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方卓眼下的傷勢,著實不宜跟著奔波,長瀲帶著步清風他們下山后,便將他和云渺渺一同留在了映華宮。
方卓還不知自己靈根受損,只覺得渾身疲倦至極,使不上勁兒,才說了一會兒話,便困頓得呵欠連連。
云渺渺給他倒了杯安神茶,將他安置在屋中歇息。
“云師姐。”方卓躺了下來,扭頭看著在榻邊給他收拾杯盞的云渺渺,猶豫片刻,道,“山間那些流言當真是從我口中傳出去的么?你……定然十分生氣吧?”
誠然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可有說過那些話,又是對誰說的,但從方才師父的反應來看,此事十有八九因他而起。
流言四起的時候,他也從各路弟子口中聽到過那些愈發離譜的猜忌之辭,將心比心,那等誅心的話若是落在他身上,得有多無助,多傷心。
云渺渺驀然一頓,看了看他,面上并無喜怒之色,平靜得仿佛什么都不曾發生過。
“你且好生養傷罷,那件事已經澄清了,人命在前,難免會有所動搖,那些話也不一定就是你的真心話。”
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不曾提及任何為難之處,也沒有怨恨他的意思。
他心中愧怍,疑惑地望著她:“我入門三年,還從未見過師姐發過脾氣……”
云渺渺一愣,倒是有些猶豫。
從未發過脾氣嗎……
她突然想起前不久才跟那祖宗斗過氣,她的脾氣……算好嗎?
不知如何作答,她只得笑了笑:“你睡會兒吧,待師父他們回來,便有結果了。”
方卓確實倦了,點點頭,合上了眼。
她端著空杯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你同那小子說什么了?”身后突然傳來陰惻惻的聲音,驚得她渾身一震,手里的杯子險些掄出去。
回過頭看清來人,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氣。
“您屬貓的嗎,走路怎么沒聲兒的?”
重黎不以為意地呵了一聲:“是你自己心不在焉,難不成要本尊一路跺著腳走過來嗎?”
一旁的霓旌忍著笑,欲言又止。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隔著門朝屋里望了眼:“方卓傷得不輕,氣色也差,能記得的事估摸著也就之前同師父說的那些了,他很是在意那些流言的出處。”
“不是說那些話都是他傳出去的嗎?”重黎皺眉。
她顯然并不茍同這一點:“我之前見過他幾回,言寒輕也同我提起過有這么個師弟,性子溫吞,不善言辭,平日里待人接物都彬彬有禮,不似這般背后嚼舌根的陰險之輩,且他方才說起的在他腦子里的那個聲音,也甚是蹊蹺……”
重黎冷哼:“這小子有那么好?”
云渺渺對話中這股子酸意渾然未決,一心都在思量著方卓那些話,順口“嗯”了一聲。
重黎臉都黑了。
霓旌瞧著自家尊上憋著氣陰沉沉地站在那,偏偏眼前那姑娘還視若無睹地惦念著別人,全然沒給放在心上。
她難得覺得尊上也怪可憐的。
“那小子曉得自己做的事,不曾對你說什么?”他繃著臉,就差把“本尊不高興”五個字寫得斗大插腦門上給她看了。
可惜云渺渺壓根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若有所思地接了句。
“他覺得我脾氣好。”
重黎的臉色黑中帶綠:“脾氣好?就你?”
“我脾氣不好嗎?”她遲疑地看了他一眼。
他一臉不以為然:“同本尊吵架倒是牙尖嘴利!……”
從前那副慫包樣兒騙了他不少時日,后來才曉得她這輩子也就面兒上瞧著聽話,背地里就沒一次當真將他的話放在心上的。
什么“脾氣好”?就是沒心沒肺懶得吵!
“那明明就是您先挑起來的。”她斜了他一眼。
“說得好像你沒還嘴似的?”
“不然呢,您要我哄哄您么?”
“你!……你不可理喻!從八年前就這德行,往本尊藏身的山洞門口掛‘內有惡犬’的事兒本尊還沒同你算賬呢!”
“啊……?”她一臉鄙夷,回想起來好像確實有這么回事,可也不過是當初一時意氣,“這么久的事,您心眼兒夠小的。”
“怎么還成本尊記仇了?!”
……
瞧著這二人你一言我一語都不帶思索的架勢,一旁的霓旌忍不住咋舌,趕緊推了他們一把。
“屋里還有個病人呢,你倆要打情罵俏走遠些,我這牙都酸了……”
“誰同她打情罵俏了!”
“誰同她打情罵俏了!”
二人齊聲否認。
霓旌無奈地搖著頭:“行行行,沒打情罵俏,你倆應該麻溜地趕緊成親去……”
孩子都有了,還在這耽誤啥呢?
三人找了一處偏殿坐下,對門便是方卓歇息的屋子,能時時盯著。
人才被救回來,那邪祟近來又一直不見什么動靜,敵明我暗,不得不防。
當日長琴長老傳出去的消息,“重傷昏迷”的可不止她一個,她這重傷是假,方卓眼下卻是當真沒有還手的余力,誠如霓旌所言,主峰設有禁制,但山中還藏著內奸,難保不會伺機下手。
“您和師父是不是認得那邪祟?”云渺渺已經思量好幾日了,她和霓旌畫的那副畫像,他二人看過之后,神色如出一轍,之前在虛夢千年中亦是,他稱那邪祟為“執明上神”,這個名字,她好像在哪見過……
“師尊上的舊識?……還是舊仇?”霓旌也心生好奇。
重黎面色一沉,別開了視線:“算是……見過。”
“見過便見過,什么叫‘算是’?”他越是模棱兩可,云渺渺越覺得其中另有隱情,“便是您不太記得,他想要您性命的意圖卻連藏都懶得藏,若無深仇大恨,怎會如此?”
“本尊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從前連話都沒說過幾句!”重黎一臉莫名。
她眸光一閃:“這么說確實是舊識了?”
重黎:“……”
話都給套出來了,再矢口否認就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他猶豫片刻,嘆了口氣,道:“你已經猜到山洞中那具尸身是四靈之首朱雀,想必也查過不少關于上古神靈的記載,天之四靈分東青龍,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自天地鴻蒙之時便鎮守四方。
這四個名號在世間廣為人知,但也僅僅是四靈的封神之時父神所賜的封號罷了,就像凡間加官進爵時的謚號,并非神靈真名。”
他頓了頓,看了二人一眼,正色道:“那邪祟的身份若真如本尊和長瀲所料,極有可能是當年在封天陣中做了手腳,僥幸逃過一劫的玄武上神,其真名,便喚執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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