉。
無意間瞥見宅院里那棵百年老榕樹,戴姍登時一吶。
沐笛?她怎么會出現在韋家?
再想到方才宋穆失魂落魄的模樣,戴姍心頭不禁生出自己的猜測——難道,沐笛是宋穆帶過來的?
看起來,他們之間像是鬧了些什么不愉快。
如是想著,戴姍心頭霎時一喜,既是如此,她可得好好把握住這個機會。
只見戴姍隨手從桌上拿起兩杯香檳,朝榕樹下走去。
……
榕樹下,沐笛正欲往老宅里走,余光卻瞥見一個紅衣女孩朝自己走過來。
她微微轉頭,望過去,眉頭不禁微蹙。
這個人怎么會出現在自己的生日宴上?
沐笛分明從未在賓客名單上看到戴姍這個名字。
自打上一次在孟令學的實驗室里,這女孩故作聰明地把孟令學給找過來,沐笛便對戴姍沒什么好感。
如今,她朝著自己走過來,手里還拿著兩杯香檳,莫不是又想作妖?
另一邊,戴姍自然也在打量這沐笛。
只見這姑娘身上搭配著簡單的T恤牛仔,腳上竟還踩著一雙夾拖。
自從上次實驗室那事后,戴姍特地托傳媒大學的同學打聽過沐笛,對于沐笛是孤兒的傳聞,戴姍或多或少是知道一些的。
呵!果然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就這種品味也配跟著宋穆出席這種高端的生日宴?
她心底不禁嗤笑起來,生出一種居高臨下的盛氣凌人之感。
戴姍之于沐笛,正猶如文馨之于戴姍。
思緒徜徉間,戴姍已經走到了沐笛跟前。
------題外話------
宋穆(對沐小笛):拒絕我就算了,還讓你燁哥哥在樓上看著?你幾個意思?
韋大爺:有什么脾氣沖我來,別為難我家沐小笛。
宋穆(對韋大爺):那好,我問你,你幾個意思?
韋大爺:其實也沒幾個,第一、炫耀一把我和我家笛兒之間的信任;第二、看情敵被拒絕,很爽;第三......
宋穆:你還有完沒完了~(倒地,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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