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艇發(fā)動,葉卿站在船頭,看到阿力已經(jīng)被吊在了桅桿上。
海邊的太陽本來就毒。這樣曬一天,即使能給他一直喂水,那也能去掉他半條命。
清暮手里拿著兩個紅酒杯朝她走了過來,遞給她一個:“你很擔(dān)心那個男人?”
“我是女孩子,當(dāng)然怕看到血腥暴力的東西。”
清暮笑:“你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子。昨天在酒吧,所有人都被我嚇得尖叫,只有你,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說著他故意挨著葉卿,薄唇幾乎貼在她的耳根處:“據(jù)我所知,你在希爾頓酒店的房間就是剛剛那個叫阿力的男人幫你訂的?”
原來他已經(jīng)調(diào)查過她。
然而葉卿并沒有如他想象中那樣露出慌亂或者害怕的神情,只是淡淡道:“是么?他是芭堤雅的導(dǎo)游,專門負責(zé)接待一些來泰國旅游的散客。我不僅讓他幫我訂了酒店,而且也是他給我接的機。只是,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罪了清暮大人您?”
她的聲音清冷,音色卻很好聽,“清暮大人”從她口中喊出來,似乎特別迷人。
清暮眸中的興味更濃,說出來的話也直接:“除了魅影,你是第二個讓我感興趣的女人。”
葉卿裝作好奇的問他:“雖然我不知道魅影是誰,但剛剛在沙灘上,清暮大人表現(xiàn)得卻是很討厭魅影的樣子。”
清暮聳聳肩:“一個女人,在我的地盤作威作福,我偏一次都抓不到,這還不夠讓我惱火么?”
葉卿無言,他們青幫在泰國百般為難她的人,竟只因為她是個女人么?
游艇已經(jīng)駛向大海中心,濃烈的海風(fēng)撲面而來。而她和清暮所在的這艘游艇速度最快,已經(jīng)甩開其他游艇一段距離。
葉卿瞧著清暮已經(jīng)背對著她站在船尾,似乎是在欣賞大海的美景。
她之前就得到過消息,威風(fēng)八面的清暮其實是個旱鴨子。她現(xiàn)在如果一腳用力把他踹下去,是不是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但她剛靠近他,清暮就轉(zhuǎn)過了身子。
葉卿看到他手里竟然多了幾條還在活蹦亂跳的魚。而他剛剛只是站在那里,連釣竿都沒有。他是怎么把魚抓上來的?
清暮拍拍手,從船艙里突然出來幾個帶著墨鏡的黑衣大漢。
原來這游艇上并非只有他們兩個人。葉卿有些慶幸剛剛準備推清暮下海的動作慢了些。
清暮吩咐著他們:“你們?nèi)グ牙锩娴目緺t抬到這里來。”
兩個大漢唯唯諾諾得答應(yīng)了。葉卿忍不住問了他一個有點突兀的問題:“為什么你們個個都會說中文?”
清暮樂了:“還以為你是個厲害的。你難道沒發(fā)現(xiàn)么?我身邊的這些人,除了我,大部分都是你們中國人。我的中文,也是他們教的。”
這個葉卿還真沒發(fā)現(xiàn)。
清暮看著大海,似乎很感慨:“這些人,都是被人販子拐賣到金三角的孤兒。我救了他們并收留了他們。”
看到葉卿終于露出吃驚的表情,清暮有些得意:“你知道我最崇拜的人是誰嗎?就是你們中國的杜月笙。他雖然是一個黑幫頭目,卻有一顆救國救民的俠義之心。不僅黑白兩道,連普通老百姓都十分敬重他。所以我把我的幫派也叫作青幫,因為我也想成為杜月笙那樣的人。”
葉卿覺得最近自己的世界觀有些顛覆,她從小恨之入骨的周仕誠好像并非真的十惡不赦。臭名昭著的黑幫頭子原來還有這么看上去天真又崇高的理想。
難道真如老話所說,一個人在一些人心里是佛,但在別人眼里,又怎知他是魔還是鬼呢?
兩個大漢很快把烤爐給搬了上來。
清暮揮手讓他們退下,然后自己坐在烤爐邊認真地烤起魚,一邊烤一邊道:“在游艇上一邊吹著海風(fēng),將剛打從海里打撈起來最新鮮的魚涂上醬料在烤爐上慢慢靠著。味道雖然比不上那個酒吧老板,但也是一種無上享受了。”
葉卿發(fā)現(xiàn)他烤魚的樣子非常熟悉,簡直與當(dāng)初在琮山島朱沐瑾的烤魚方法如出一轍。
她故意贊嘆:“想不到清暮大人還精通烹飪之道。”
清暮微笑:“這烤魚的方法還是我的一個朋友教我的。對于吃方面的研究,我可是遠遠不及他。”
清暮說完,看到葉卿似乎在發(fā)呆。他唇角悄然一勾,繼續(xù)埋頭烤魚。
到晌午時,葉卿就以太陽太曬為由要先坐游艇的小船回去。
一方面是擔(dān)心阿力會被曬死,另一方面是她覺得現(xiàn)在并不是對清暮動手的好時機,不想耗在這里浪費時間。
沒想到清暮也說:“今日這海上確實是反常的熱,也罷,我跟你一塊回去。”
說完,就下令游艇隊全部返航。另外那些游艇上的人顯然沒玩夠,但也不敢違背清暮的命令,只得悻悻而歸。
快靠近港口的時候,葉卿發(fā)現(xiàn)那桅桿上已經(jīng)沒有了阿力的影子。
她心中一沉,難道他已經(jīng)死了被人拋入了大海?
等游艇在港口停靠,負責(zé)看守阿力的馬仔就慌慌張張地跑過來:“清暮大人,那個人被人救走了。”
怕被清暮責(zé)怪,他又補充了一句:“我一直緊緊地盯著,連瞌睡都不敢打。可是他就這樣突然消失了,就好像鬧鬼了一樣。”
清暮臉上卻很平靜:“知道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跑了就跑了。”
夜晚,葉卿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因為沒有關(guān)窗,外面的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一陣一陣得傳來。
以往她失眠的時候聽到海浪聲會加速她的睡意,今夜她卻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在她又在床上打了個滾時,身下被一個硬硬的東西膈住。她伸出手去摸索,借著外面的月光一看,原來是朱沐瑾給她的那只海螺。
來泰國前收拾東西時,她連自己的隨身衣物都沒有帶,卻自己也說不出緣由的將這只海螺帶了過來。
她把海螺貼近耳邊,“卿卿,卿卿。”
還是溫柔的嗓音,如清泉一般沁人心脾。
聽著這聲音,葉卿終于漸漸有了睡意。
等她終于沉沉睡下去時,一道銀光從海螺里鉆了出來。
落到地上,則變成了一個顛倒眾生的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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