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我爸戒煙戒酒了,你們一起吃吃飯談?wù)勑木托辛耍茸约汉龋瑒e勸我爸喝,不然就沒有下次了,我會不歡迎的。”
這話要是以前,以郝星十九歲的年齡,倉庫保管員的身份,她是不敢說,也沒底氣說,但現(xiàn)在,她是荷包充足,信心大有,什么破站長,誰稀罕?老爸的健康才是第一位的。雖然大家沒和她接觸過多,但發(fā)覺不知不覺中,這孩子說話已經(jīng)很有分量了,渾身上下散發(fā)出一種氣質(zhì),橫立千軍色不改的淡定老成。
“不喝,不喝,我們都向郝站長看齊,不吸煙不喝酒,就談?wù)勑摹!蓖瘜W(xué)全搓著雙手賠笑道。
唐康之內(nèi)心一喜,只點菜吃飯,要不了多少錢,就是他一個人請也夠了,王必玉最近一段時間在背后活動得很頻繁,想方設(shè)法要將他從財務(wù)科長的位置上拉下來,取而代之。之所以急匆匆趕來,就是謝三強來超市買東西,親眼看到王會計提著禮物進了郝站長在朵嶺超市的辦公室。
一個單位最重要的位置,當屬財務(wù)科了,掌握了財務(wù),就掌握了整個單位的經(jīng)濟命脈,至少單位好不好,他能做到心里有數(shù)。而且儲運站的經(jīng)營是很不錯的,被金重山敗了一百多萬,還有不少盈余,誰不享受當一個有錢單位的財務(wù)科長?即使錢不是自己的,就看著,也能壯壯膽自豪一番啊。不是自己的,是自己單位的呀。咱是單位的一份子,分錢的時候,少不了我一份。
所以當他看到胡啟超和童學(xué)全在的時候,就下定了決心,要和這兩人搞好關(guān)系,他需要支持,萬一郝站長來個新式民主,搞投票表決呢?多一個朋友多一分機會不是?
衛(wèi)稻香目送著丈夫和那幾個人進了餐館,轉(zhuǎn)身的時候,很不高興地沖郝星發(fā)牢騷,“當個什么官,才消停了幾天?這一升正職就有人請來了,這幾個人也是的,天天上班在一起,下班了,聚個什么餐?千萬別又喝上了,以前喝一次醉一次。你爸爸一喝醉話就多,平時不說的,醉了一股腦就說出來,得罪了不少人,不然,以你爸的能力和為人,怎么會從一把手的位置上下來?”
“沒事,我已經(jīng)當著他們的面說清楚了,別勸我爸喝酒,要是喝了酒,我這里就不歡迎他們了。”
“你說了?”衛(wèi)稻香面露喜色,道:“我早就想說,不過沒那個底氣,你說得對。”
桃子已經(jīng)在桌子上擺上飯菜,擺好了,將奶奶請到辦公室,給老人家盛飯,夾菜,然后就開始問:“桔子送過去了?在什么單位上班?她干得了嗎?住的地方安排好了沒?你走的時候她哭了沒?有沒有說什么時候回?”
真是長姐如母,連連問了一大堆問題,郝星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個,恰巧奶奶也在問同樣的問題。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畢竟,沒娛樂的時代,連送個人都成為大家關(guān)心的問題。
奶奶聽說桔子在自己侄兒的單位上班,掩飾不了臉上的笑,按照自己的想法想當然起來,教訓(xùn)道:
“浩熙是個鄉(xiāng)里人,進城能找到事?肯定是他家老大給他找的,冠英讀書出去的,當了公安,本事就是大,看看,把桔子都安排進去了,還有地方住,真好。你們要懂事,要記得表伯的恩情。”
郝星直點頭,道:“好,好,記住表伯的恩情。”
“吃的也是免費的?那么好?看樣子冠英本事真大,給表伯找了個那么好的單位,還能安排人進去。桔子終于進城了,成城里人了。”桃子也順著奶奶的思維進行慣性思維,對妹妹的美好前程,一臉向往。
郝星道:“桃子姐,您就那么向往城里?”
趙銘桃還沒回答,衛(wèi)稻香搶答了,恨鐵不成鋼地道:“這個混賬,你就不想到江城去上班?”
“就是,我長大了也要考大學(xué),進江城上班。郝圣,你呢?”郝月也參與進來,看樣子她也很想將自己融入江城,不甘心在郊區(qū)。
郝圣搖搖頭道:“上班?那么遠的事,沒想過。”
“郝星你是不知道,下面的女孩子,做夢都想進城生活,不過都沒機會,有長得漂亮的,嫁進城,嫁的不是瘸子就是跛子,人家又不傻,圖的什么?還不是飛上枝頭做鳳凰?”桃子好不容易才搶到話語權(quán),急切地表達自己的觀點。
超市里吃完飯,郝天沐也回了,眉頭緊鎖,郝星問怎么回事。郝天沐進了辦公室,坐在辦公桌后面,拍了拍,示意郝星在對面坐下,道:
“這個王必玉呀,還真是個問題,都一大把年紀了,還不消停,總想把唐康之拉下來,他上去。論資歷,他確實很老,但這個人很不得人心,那張嘴跟個火藥桶一樣,一不小心丟出一句話來就像炸彈,能炸得你啞口無言,幾天難得消化。站里的人無論上下都不喜歡他,這就是為什么他一輩子都在小科員的位置上郁郁不得志的原因,自找的。”
郝星一笑,道:“您是不是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當初退居二線落魄的影子?挺可憐他?”
郝天沐心里一振,繼而道:“我當初也和他一樣可憐?你看出來了?”
“誰看不出來呀,不過您會中庸嗎,凡事都退一步海闊天空,經(jīng)常和老媽坐在下山虎沙發(fā)上嘀嘀咕咕的,還不是內(nèi)心失落嗎?”郝星知道這是父親的心結(jié),得給他解開。
郝天沐認真地和閨女對視了半分鐘,突然點頭下定了決心道:“嗯,好,那就這么辦吧。”
“怎么辦?”郝星問。
“看著辦。”
“看著辦什么?”
郝天沐吼了閨女一句道:“挺聰明的個人,裝什么傻?我準備怎么辦,難道你不知道?你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嗎?”
“是不是胡啟超、童學(xué)全、唐康之都不喜歡王會計?不同意給他升職?”
郝天沐點點頭,道:“是啊,他們?nèi)齻沒一個同意升王必玉。”
“您現(xiàn)在是站長,您想升他就升唄,財務(wù)副科長的位置不是空著嗎?填上去也不會損害誰的既得利益?作為科長,唐康之自己的事本來就犯得不小,撤了他也不為過,難道您做個決定他還敢說個不字?”郝星道。
“是啊,混了一輩子了,要文憑有文憑,要資歷有資歷,瑕不掩瑜嗎,工作能力還是挺強的,業(yè)務(wù)能力也過硬,都快退休的人了,是該給他點機會了。雖然我一點都不喜歡他。”郝天沐似乎想到了這幾年退居二線之后所受的委屈,很客觀地看待起了王會計。
“唐康之、王岳錚、秦兵這三個人都要給與一定的懲罰,扣幾個月的獎金吧,以儆效尤,不然以后都大著膽子犯事。”
“老爸英明。”郝星早就養(yǎng)成了拍老爸馬屁的好性格,順口就是好聽的話,不過郝天沐久經(jīng)沙場,一點都不上當。
“英明個鬼,我是被人踩過,那滋味真不好受,不過兔死狐悲物傷己類,知道發(fā)散思維,再說贈人玫瑰之手久久留有余香。”
“行,爸,我明天給您買支玫瑰。”
“混賬東西,膽子越來越大了,拿你爸開起玩笑來了?”郝天沐嘴里雖然在罵,但掩飾不了內(nèi)心的喜悅,臉上的笑已經(jīng)堆起來了。
小蚊子飛了出來,圍著郝星繞圈圈,在她耳朵邊一遍又一遍唱欠揍之歌。
混賬東西,混賬東西,混賬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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