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爾思緒飄零。
“佩佩啊……”
聽到奶奶的聲音，佩爾立馬驚醒，她不能再有什么希冀：“奶奶，我現在不在F市了，我回來了。”
奶奶怔了怔：“回來了？”
“嗯。”
“回來好，回來好……”奶奶點著頭說，表情卻帶著些許失望。
佩爾趁著奶奶思索的時間轉移了話題，寒暄了幾句，就表示要離開。
奶奶堅持要留她吃飯。
佩爾把她的工作狀態照直說了，說還得給老板買菜回去。
奶奶似乎也知道谷淵的存在，沒想到佩爾就去了他那：“佩佩，你可要想好，你才這么小，回來盆池給人家做飯洗衣的，不劃算。”
這道理佩爾當然懂：“奶奶，不是的，他要去鎮上的公司上班的時候，我也會一同去，是家大公司，能學到很多東西。”
“哦？這……”
“如果他只是要人洗衣做飯，我才不干呢。”
“嗯，這樣啊……你會想就好。”
佩爾幾乎像逃一般離開了奶奶家，她想，她可能近期都不會再過來了。
佩爾買好菜回到谷淵家，在書房找到了他。
谷淵左手打著一個強光手電筒，弓著腰，側著頭，左眼似乎要貼在紙上。
佩爾心中一陣絞痛，痛得她無法正常呼吸。
平常她有些什么動靜他都知道，但她現在她回來了，還在門口站了好一陣，他仍然不知道，可見他有多專心。
“谷先生。”佩爾輕輕地叫了他一下。她總算明白，谷淵之前說的“在強光下很近的時候能看清”是什么概念。
谷淵愣了愣，才抬起頭直起身。
“什么文件急著看嗎？”佩爾看到躺在桌面上的那一疊文件，字號大得有些驚人。
“你過來幫我念。”
“好。”
谷淵嘆了口氣，關掉手電筒：“從頭念。”
佩爾看了他一眼，深吸了口氣，從頭到尾把文件給他念完，告訴他后面還要簽名。
“我不簽名，簽名是林嘉宏的事。”應完佩爾，他拿起手機給林嘉宏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文件上面有哪些哪些要改的。
“你不能改好再發我嗎？”對面的林嘉宏一陣疑惑。
“不能。”谷淵冷冷地說。
“……為什么？佩佩不是在你那嗎？你讓她改啊。”
“你改。”
“你再說一遍？”
“你改。”
“不是……我是說修改的內容。”
“……”谷淵沉默了兩秒，“筆拿好了沒？不要再讓我重復！”
要不是佩爾被谷淵剛才的動作沖擊到了，她一定會因為林嘉宏欠揍的表現而笑出聲來。
谷淵又一字不漏地把剛才的說過話重復了一遍。
佩爾很是佩服他的記憶力，她不過給他讀過一次，他就記住了，而且能直接說出哪里需要修改。
其實那是一份供應商的標書，內容佩爾也沒怎么看得懂。
“改好了跟他們說，如果能同意的話不用投，直接內定。”谷淵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掛了電話后，佩爾問谷淵：“為什么不讓我改？”
“里面有些東西涉及到很多內幕性的術語，一不小心出錯了會影響到大局。而我……不能代為過目。你還是慢慢來吧。”
佩爾一陣悲戚。看著谷淵不以為然的樣子，她心中的酸痛一直不減。
佩爾突然想到什么：“你哪里來那么急的資料？”
“郵箱，打印。”
“你電腦不是有讀屏軟件嗎？”佩爾想起他剛才看得那么辛苦，覺得很是辛酸。加上聽他說打印，訝異于他自己居然摸索著弄出來了。
“這臺電腦沒有。”
“啊……那平常……”難怪他那次用手機也不開電腦。
“平常都是小秦帶過來的，或者發錄音文件。可能林嘉宏覺得你在，所以直接發給我了。”谷淵說得不以為然。
“……對不起。”
“為什么道歉？”谷淵皺眉。
“我不該出去那么久。”佩爾真誠道歉。
“不是我讓你出去的嗎？”
“可是……可是我去看阿程的奶奶了。所以……”
“沒事。如果是我做不到的事情，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谷淵頓了頓，指指自己的左眼：“它還能看見一些。我小時候視力還好點，上過一陣學，不過因為實在太吃力，我母親就把我接回家自己教了。”
佩爾聽了覺得心中五味雜陳。照谷淵這么說，他的視力并非穩定存在的？
谷淵安靜地給足了時間佩爾思考。
佩爾出去廚房給他倒了杯水，又搬了凳子進書房坐到他面前：“谷淵，我能問你些事嗎？”
“嗯。”谷淵也不懂為什么，每次佩爾叫他的名字，他總感覺有種撒嬌的意味，聽著很是受用。
“其實……索達能有今天的規模，你做多少年了？”佩爾問出口之后，有些心虛地看了谷淵一眼。
“嗯……有想法是十年前了，真正開始做是遇到林嘉宏之后，也有五六年了吧。”
“那……是不是很辛苦？”
谷淵沉默了兩秒，搖搖頭：“不會。我有資金，而且方案早已成型，都有了詳盡的規劃。何況，真正做事的又不是我。”
“……”佩爾從谷淵的語氣中聽出一絲玩味。
“那個問題你該問問林嘉宏。”
“其實你怎么會認識林嘉宏的？”佩爾無論如何也想不通谷淵和林嘉宏會有什么契機遇得上，并且有了這般交情。
谷淵嘴角微微上揚：“想知道？”
“呃……想。”佩爾不能說不想吧。
谷淵滿意了：“他跟米諾的大堂經理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正好我在，他也不管我是誰，一把將我拽過去給他評理。”
“……”佩爾無語，林嘉宏的話，的確做得出來。
“事情解決之后，他跟我勾肩搭背說，謝謝兄弟，我請你吃飯。”谷淵把林嘉宏的語氣學得有那么七八成像，把佩爾逗得直笑。
“一驚一乍的，把我拉得……唉。大堂經理看不過眼過來提醒他我眼睛看不見。他才放開我。我揮揮盲杖問他，這么明顯你都沒發現？我瞎還是你瞎？你猜他怎么回答？”
“按常理出牌的就不是林嘉宏了。”
“嗯。他說，老大，是我瞎，你一點都不瞎，我們去吃飯吧。”
再次聽到谷淵模仿林嘉宏的語氣，佩爾想笑，又不知道該不該笑了。
“他還補充說……”谷淵露出一個無奈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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