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親只教給我什么叫商界風云，并未教我什么是蜘蛛網(wǎng)，什么是白貝，什么是橙紅色。”谷淵的聲音仿佛從山洞的另一側(cè)傳來那般悠長。
佩爾只聽進去了前半句：“那你媽媽豈不是很厲害的人？”
谷淵沒有立即回應，他似乎不甚理解佩爾口中的厲害是什么意思，最終還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佩爾有些崇拜，難怪谷淵的氣質(zhì)無人能敵，哪怕他母親現(xiàn)在不在了，恐怕也是對他影響最深遠的人吧。
“她也是沒有辦法，她要負責我的人生。為母則剛，其實是一個很無奈的故事。”
佩爾沉默。是啊，雖說為母則剛，但凡身旁有能幫得上忙的人，本不需要柔弱的女子變強大。
“我爸就更不值得一提了，無論是廣義還是狹義上說，他都是一個暴發(fā)戶。”
“……”佩爾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但心中的苦悶被帶走了不少。
谷淵能感覺到佩爾放松了下來：“怎樣？聽完是不是心理平衡了些。”
“……”他告訴她這些，是為了讓她開心？
突然，佩爾起了壞心：“不如我給你講個讓你平衡的故事。”
谷淵思考了兩秒：“嗯。”
“從小到大，我父母都似乎在努力地跟我強調(diào)，家里很窮，他們必須努力地工作，我們的生活都是他們用辛勤的汗水換來的。”
佩爾吸了口氣：“我大學時候，他們?nèi)ゴ謇锔懔艘患堊C明，讓我去申請助學金助學貸款什么的，我也一直認為家里很窮。”
“嗯。”谷淵表示他在聽。
“直到我弟上大學的時候，他們二話不說就給學校發(fā)來的銀行卡里打了一萬塊，給他買了山地自行車，買了筆記本電腦。或者還有其他我不知道的。我覺得嘛……”佩爾說著哽咽了。
谷淵從她的語氣中就知道，她說的都是真的，并不是什么故事情節(jié)。“我能抱抱你嗎？”
佩爾愣了愣：“不能。”
谷淵釋然地一笑，伸手攬過她的肩膀，把她的頭往自己心口壓了壓。
佩爾沒想到他會真抱，而且明明她都拒絕了。佩爾被他一帶，半個人倒在他懷里。
“啊。”佩爾驚叫了一聲，視線正好對上他的目光，仿佛見到他空洞的眼眸微微地閃了一下。
佩爾的心尖跟著一晃，連忙推開了他，往沙發(fā)的另一頭挪了兩挪。
兩人沉默了好一陣，谷淵說：“你給我念幾份文件。”
“哦，好。在哪里？”
“書房右邊第二個抽屜。”
佩爾匆忙遁走。
打開抽屜拿到文件，佩爾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把心情緩過來。
為什么谷淵帶給她的每個觸動，她都那么的深刻？
還好谷淵沒有再做什么奇怪的事情，讓佩爾把文件念完，就把自己關進書房里。
佩爾出去買菜的時候繞路去看了程梓皓的奶奶。對于這位老人家，佩爾的情感是復雜的。
佩爾在路上走著，覺得手上提著的兩罐蛋白粉沉甸甸的。
她剛剛像做賊似的把它們從谷淵家里拿出來。雖然東西是她買的，但她后悔昨晚貪圖一時輕松，沒有把行李從谷淵那帶回家。
她不得不承認，有時候她會不由自主地欺負谷淵看不見。就好像穿衣服穿得亂七八糟，還有從他家里把東西帶出來。
佩爾想到這里，嘴角微微勾了勾，就連她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
盡管奶奶對佩爾存在養(yǎng)育之恩，要不是于可嵐的各種煽動，她也不會回來盆池。
佩爾是個冷情的人，她對家人朋友的都不甚熱情，如果路過或者真的有空，她會去看他們，但要她特意去，真是少之又少。
加上程梓皓的那碼事，她這幾年都以忙為借口不愿面對盆池的回憶，更別說來看奶奶了。
不過李瓊沒騙她倒是真的，奶奶的確是惦念著她。奶奶看到她的那一瞬，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接就兩眼發(fā)紅迸出淚花。
奶奶的頭發(fā)已經(jīng)全白了，臉上有稀疏的老人斑。抓著佩爾手的手全是皺紋，皮膚發(fā)干。所幸的是人看上去很精神，
奶奶上上下下打量了佩爾好幾遍，說：“佩佩一點都沒變。好啊。回來就好。”
快一年沒見過了，奶奶說她沒變，可是佩爾卻以為自己已經(jīng)有了很大的變化。佩爾在心里嘲諷了自己一番后，輕輕地叫了聲：“奶奶。”
“哎！”奶奶喜笑顏開，“進屋再說。”
佩爾把蛋白粉交給奶奶的時候，奶奶再三推辭，說了一大堆“來看看就好，不用破費”的話，最后還是收下了。
佩爾清楚他們程家富裕，可能也不會在乎她給奶奶買的營養(yǎng)品。可這是許久不見后的心意，總比直接給錢要好些。
“佩佩啊，聽你媽媽說你在F市上班吧，梓皓也回來了你知道嗎？”奶奶笑得臉上的皺紋都堆在了一起。
“知道。”佩爾應得淡淡的。
“他也在F市工作，他爸媽怎么讓他回鎮(zhèn)上他都不回。估計他就是看你在那里，想賴在F市呢！”
“奶奶……”佩爾無奈。
“對了他有找你吧？”
“……有。”姑且算有吧。
“是嗎？那就好。”奶奶一直盯著佩爾看，“他那些勞什子事，奶奶都聽他說了，他自己也承認了錯誤，奶奶也幫你罵他了，你們……還能好嗎？”
佩爾錯愕，怎么三句不夠就直奔主題了？她就是因為害怕這類問題，才一直避之不見。
“奶奶……我們都過去了，我們現(xiàn)在還是朋友。”
“唉！奶奶喜歡你啊。做夫妻多好啊。奶奶肯定疼你，奶奶站在你這一邊的呢！”
“……，嗯，我知道。”
“你倆都在那里上班，又像以前那樣多好。買個房子，住在那里，和和美美。”
“奶奶……您……”佩爾嘆氣。
“我們老人家在小山村里生活慣了，奶奶不會去打擾你們的。”
佩爾覺得再讓奶奶說下去，會完全跑偏，于是說：“奶奶，我這段時間想過了，他以前對我很好，我感激他，可是，他好像只拿我當妹妹。”
“不會的，怎么會呢？他跟奶奶說了，出國之后才發(fā)現(xiàn)佩佩到底有多好。還說他后悔了呢。”
佩爾愕然。程梓皓他說那話是什么意思？哄奶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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