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次收費的意思是,剛才用掉的那顆也要付錢。”
西米爾從儲物戒指摸出十來顆猩紅色的寶石,給尼克看了看,數出五顆:
“一顆三千金幣,一共一萬八千金幣,抹去零頭,算做一千三百八十個紫金幣好了。”
“算一千五吧,你很缺錢?”
尼克招招手,克拉夫特遞上一個布袋,西米爾拿過來打開,險些被華貴閃亮的紫金幣晃花了眼。
“你們為什么這么有錢?”西米爾把沉甸甸的錢袋仔細收好,對這個傭兵團的業務范圍產生了懷疑。
“你應該問,為什么厄舍城的人都這么有錢。”尼克接過那五顆寶石,一揚手又扔給了克拉夫特給他做研究。
西米爾想了想,不確定這些錢是搶來的,還是這些人從厄舍城的斗獸場上贏來的,但是想到這個傭兵團在玩家群體中的默默無名,覺得第一個可能性比較高。
“各位應該也都知道,游戲里加入陣營之類的勢力后,都需要做些貢獻,這個,一般來說最簡便的途徑就是捐......”
西米爾及時住了嘴。
“既然Cy已經沒事了,你也就沒用了,懂嗎?”尼克笑笑,收起那把閃亮的銀制小刀。
錢貨兩訖,他還付了額外的辛苦費,再想要錢那是搶劫。
“其實,”西米爾謹慎地向后退了一步,準備防御,“她也不算徹底沒事。”
“雷符?”被年年叫回來的祁有楓剛好聽到這句話,問道。這也是他的擔憂。
比起這些外國人,祁有楓這個土生土長的華夏玩家對修士們的符咒法器畢竟要更了解一些。
“雷符沒有實體,你們復制出來的幻像自然無法復制它,所以它現在還留在年年的心脈里。”西米爾順勢接話。
“所以?”尼克抬頭——轟隆隆的地動山搖已經停止,似乎是上邊的戰斗有了結果。
“所以,解鈴還須系鈴人。”西米爾說著,走到了一臉警惕的年年面前,“玄虛子若是殞落,你體內的雷符也會自爆。”
“哦~”年年抓著祁有楓的胳膊,脖子一扭,眼皮一掉,拖長了這個字的尾音。
“就算那些修士能夠殺死那條龍,他們所付出的代價恐怕也會很慘烈,這樣一來,你作為這件事的導火索,恐怕從此以后整個精靈族在華夏修真界就只能被當妖類處理了。”
年年轉過頭,瞪著他不說話。
導火索?誰??
“況且,你總不希望剛才那個......”西米爾指了指另一個被縛妖索綁住的“年年”,補充道,“這么新奇寶貴的體驗就這么白白浪費了吧?”
......
飛龍在天,茫洋窮乎玄間,薄日月,伏光景。
龍尾及地,龍角頂天,九曲回折的黑色身軀懾走了這一方空間的天光,讓那些落在它身上的劍雨和刀芒顯得如此渺小而微弱。
孟勝和玄虛子真的盡力了。
黑龍伏地啃食掉所有火炭和熔巖之后,便突然騰空而起,作勢欲逃,幸好苻楓仙子簡單地修復過結界四壁,孟勝、空山仙人和玄虛子三人又及時牽制住了它的沖勢,這才沒有讓這條黑龍撞破結界,逃入北臺城。
與兩人稍作商議,空山仙人閃身離去。面對這條巨龍,三個人和兩個人的牽制效果并無多大不同,此時更需要他為北臺城做些以防萬一的布置。
年年和西米爾從地底的結界缺口處飛入時,空山仙人正與各門派留守在北臺城里的修士一起,將城中的弟子和麒麟軍的士卒疏散進四時谷內,聯絡散落在外的修士,并將四時谷其余四地與中央之地的通道徹底封死,也將這里通往降魔殿的那處破洞從外部做了修復。
太徽仙君立在空中,搖搖欲墜,臉色蒼白如紙,頰邊的兩團紅暈妖冶明艷,如同她的那雙眼睛,也如同兩簇灼灼的火焰。
苻楓仙子正在盡力維持她的元氣。她十分明白,不到最后一刻,太徽仙君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甘心彎腰,或者流露出一絲虛弱。但只要能再看著她挺直腰背多立一會兒,苻楓仙子也會覺得自己這些無用功有了些微價值。
空山仙人原本想讓苻楓仙子代替他離開這里,但她還是堅持留了下來,說不上是因為歉疚還是執拗。
與黑龍纏斗的孟勝時不時向太徽仙君這里打量一眼,神情焦急又沉痛。
玄虛子目不斜視,只是專注地將一柄柄光劍投向黑龍的眼耳口鼻和龍尾腹部,讓黑龍對這只“小蟲”的存在愈發不耐,煩躁地喘著氣,用有些短小的龍爪捕捉繞著它打轉的玄虛子。
太徽仙君看著玄虛子,悄悄地抿著嘴笑了笑,合起眼簾,用指尖的鮮血畫出第四十三道神符,無視了飛近的年年二人。
苻楓仙子一步向前,擋在太徽仙君身前,面向年年,神色冷厲,啞聲喝問道:“你們來做什么?”
“我來——”
年年剛剛開口,左側一點銀芒飛至,西米爾扯過年年,骨杖一揮,流動在他指尖的水銀膨脹成了一面銀色透明的薄盾。
年年看著那條被玄虛子收回袖中的繩索,頓感眼熟,怒火也從胃里層層升起,被她重重地哼了出來。
“各位先冷靜,我們只是來幫忙的。”西米爾連忙打圓場,一手按住年年的肩膀,用骨杖指向了那條黑龍,“我們有辦法解決它,徹底解決它。”
“就憑你們?”玄虛子將太徽仙君護在身后,劍指年年的眉心,雙眼紅腫,似是剛剛哭過。
年年看他這副樣子,也消了些氣,耐心勸道:“我放出的東西,我當然能解決,總比讓那位太君大姐失血過多要強一點吧。”
西米爾說她能解決,她也就當自己能解決吧,雖然她還不知道要怎么解決。
“先讓我們試一試,不行的話再想別的方法。”西米爾正色,誠意十足,“若是我們心有歹意,剛剛年年脫險后抽身離去便是了,完全不用特意回來露個面。”
玄虛子不敢作這種賭博般的選擇,想到身后的太徽仙君又覺得鼻子發酸,一直在心中默念的“大局為重”也有了些微松動,那一絲微弱的僥幸的可能性讓他移開了腳步,回身握住了太徽仙君柔若無骨的手,阻止了她的下一個動作。
試試便試試吧。這只涼涼的蒼白的手頓時揪住了玄虛子的心,讓他再也不想放開。
太徽仙君微微嘆氣,有些歡喜,有些羞赧,也有些釋然,對著年年二人點了點頭。
“麻煩繼續牽制它一下,別讓它逃出去了。”
西米爾看著不遠處漸漸吃力的孟勝,連忙對玄虛子拱手。
玄虛子不舍地松手,急急趕去幫孟勝,太徽仙君盤膝而坐,苻楓仙子安靜地遞給她一瓶丹藥。
“然后呢?”
“然后就看你的了。”西米爾看向年年,交還給她那支遺落在他門前的骨箭。
“我得提醒你,就是這兩種箭把那座塔變成蟲子的。”年年接過,眉心擰在一起,很是懊惱。
“那是因為你用錯了順序。”西米爾嘆氣。
先鍛造,再溶解,這才是正確順序,以年年剛才對他復述的情況來看,她明顯是搞反了。
“那我現在再按照正確順序用一遍就行了?”年年不解。難道就這么簡單?
“不僅如此,你還需要進一步用意識控制所有箭矢的落點和速度。”西米爾站在年年身后,引她去觀察那條黑龍。
“在腦海里把那條黑龍等分為十三個部位,先一箭擊碎它頜下的明珠——明珠是它積蓄力量的關鍵,再在明珠復原前用十三箭同時射中那十三個部位的中心。”
“鍛造效果激發,黑龍會變成破碎的晶體,你需要在晶體破碎的一瞬間再以十三支血箭擊中同一個位置,讓它的肉體徹底分解,變成純粹的能量,就此逸散。”
年年在腦內模擬了一遍這些步驟,問道:“我有多久的時間去完成?”
“半秒。”
“半秒?”旁聽的太徽仙君不免詫異,懷疑地打量著年年。
“能做到嗎?”西米爾沒有理會這句雜音,低頭問道,聽起來對年年很有信心。
“我沒有那么多箭,而且,”年年緊緊盯著那條與孟勝二人纏斗的黑龍,“你能把這東西抻直疊好,再定在原地一下嗎?”
這條黑龍扭來扭去的,身子幾乎盤在一起,就是一團糾纏的曲線,根本找不到能把它十三等分的度量單位。
“箭矢的問題我來解決,定住它是不太可能的,但是可以幫你調整視野。”
西米爾伸手點在年年的左側太陽穴上,輕聲道:“抱歉,冒犯了。”
“Sicut superius, et inferius; ut infra ut supra.”
年年的視野立刻變寬,從左至右,從上到下,整個世界如同一張平鋪展開在眼前的球體表面,再也沒有角度和距離的存在。
不需要轉動眼球,黑龍的整具身體便被她收入眼中。
這個全新的視野并沒有讓年年產生什么意外的情緒,而是駕輕就熟地將視線焦點對準了那條黑龍。
黑龍的輪廓線條忽然格外清晰起來,除此之外的形狀和顏色同時淡去,就連繞著它的飛劍和落下的刀光都成了淺淺的印記,像是沙子上一道隨風而逝的劃痕。
年年還看到了很多顏色稍淡的輪廓線,與那些深色的線條交錯重疊,卻莫名地不覺混亂,仿佛它們之間的空間也被染上了透明的色彩,讓年年輕而易舉地分清了這些線條的空間關系。
她似乎看到了那條黑龍的三百六十度立體模型,正以最簡單的線條被她理解。
“集中注意力在那條龍身上,不要浪費我的技能。”西米爾見年年有些發愣,以為她不習慣這種全新的視覺體驗,出聲提醒道。
他和年年沒有契約守護關系,輔助技能的施加不像圣法師對自家守護騎士那樣方便,效果也會有差距,他還需要額外投入法力維持。
最重要的是,這種輔助技能他也是第一次對旁人使用,手生,還容易效果溢出。
年年撇撇嘴,在腦中飛速計算并尋找箭矢的十三個落點。
兩秒后,年年點頭:“好了。”
“好了?”
在場的太徽仙君、茯楓仙子和西米爾同時詫異,西米爾手指沒動,探過頭去看年年的表情,以為她在賭氣瞎說。
兩人間的距離不免縮短,年年向前挪了半步,有些嫌棄:“箭呢?”
猶在震驚之中的西米爾下意識地遞給她早已準備好的骨箭和血箭,在箭光閃出之時不免感慨,低聲喃喃:
“你的原身果然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材料,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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