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安微愣，然后才忽然反映了過來，點了點頭：“一會兒就走？”
看到左安的表情從欣喜變為呆滯，溫言的臉色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看著你這個樣子，我甚至都懷疑是不是你開口讓我回去的了！”
“……”左安粲然一笑：“習慣了你在我身邊，內心深處是不想讓你走的！”
“嗯！”說著，溫言伸手將左安拉入自己懷里，手輕輕地撫上了她的頭：“好好照顧自己，凡事不要逞強，雖然小斌很重要，但是如果事情仍舊不盡如意，那也強求不來，及時止損才是聰明的做法，李影若失去了小斌，有我們在，我們以后還能幫她一把，如果咱們把自己也搭進去，以后她就真的無人依仗了！”
左安點了點，輕聲嘆氣：“雖然你說得都對，但是每次聽到你這么理智的把這些事情分析出來，我就忍不住在心里罵你冷血！”
“我向來冷血！如果我不冷血，我哪里能騰出來這么多疼愛給你？”溫言的聲音很柔和。
“說得好像你只喜歡我一樣！”左岸撇了撇嘴，手緊緊環著他的腰。
“說得我好像不疼愛你似的？！”溫言的下巴摩挲著她的發頂：“一定要乖乖的！知道嗎？”
“嗯，知道了！”左安賴在他懷里，點了點頭。
這一次的分別，應該是溫言最放心不下的分別了。
以往他們看似分開，但是總有他的心腹跟著她，他總是能第一時間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一切，可是，這一次，雷霆萬鈞都被他遣走了，她的身邊獨獨剩了一個玄竹。
玄竹可不是自己人，她雖然表面看似臣服，但是溫言知道，玄竹的心中只有青梧，她如今卑躬屈膝不過是為了換得一個讓青梧好好修煉的環境。
而溫言一直以來都在打壓她，給她壓力，為的是讓她保持恨意。
所以，自己這一離開，溫言還是有些拿不住的，不知道玄竹會不會整出什么幺蛾子！
但是，有一點溫言是絲毫不擔心的：左安的安全。
他知道，玄竹會豁出命保她，這一點，是雷霆和萬鈞都是做不到的！
就靠著這一點，其他所有不可掌控的因素都變得沒有那么重要了！
玄竹，也自然而然是在她身邊護著她的最佳人選。
而這一次的分別，在左安的眼里并沒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只是簡單的分開幾天罷了。在她的認知里，等著這邊的事情了去，她和溫言還是會歡樂的在一起，然后，未來依然是平靜安然的生活。
所以，在左安送溫言回去的時候，她的內心并沒有太多的波瀾。
畢竟，分開，不過幾天罷了！
等到安曉蘭休息好來醫院換班的時候，左安和莫念送溫言離開了。
看著他坐車離開，跟在她身邊的莫念長長地舒了口氣。
“……”左安側頭，瞪了一眼莫念：“什么情況阿你？這口氣嘆得有些意味深長阿？！”
“能不意味深長嘛？”說著，莫念伸手搭上了左安的肩膀：“他在這里，總感覺時時刻刻被他盯著。”
“滾蛋……”左安眉頭微蹙，將他的手拂開：“什么叫盯著？能不能好好講話？”
“你什么時候能好好跟我講話？”莫念伸出一個手指頭，懟在了她的眉心：“整天有事求我，還整天一副把我吃定了的模樣，我真是欠你的？是不是？”
“……”左安正想回懟兩句的，可是轉頭一想，一會兒還真有事情要求他，于是那本來到嘴邊的話又給硬生生地吞了回去，“那你想怎么著？冷眼旁觀阿？”
“得，我怎么敢旁觀？你一句話說得我都不敢接了，真犟不過你！”莫念搖頭：“走吧，回病房跟阿姨說一聲，咱們辦正事去吧！”
左安搖頭：“不用回去跟我媽打招呼了。剛剛跟溫言出門的時候已經跟她說過了，我會直接回酒店休息。”
“那行吧，咱們就先去一趟雜志社。”莫念說著，摸出了手機，撥通了電話。
很快，嚴文就開著車來了。
莫念很紳士，為左安開了車門。
左安一鉆進車，就咋咋呼呼地跟嚴文打招呼：“哈嘍！”
“左小姐好！”嚴文還是平日里的那副模樣，穿著一身長衫，說話溫文爾雅，嘴角噙著淡淡的笑。
莫念也坐了進來：“去雜志社！”
“好！”說著，嚴文遞給莫念一個平板電腦，然后才發動了車子。
打開電腦，莫念的神色就變得嚴肅了起來。
一邊查詢著信息，一邊跟嚴文說話：“韓靈那邊有給你來電話嗎？”
“有！”
“怎么說？后續查清楚了嗎？”莫念的眼睛依然落在平板上，問道。
“查到了！是裝修房子的裝修工把將骨灰揉在裝修材料里，糊了墻！”嚴文輕聲應到。
“骨灰從哪里來的？”莫念問道。
“有人找來尸體，把尸體焚化之后將骨灰給了裝修工人。”嚴文回答道。
左安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尸體？？”
“嗯！”莫念點頭回答著，然后又繼續問嚴文：“涉不涉及殺人案？”
嚴文搖頭：“不涉及。那些尸身都是他掘墓而來，直接從新墳里面弄出來的。”
左安眉頭一緊，知道他們此刻說的事情應該是斗宿閣現在接下的案子，只是聽來讓人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圖什么？”莫念的神色倒是很輕松，這些事情見得太多了，所以他顯得異常的平靜。
“財！”嚴文的回答真的是言簡意賅。
聽到這個答案之時，莫念的眉頭才漸漸地蹙了起來：“財？我看了這里面的資料，房子的裝修和布局怎么看怎么是害命，看不出圖財！”
不過，這話剛說完，莫念便恍然過來：“是給骨灰的那個人想要案主死？所以他給錢讓裝修工給裝出了一個格局？”
嚴文搖頭：“背后還有一個人！”
“還有一個人?？”莫念確認道。
嚴文頷首：“是的，對方是做房地產開發的，跟案主是舊友，目前具體糾葛還在確認，但是韓靈已經肯定下手的人是那個開發商，是他分別找人掘墓取骨灰，然后是他出了設計稿給裝修工。掘墓人和裝修工對整個風水局都不知情。”
“行，具體糾葛順手查吧，對我們案子有幫助就挖深一點，咱們只管收錢做事，不要過多浪費時間和精力。”莫念的聲音冷峻，沒有什么過多的感情，一切都不過是生意罷了。
左安雖然聽得斷斷續續，但是還是弄明白了大概的事件脈絡，本來還想深入地問下去，結果聽到莫念這么一講，她到嘴邊的好奇就吞了回去。
“歐叔那邊情況如何？”莫念繼續翻著手里的資料問道。
“處理不了，得等你回去用五曜神珠。”嚴文應道。
“價錢談好了嗎？”莫念晃著手里的資料：“上次對方開了二十年壽元，我沒有同意！”
“歐叔跟對方加了價，四十年壽元！”
“案主同意了？”莫念的聲音沒有絲毫的波瀾。
“同意了！四十年壽元！”嚴文點頭。
“好！你回頭告訴歐叔，等我回去就約案主到斗宿閣！時間我確定下來會第一時間通知他。”莫念吩咐道。
左安聽到這里，好奇心實在是壓制不住了：“四十年壽元換跟亡人說一次話？什么人啊？”
“孫子找爺爺，應該是問財產去向吧。”莫念眉頭都不動一下，繼續翻看著手里的各種資料。
“很大一筆財產吧？用四十年壽元去換都愿意！”左安有些不理解，從心底里認為，四十年壽元是非常昂貴的代價了。
“你認為多少錢算多？千萬？上億？”莫念忽然笑了起來，望著左安，有些好奇地問道。
左安眉頭微蹙，想了想道：“多少都不值！”
“這話怎么說？”
“錢只是錢，雖然能讓生活無憂，但是它并不能等同于生命的質量！”
“哦？”聽到左安這么說，莫念心中興趣更濃了，關掉了手里的平板，直勾勾地望著左安：“愿聞其詳！”
“當我們出生的那一刻，這個世界里無數個選擇就擺在了我們眼前，然后生命的歷程就是讓我們抉擇的過程。你選擇，是想要當軍人還是想要當科學家，你選擇是想要唱歌，還是跳舞，你選擇是想要愛他，或者愛她……有錢，或許能讓選擇變得容易，但是，錢并能給你職業素養，不能給你異于常人的天賦，也不能給你真摯無虞的愛情……”左安覺得自己表達得似乎不夠清楚，繼續補充道：“人生有很多奇妙的經歷，比如大汗淋漓的酣暢，比如努力奮斗后的成功……這些種種體驗中，錢不是最主要的，時間才是最主要的……有了時間，就意味著萬事皆有可能……”
“看你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沒想到，還算是一個通透的人呢……”莫念嘴角一挑，伸手支著腦袋望著她，笑道。
“可別這么說我，我是從來沒有吃過苦的，不知道別人是一個什么樣的境地做出了這樣的選擇，我也沒資格做什么評判。只是覺得有些可惜罷了……用生命換錢，感覺意義不大……”左安聳了聳肩。
莫念笑了笑，“我覺得我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什么眼光？”
“看人的眼光啊！”
“……”左安一愣，然后笑道：“你這是在夸我呢？”
莫念挑眉，頷首。
“……”左安面露嫌棄：“不要臉，居然順帶也把你自己也夸了，你這臉皮，真是厚！”
莫念笑著，不再接話，繼續開了平板看資料，“對了，江蔓的事情處理完了嗎？”
嚴文回答道：“韓靈已經去處理了。但是，案主還是執意要求，說愿意給高價，讓左安小姐受到一些懲罰。”
“高價？命，他給嗎？”莫念輕蔑地道：“不自量力！”
“韓靈拒絕了，說左安上面有高人，得罪不起！他估計也不會去找別人動左小姐的腦筋了。韓靈在道上放了消息了，估計他們看著斗宿閣的面子也不會接他生意的。”嚴文說道。
“韓靈辦事，我還是放心的！”莫念點了點頭。
左安看著莫念，他依然垂首看著手里的資料。
原來，他真的很忙！
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閑！
因為他總是能在自己需要的時候出現在身邊，就總覺得他似乎沒有什么正事兒……
即便見過斗宿閣里那些人對他的恭敬，也見過藏書樓里海量的珍品，左安都沒有一刻覺得自己身邊這個人原來有如此大的能量，此刻他做事的模樣讓左安切切實實地感覺到他真的是一閣之主！
那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
忽然，這個人仿佛就變了！
從一個身邊吊兒郎當的朋友變成了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怎么了？”莫念察覺到了左安的眼神，側頭看著她：“干嘛這么看著我？”
左安搖了搖頭：“就是忽然覺得，你其實很忙！”
嚴文接過話頭：“少閣主已經兩天沒有休息過了！”
“……”左安心下一怔，一雙燦若星辰的雙眸直勾勾地望著他。
被她這么望著，莫念的心跳忽然紊亂了起來。
莫念的臉色凝了下來，眉頭淺蹙，責怪嚴文：“誰讓你多話的？”
左安卻道：“對不起阿。我真不知道，你這么忙……”
“……”
“我……”左安說著，忽然覺得自己其實真的很自以為是，總是把別人對自己的好當做理所應當。
可是，哪里有那么多理所應當呢？
“你跟我說這些，你讓我怎么接話？”莫念伸手懟了懟左安的眉心：“我自己愿意來的！”
“……”
“我看著你好好的，我才覺得安心！”莫念嘆了口氣：“我說了，我肯定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你如今這么對我，估計也還的差不多了……”
莫念嘴角掛出一抹笑容：“是嗎？那我還是再多付出一些吧，下輩子，你才好還給我阿！”
左安不擅長那些煽情的東西，看著莫念用這種方式化解了自己的赧然，她便順坡而下：“那也要看我心情吧……”
“沒關系啊，反正賬在冥簿上記著呢，生生世世，逃不掉的！”莫念淺笑著。
左安臉上也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不知道，上一世，我們是否也說過這樣的話。
冥簿，真的能一筆一筆清清楚楚地記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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