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
老天有眼,讓我們遇到了你,給了我們贖罪的機(jī)會。
孩子!我不敢求得你的原諒,我只求你能給我們補(bǔ)償?shù)臋C(jī)會!
當(dāng)然,生命已逝,再怎么補(bǔ)償也挽救不了什么,我只求能減輕罪孽,得你寬恕。如此,我就是到了黃泉地底,也能稍微好過一點(diǎn)......”
許母疚心疾首,凄愴流涕,母子三人都已哭成了淚人。
葉磊也心酸難過,淚流滿面。
往昔的一切,重又涌上心頭。
家破人亡、寄人籬下,與哥哥相依為命;
風(fēng)里來雨里去,和哥哥飄零街頭、苦苦追尋肇事兇手,卻原來竟是一生至愛之人的父親!
這真是天大的諷刺!
命運(yùn)輾轉(zhuǎn)起伏,多有不公。
然而斯人已逝,生者如斯,一味地活在過去,活在仇恨怨恨當(dāng)中,折磨的是活著的人,也無法換回已故的父母雙親。
可是就這樣原諒他們,對得起長眠于地下的父母和長睡不起的哥哥嗎?
他心中愁腸百結(jié)、糾結(jié)難斷。
這時,他又聽許母說道:
“葉磊啊,我知道,你和純美是真心相愛的......”
說到這,她看了看女兒,見她眼淚流得更加洶涌,令她心里感觸頗深。
她一聲嘆息,繼續(xù)說道:
“且不說上一輩犯下的罪過,單就你這兩次舍命救下純美,我們許家就無以為報!
可是你們之間卻橫著這道天劫,真是冤孽!
無論將來你和純美的結(jié)局如何,但父債子還!
純美、小杰!”
純美和小杰正痛哭流涕,聽到母新呼喚,齊聲應(yīng)和。
“以后葉磊就是你們的親哥哥,媽要你們一生一世都敬重他、愛護(hù)他、照顧他!你們要相親相愛、互相扶持,能做到嗎?”
“能!”
小杰拍著胸脯,像個男爺們兒一樣敞亮應(yīng)道:
“葉磊哥!以后你就是我親哥!我爸犯下的罪孽,我來償還,這輩子還不完,下輩子接著還!”
小杰慷慨陳詞,但許純美卻遲遲不作聲。
許媽媽和小杰都扭頭看向她,見她只是低著頭一味地哭泣。
三年了,壓抑心底的傷痛與思念,在這一刻得以排解。
她有太多太多的委屈想要渲泄,太多太多的苦悶想要釋放。
而這一切,唯有化作行行淚水,詮釋著她潰散的難受,破碎的心。
葉磊早已淚濕滿襟。
他看著泣不可仰的許純美,心里糾結(jié)著難受。
許純美似乎感覺到了他在看著自己,她緩緩抬頭,淚花閃爍晶瑩的雙目,眼巴巴地望著他。
那目中,有深戀,有不舍,有慚愧,還有無窮無盡想要訴說的衷腸。
葉磊閉上眼睛,心中五味雜陳。
“你們起來吧!”他聲音無比暗啞。
“你們這樣,我,受不起!”
“不,你受得起!即便跪上三天三夜,你也受得起!”
許媽媽固執(zhí)地說。
“別逼我了,行嗎?”
他說著,忍不住動了一下身子,立刻痛得眉毛擰到了一處。
許純美嚇壞了,一步跨到床邊,撫住他。
“怎么樣?”
她急得臉色都變了,慌里慌張地詢問。
她又走到媽媽身邊,蹲下來扶住她。
“媽,先起來吧,葉磊已經(jīng)明白了我們的心意。
但畢竟是二十多年的心結(jié),他不可能一下子就解開,我們先不要逼他了,給他些時間,好嗎?”
她凝神看著媽媽,又看了看小杰手里拎著的保溫壺。
“況且,他剛清醒,到現(xiàn)在還沒吃過東西,肚子早就餓了!”
這話提醒了許媽媽,她抹干凈淚水,站起來,將自己帶來的飯菜、湯水、補(bǔ)品、水果,一應(yīng)俱全,一一擺好。
許純美看著這擺了滿滿一桌子的水果飯菜,笑言媽媽這是急功近利。
葉磊傷勢沉重,身體虛弱,昏睡一夜才剛剛清醒,哪吃得下這么許多?倒是白白便宜了她的肚子。
又休養(yǎng)了幾天,畢竟年輕力壯,身體底子好,葉磊的傷勢已好了大半。
這天,阿豹、李志強(qiáng)和杜文月前來探望他。
“我說呢,從我婚禮上消失不見了,原來是去‘英雄救美’了!”
李志強(qiáng)打著哈哈揶揄起他。
“這‘英雄救美’代價可真不小,都進(jìn)醫(yī)院來了!”阿豹也從旁幫襯。
“話說,你小子真是丟人,好歹也是拳擊冠軍,怎么被打得爬都爬不起來了?出去別說是我徒弟!”
阿豹板著面孔數(shù)落他。
葉磊抿嘴笑著,偷眼瞄了瞄躲在一邊的許純美,她正害羞地看著自己。
兩人的眉眼傳情全被李志強(qiáng)看在眼里,他逗趣地說:
“哎呀,豹哥,‘英雄救美’嘛,肯定是要付出代價的,這‘英雄’哪那么好當(dāng)。
是吧?許小姐?”
他話鋒一轉(zhuǎn),驀地轉(zhuǎn)到許純美身上。
李志強(qiáng)一臉壞笑地看著她,把她臊得滿臉通紅。
葉磊見狀,一心想要替她解圍,又看到站在一邊一言不發(fā)的杜文月,便開口說道:
“文月,你別站著了,你有了身孕,要當(dāng)心,不便多走動。”
“沒關(guān)系,多活動一下也是好的。”
杜文月見他主動問候自己,還心系著自己的身體,心里熱乎乎的。
她瞄一眼李志強(qiáng),大大方方地說:
“聽說你傷得很重,不親自來看一眼我哪放心的下!”
李志強(qiáng)倒彰顯豁達(dá)。
“我說讓她別來了,我來就全代表了,她非不聽,看來還是牽掛著你呀。”
他一邊說,一邊嘿嘿樂呵著。
“你懷孕了?恭喜你!”
許純美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聊天,才得知李志強(qiáng)和杜文月已結(jié)婚,而且杜文月還有了身孕。
而他們在海邊相遇的那晚,葉磊正是在兩人的婚禮上出走的。
杜文月沖著她點(diǎn)頭微笑,向她表達(dá)謝意。
阿豹沖著李志強(qiáng)大喇喇地說:
“他們是先上車后買票。這小子,悶聲不響把人家小杜的肚子搞大了!”
李志強(qiáng)聞言,滿臉的無辜。
“嗨,豹哥,怎么說話的這是?
我倆這叫兩情相悅、水到渠成,怎么到你嘴里,變成我生米煮熟飯、霸王硬上弓了?”
瞧著他委屈的小樣,在場的人都抿嘴直樂。
許純美看著他們開心逗悶子,聽著他們痛快熱聊,她深情地看看葉磊,見他喜笑顏開,發(fā)自內(nèi)心地快樂,自己的心情也跟著輕松愉悅起來。
見他們聊得熱鬧,她獨(dú)自悄悄地溜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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