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問我偶遇的好地方，我會毫不猶豫地回答：是飯堂。你可以一直坐在那，等著你想見的那個人，雖然這個守株待兔的方法很笨，但我和他偶遇最多的地方，都是那里。

    ——譚孝真

    上午最后一節是體育課的福利：比呆在教室的人更接近飯堂。

    下課鈴聲叫得大聲，子漫和孝真第一時間朝飯堂奔去，心滿意足地拿到自己想吃的菜，兩人趕緊占了個好位置。

    外面傳來如雷聲一般的腳步聲，涌進飯堂的人，一波接著一波。

    “你看看，又一波僵尸靠近！”孝真勺了一口湯，看著熱鬧，朝人群搖了搖頭。

    子漫說，“真恐怖，我們就今天不是僵尸的一員而已。”

    有時候沒有沖勁的話，兩人便等人潮稍微退散一點再出發，不過到時候面臨的就是飯堂里的長隊伍了。如果做最后到達飯堂的人，就不一定能夠搶到好菜品。

    人潮來了幾波，吃完飯又散了，她們還是沒等到自己想見的那個人。

    “他怎么還沒來飯堂？都不用吃飯的嗎？”孝真望了望其他地方的人，“你看人家班的學霸都瘋了似地沖到飯堂，爭分奪秒的，董俊源為什么不像他們那樣？”

    子漫嚼著雞腿回答說，“可能還在教室吧，薛燦銘也還沒來，他肯定也還沒來，他們都連體嬰一樣的。”

    “難道我看漏了？不可能啊？”她們是最早來飯堂的一撥人，而且從剛開始孝真便一直盯著飯堂門口，按照5.2的視力，她是不可能看走眼的。

    “再等等，耐心點。”子漫不緊不慢的，“你為什么這么緊張呢？”

    孝真嚷嚷道，“我已經一個星期沒看到他了好嗎！”

    “我不也一樣嗎？”子漫的腮幫子鼓鼓的，話說得不太清楚。

    孝真是子漫肚子里的一條蛔蟲，“你有了雞腿就沒了靈魂！”

    “啊哈哈哈，對！”子漫從來都不否認這種事情。

    過了10分鐘，子漫都剔牙了，還是沒見著薛董二人的影子，子漫也急了。

    “怎么還沒來啊？難道他們不吃飯了嗎？”

    孝真說，“要不去教室瞅瞅？”

    “現在？”

    “對。”

    子漫不同意，“再過15分鐘就是午休，等不到了，直接回宿舍吧！”

    孝真站起身來，“走！”

    “啊？”子漫連忙用紙巾擦了把手。

    匆忙趕到教室，里面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子漫說，“你看，都沒有人在呢，散了吧。”

    “不可能啊，難道在羽毛球場？”

    子漫猜孝真不會死心，于是說，“那走吧，去看看。”

    “嗯。”孝真爽快地答應了。

    雖說他們在場地的可能性很小，但孝真還是想去實地看一眼。路上遇到的同學變少了，他們基本上都回宿舍了。

    孝真說，“你說他們這個點不去飯堂，難道……”

    子漫也想到了，“難道點了外賣？”

    “有可能哦，外賣小哥直接從欄桿或者后門遞進來就可以了。”

    子漫問，“學校不是在嚴抓這件事嗎？”

    “要么是抓不到，要么就是抓不完，我們學校很多人點外賣的。”

    “也對，拿到外賣就拍拍屁股溜走就行了，老師和保安大叔他們可能都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吧。”

    談話間，兩人已來到兩人平常訓練的羽毛球場。

    子漫掃了一眼整個場地說，“你看吧，他們也不在訓練場。”

    “那他們可能真的是點外賣了，或者是去小賣部買泡面吃了。”孝真有些失望，“走吧，回去了。”

    “還有3分鐘就打鈴了，快走！”子漫拉過孝真的手就跑。

    兩人瘋一樣地奔回宿舍，在舍管阿姨旁邊掀起一陣小風，阿姨看了她們一眼，“譚孝真、秦子漫？差點就遲到記過了你們！”

    孝真笑了笑，“對不起啊阿姨！”

    “趕緊回宿舍吧！”

    “好的！”

    子漫拼了命往宿舍跑去，路上回頭看了看神情嚴肅的舍管，“阿姨居然這么快就能叫出我們的名字！”

    “哈！你以為阿姨吃素的嗎？做什么壞事說不定她都知道。我記得有個宿舍，8個里面有一半的人半夜玩手機，手機全都是被她沒收掉的。”

    “好狠！”

    “是啊，不過我們遵紀守法就沒事啦。”

    鄭莫顏剛要掩上門，突然“Boom”的一聲抵門聲，抬頭看到孝真和子漫頭發蓬松，劉海被掀起，額頭外露。

    “唉呀媽呀，嚇我一跳，你們就不能溫柔點？”鄭莫顏眉頭微皺，打開門讓她們進去，隨后把門關上，“好了，這下人終于齊了。”

    “叮鈴鈴鈴……”兩人剛坐下，午休鈴便響起來了。

    鄭莫顏調侃說，“哎喲喲，你們踩點進來，走運哦！”

    “完美！”孝真脫下鞋子，換上拖鞋，走向洗手間。

    劉希問子漫，“你們今天怎么這么遲啊？”

    子漫打開床上的小桌板，把書放上面，“吃飯吃晚了。”

    劉希看她一副要用功的樣子，“睡覺吧，還看什么書？下午會很困的！”

    “沒事。”子漫都已經習慣了。

    劉希覺得奇怪，“今天上午最后一節不是體育課嗎？你們也吃得這么久？”照理來說，應該很快就吃完才對啊。

    “哦，我們慢慢地吃，吃完了還散步去了。”子漫抹了抹額上的汗水，正確來講，是幾乎繞學校跑了一圈。

    “哦~”劉希攤開被子，整理枕頭，壓低聲音說，“你們以后還是早點回來吧，被舍管和值班的同學逮到就麻煩了，最近新上任的層長也挺狠的。而且班主任現在除了讓我們寫1000字的檢討書，還要我們抄寫超級長的文章！”

    “噓！快躺下吧，有人查房來了。”鄭莫顏小聲地說。

    劉希也提醒道，“那個，孝真上完廁所也趕緊進來！”

    “OK。”孝真盡量彎下腰洗手，一個敏捷移動，回到床位。

    ——

    “董俊源。”

    “董俊源！”

    “欸？”董俊源回過神來，尋找聲音的來源。

    薛燦銘眉頭皺了皺，“叫你半天了，在想什么呢，還有你在看什么啊，看得這么入迷？”

    兩人破天荒地沒有挨在一起坐，彼此相隔有一段距離，薛燦銘只好隔著人叫他。

    董俊源問他，“干嘛？”

    薛燦銘說，“待會才藝大賽結束之后，今晚外賣還是飯堂？”

    “都行啊。”董俊源沒這么講究。

    “都行？挑一個。”薛燦銘這時候犯了選擇困難癥。

    同班的賈雯莉就坐在董俊源后面，她瞥了他倆一眼，對薛燦銘說，“我和你換位置吧，別隔著我傳話。”

    “真的？”薛燦銘問。

    賈雯莉挑眉，“換個座位還有真假？就知道你們兩個好基友分不開彼此。”

    “謝了。”

    薛燦銘坐到董俊源后面，“外賣還是飯堂？”

    “飯堂吧。”

    “行。”

    “這種事待會再討論也行啊。”

    “大哥，如果外賣的話是要提前叫的啊！”

    “那就等唄。”

    薛燦銘察覺出他有些不耐煩，“干嘛，我礙著你了？”

    他倒說對了，薛燦銘現在礙著董俊源看美女了。

    目標人物突然往上看了一眼，董俊源內心一陣激動，不自覺地坐直了下身子。譚孝真很快把注意力集中回舞臺上去了，他輕輕地嘆了口氣。

    薛燦銘知道他在看誰，忍不住打趣道，“你真是個奇怪的人，臺上表演你不看，偏要看臺下面的人。”

    董俊源沒吭聲，視線時不時地又往下面的座位飄去。

    不知道哪位兄弟大喊了聲，“周莎莎！”一呼百應，很多人都跟著喊，“周莎莎你好漂亮！”

    沒過多久呼聲又變弱了，喊周莎莎的那幫人像是泄了氣似的。

    薛燦銘看著臺上熱舞著的人，“他們跳得還不錯。”

    “先別說話。”此時的董俊源根本沒心思理會臺上的人。

    “為什么？”

    薛燦銘覺得他有些奇怪，就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只見秦子漫和一個男生走了出去，緊接著15班一男生也出去了。

    薛燦銘暗暗地想，又是那個秦子漫……這次又是哪個男的？

    再一看，譚孝真也急匆匆地跟著出去了，薛燦銘問，“什么情況？”

    錯綜復雜的多角戀啊？

    董俊源心頭忽而一緊。那四個人就出去了幾分鐘，足夠讓董俊源胡思亂想了很多東西。

    他緊緊地盯著門口，靜坐在原地看似平靜，卻倍感煎熬，舞蹈旋律似乎都變成了猛扎內心的一根根刺。

    難道譚孝真喜歡15班的那個男的，又或者是同班的那個人？

    心里涼了一半，他禁不住黑起臉來。

    薛燦銘看他這樣子便說，“你別多想，說不定只是跟著秦子漫出去的而已。”

    “嗯。”毫無靈魂的一句應答。

    她們回來了，孝真和子漫首先進來，薛燦銘說，“吶，她倆一起回來。”

    董俊源又“嗯”了一聲，可一切都只是猜測而已。

    “你別這個樣子。”薛燦銘湊過去小聲地說，“你不是都打聽到她是單身了么？”

    “有追她的人。”

    “拜托，也有人追你啊！”

    董俊源說，“我都拒絕了，但不知道她怎么樣。”

    “那表白去。”薛燦銘提議直接干正事。

    一談起這個，人就會秒慫，董俊源急忙否定，“不行啊。”

    “為什么？”

    董俊源看起來有些苦惱，“萬一讓她分心，影響了學習怎么辦？”

    “你成績怎么都比她好吧？幫她復習咯。”

    “我們是理科，她們是文科，怎么幫？”

    “幫復習數學總可以了吧？”

    “就一科。”

    薛燦銘覺得無語，“那你還想幾科？”

    “……”

    才藝大賽結束，兩人結伴去飯堂。董俊源沒想到，萬分之一的機會都被他遇到了。

    董俊源剛坐下就想換座位，“臥槽，她就在斜對面啊！”

    “淡定，你不是加了人家，也聊過好幾次嗎，干嘛這樣，我還沒煩呢，那個秦子漫也在。”薛燦銘無意間瞄了過去，對上秦子漫的目光，不由得后背一震。

    “這不一樣啊！那個是隔著屏幕，現在這個差一點就面對面了。更何況，吃飯時候的樣子有點丑。”

    吃飯時候要想保持比較好看的儀容，好像不太容易呢！

    薛燦銘默默地吃著飯，“大家都要吃飯，這個有什么好糾結的？”

    “冰山吃飯果然不一樣。”

    “對著你，我冰不起來。”

    董俊源突然說，“掩護我。”

    薛燦銘黑人問號臉，這吃飯掩護啥啊掩護？

    董俊源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些，卻管不住自己的雙眼。

    “什么時候走？我不喜歡那個秦子漫，她和15班那個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會不會是他們搞錯了？她們看著都不像那種人。”董俊源說，“哈哈，她吃飯好可愛！”

    “……你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

    “我說得不對嗎？級里八卦的人可多了，說的都不一定是真的，三人成虎啊，而且有人說你和我們班的余韻珊在一起。”

    薛燦銘覺得這個有些荒謬，“哪有？”他們就普通的同學關系而已。

    董俊源說，“喏，你也是這個反應嘛，所以你干嘛這么在意。”

    這一次，董俊源剛好對上孝真的眼神，孝真傻笑著和他打了個招呼。

    董俊源也以笑回應，但一想到自己今天吃的是青菜，他很快收斂笑容，避免被人看到青菜卡牙縫里這種尷尬事情發生。

    他也不敢偷偷地用舌頭試探牙齒上是否沾著青菜，因為那樣會變成一只丑陋的猩猩。

    薛燦銘覺得好笑，“你要不要這么僵硬？”

    接下來，他們彼此都有心靈感應似的，都想等著對方垂眸那刻，再看過去，結果兩人鬼使神差地又同步到一起了，突然又對視。

    小心思被對方發現，兩人都“唰”地一下看向其他地方。

    董俊源“噗”的一聲，差點把飯給噴出來，笑得像個傻子一樣，臉紅紅的。正巧，譚孝真的臉也很紅，她不自然地擺弄了下頭發。

    空氣中彌漫著曖昧的氣氛。

    薛燦銘提醒他說，“別太激動，別噎著了，噎著更丑。”

    “……”

    為了維護好自己的形象，董俊源抿起嘴，聚精會神地咀嚼，然后竭力地把食物咽下肚子里去。

    董俊源忽然問，“你說她會不會喜歡我？”

    “……”這個問題薛燦銘很難回答，不過可以安慰一下這位春心怒放的少男。

    “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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