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的身份很快被查出來，她叫劉清雅，今年二十六歲，是一個東北人，來S市是來旅游的，而且根據(jù)她的各種記錄顯示，這是她第一次來S市。
江招娣皺眉：“奇怪，半年前出事的名媛和后面的周老太太，都是S市本地人，而且她們或多或少都有接觸過，而且都喜歡去周家拜訪周老太太。這個劉清雅跟她們半點關系都沒有，怎么會也被人剜了心？”
葉卿的一張臉很嚴肅：“也許是兇手在故意挑釁我們。”
“挑釁？”
“他知道我們查到了他的殺人動機，還把全城跟周老太太生前有過接觸的名媛都保護了起來。他就干脆隨便殺了一個人，而且殺人地點就就位于警察局附近。說明兇手就是在挑釁警方。”
江招娣罵了一句娘，眼見正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手上還戴著手套的白啟朝他們走過來，她連忙站直了身子，聲音都比剛剛柔了許多：“有沒有什么新發(fā)現(xiàn)？”
白啟將手套摘下來，嗓音清潤如水：“死者的心臟處的皮膚外只有一個小紅點，看上去就像只是做了一個小小的微創(chuàng)手術。也難怪半年前的那幾出命案的死者并沒有被發(fā)現(xiàn)她們的心臟也被人剜走了。”
江招娣沉聲點頭：“那幾個死者死前身體都被人用極其殘忍的手段蹂躪過，身上遍布傷痕，所以很難發(fā)現(xiàn)這個細節(jié)。何況她們都是有身份的人，她們的家人都不希望她們死后尸體還被解剖。”
白啟點頭：“明白。可是只是在皮膚表層留下一個紅點，怎么能做到把心臟給剜出來呢？”
這個時候還是休息時間，警局的傳達室的老張正對著一臺老式臺式電視機看電視。
電視里放的是周迅陳坤趙薇演得《畫皮》，他們經(jīng)過傳達室的時候，正好看到周迅扮演的狐妖小唯正在把蜥蜴精獻給她的活人的心肝當點心。
李寒自從發(fā)現(xiàn)江招娣跟這新來的法醫(yī)好上之后，就一直懨懨的，眼下他刻意回避邊上兩對看上去極其養(yǎng)眼的情侶，目光落在了電視上的畫面里。
他開口：“頭兒，兇手會不會也跟這《畫皮》里的小唯一樣，是只妖精？”
江招娣馬上一眼瞪過去：“胡說，天底下哪來的妖精？”
就站在她身后的某只妖精摸了摸鼻子。
白啟開口：“也許李寒兄并沒有胡說，除了非人的力量，我實在是想象不出誰能幾乎不制造一點傷口就能把人的心臟給取出來。”
江招娣一臉好笑：“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你也會相信？”
白啟溫柔地笑：“不是相信，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尤其是我們做法醫(yī)的，更要存著敬畏之心。”
李寒見自己的觀點得到認可，激動地繼續(xù)發(fā)言：“還有半年前，朱哥都把那個兇手帶到警局了，還沒給他審判定罪呢，他就跑了。都被銬上了手銬，他居然還能跑。除了妖怪，不知道還有誰可以做到？頭兒，說不定世界上真的有妖怪！”
葉卿也開口，不過語氣很冷：“如果把命案輕易判定為是妖怪作祟，那我們警局，就沒有存在的必要，直接去找?guī)讉�會捉妖的道士就好。”
“沈煙說的對。”江招娣認同葉卿的話，“我們當下最重要的是趕緊破案，把兇手找出來。作為警察，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以后就不要再提。李寒，你回去寫一千字檢討給我！”
李寒委委屈屈地走了。
呵斥完李寒，江招娣也沒有心思跟自己新交的男友你儂我儂，親自開著警車出去查案。
一下局里就剩下朱沐瑾葉卿以及這個法醫(yī)白啟。
白啟將口罩摘下來，又露出了那張與易澤九分相似的臉。
他朝朱沐瑾和葉卿伸出手：“心來的市局法醫(yī)白啟。”
朱沐瑾也伸出手：“朱沐瑾，這位是我的妻子沈煙。男女有別，她就不跟你握手了。”
白啟微微勾起唇角：“招娣有跟我們說過你們，說你們是飛鷹組有名的神探俠侶。”
朱沐瑾亦莞爾：“不敢當。對了，剛剛白法醫(yī)對李寒的猜測表示了認同，難道白法醫(yī)真的認為這世上有妖精？”
“存在的即使合理的。我認可這世上一切可能存在的東西，甚至還相信有外人的存在。正如剛剛與朱警官握手時，我感受到朱警官的體溫與常人并不一樣，但我也覺得絲毫不奇怪。”
朱沐瑾沒有繼續(xù)接話了。
回到辦公室，葉卿皺著眉：“我還是覺得那個白啟有問題。”
朱沐瑾淡淡一笑：“何必再去管這些不相干的人。卿卿，還有一月我就要渡劫飛升。目前我眉心的七瓣紅蓮已齊，也不需要再留在人間做功德。我會離開人間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我會讓肥貓和小海螺保護你，等我飛升成功，再來尋你。”
葉卿呼吸一緊：“你要去哪？為什么不讓我跟你去？”
朱沐瑾狀似隨意的笑：“我這個渡劫，其實說通俗點，就跟你們凡人高考或者找工作面試一樣，在成功通關之前總會有一群自以為是的人在那各種考核你。若你跟我去，讓天上那些神仙知道我修仙也帶著媳婦，定會認為我六根未盡，故意不讓我過怎么辦？”
她知道他是在胡扯。他飛升，哪里需要管其他神仙？他要承受的，是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每一道打下來，落在肉身上，痛苦都超過了凌遲之行。
她威脅他：“你如果不讓我一直陪著你，或者你用你的妖術把我迷暈，就算你修仙成功，我也會把自己藏得遠遠的，讓你再也找不到我！”
她知道自己的身體，靠著肥貓用彼岸花做的藥，她最近都沒有再發(fā)病，可是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太久。
若是朱沐瑾挨不過天雷她就和他抱在一起，化成灰。
朱沐瑾無奈地笑：“妻命不敢違。只是我渡劫的時候不像你們凡人電視里演得那樣，七彩霞光，百鳥朝鳳，反而會有很多危險的東西，你不怕嗎？”
葉卿撇嘴：“除了怕你扔下我，我還怕什么。”
仿佛是有人故意在跟他們作對，越是接近朱沐瑾渡劫的日子，事故就越多。
除了那晚墜海喪生的三十五名乘客，連環(huán)兇手殺案一樁一樁地發(fā)生，死者的身份也不再只是S市的名媛，除了都是女性，身份包含了白領、工人甚至還有退休婦女，還有在校學生，年齡從十五歲到六十歲不等。
通靈者肥貓憂心忡忡地看著天色：“最近S市陰氣很重啊。我都能時常能感覺到怨靈的怨氣。”
胡媚娘馬上辯白道：“雖然最近死了不少人，但我敢保證，都不是凌夜干的。”
肥貓嫌棄地瞅了她一眼：“即使不是他做的，那兇手也是按照他之前的方法照本宣科。所以，他也脫不了干系！”
胡媚娘哼了一聲：“照你這么說，這事也跟老朱脫不了干系。很明顯，有妖物出現(xiàn)害死那么多條人命，最后都是沖著他來的。”
一貓一狐爭論半天，才發(fā)現(xiàn)客廳里只剩下它們兩只“寵物”，剛剛還在沙發(fā)上膩歪在一起看電視的“主人們”已經(jīng)不見了。
沙發(fā)前的茶幾上還留著一張字條，看他歪歪扭扭跟狗爬一樣的潦草字跡，一看就是朱沐瑾寫的。
上面寫了一句話：“我和卿卿度蜜月去了，你們記得給我看家。”
肥貓低咒一聲，用貓爪子將字條捏得稀巴爛。
胡媚娘一臉嚴肅：“他是怎么回事？叫我們來不就是為了看著他們的嗎？怎么還一走了之了呢？”
肥貓嘆了口氣：“老朱大概知道最近S市這么不太平也都跟他有關，他一走了之，大概是希望能因為他少死幾個人。畢竟要做神仙了，總要普渡眾生，慈悲為懷一點。”
胡媚娘頓了頓：“你覺得他是這樣的人嗎？”
肥貓“呸”了一聲：“不是！那小子天天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白蓮花樣子，其實除了葉卿，他還會把誰的性命放在眼里？”
“那他到底去了哪里？”
肥貓先去別墅的儲藏室里，發(fā)現(xiàn)里面放了足夠它揮霍兩個月的進口小魚干，才松了一口氣：“誰知道呢？”
誰也不知道。
他和葉卿就像突然消失了一般，也沒有再去警局報道，電話什么都關機，把江招娣氣得跳腳，揚言要將他們從飛鷹組里永久除名，卻還是舍不得劃掉人事名單上他們兩的名字。
周仕誠，甚至易家都出動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尋找他們，可他們就像憑空在人間蒸發(fā)一樣，國內(nèi)找不到，也找不到他們的出境的記錄。
葉卿和朱沐瑾確實沒有呆在人間的任何一個地方。朱沐瑾帶她去的是妖界，他帶她去蓬瑤島，靈豬族生活的仙島。
去那里還是只能劃著船從大海里過去。
他們準備了一艘?guī)е摰拇竽敬荒芟瘳F(xiàn)代一樣有機器發(fā)動，只能人工劃槳。
一到了這艘船上，朱沐瑾就變成了古代的裝扮，一身白袍飄然似仙，烏發(fā)如墨，在氤氳著霧氣的海上，還真的有即將羽化成仙的超然感覺。
他跟葉卿解釋：“靈豬族跟狐岐山一樣，不會這里一日，人間就是一年。所以我們可以盡情地在蓬瑤島渡我們的蜜月。”
葉卿問：“你的族人們都在那個島上么？包括了你的父母？”
在那個夢里，她沒有見到他的父母。
但他雖然是只妖精，但也不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妖精又活得長，既然有朱八做他的師父，他肯定也有自己的父母。
這個念頭一起，她就滋生了丑媳婦即將見公婆的窘迫感。
朱沐瑾搖頭：“我沒有父母，我是被我?guī)煾副юB(yǎng)回來的。他是蓬瑤島的島主，也是靈豬族的族長，后來他修成了仙，又不愿受拘束，便把蓬瑤島和靈豬族都丟給了我，自己瀟灑的云游四海去了。”
說完他見葉卿似乎松了一口氣，他似笑非笑：“怎么？以為我要帶你去見父母，緊張了？”
葉卿嘴硬：“緊張什么？你都兩千歲，一大把年紀，能娶到我這么好看又年輕的妻子，若是你有父母，只會非常高興才是。”
朱沐瑾笑，他指著船艙：“里面放了床，你若是困了，就去里面睡一覺。到達蓬瑤島，按照你們凡人的時間來計算，還要十幾個小時。”
葉卿直接應下。她并沒有多大的困意，但她很想自己能快些進入夢境。
她知道自己一做夢，就會夢到她與朱沐瑾第一世相遇的情景。
再次踏上蓬瑤島之前，她也想知道他們過去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她果然很快就做起了夢。
而且還是繼續(xù)延續(xù)上次的夢境。
她聽到狼嚎，以為是灰狼來找她了，便一直追著它跑，直到看到一個穿著黑衣的男人背對著她才停下了腳步。
她站在他背后開口問他：“你是誰？”
男人一直沒有回過頭來，但說了話：“我養(yǎng)了你這么久，怎么一轉眼你就跟別人跑了？”
她怔了怔神：“你是大狗狗嗎？”
盡管她后來知道自己依賴的大狗狗其實是一頭兇猛的灰狼，但她還是一直以“大狗狗”來稱呼他。
男人回過頭來。
她卻嚇了一跳。
因為她看到的并不是一張人臉，而是跟灰狼一樣長著一張毛茸茸的狼臉，嘴巴還露著兩顆鋒利的獠牙。
看到她臉上出現(xiàn)害怕的神情，狼臉人身的男人聲音透著失望：“你現(xiàn)在很怕我？”
她點頭，然后搖頭：“你是大狗狗，我不怕你。”
男人朝她走過來：“我現(xiàn)在帶你走，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她猶豫了一下，朦朧中似乎聽到朱沐瑾在叫她。
“卿卿，卿卿。”
他這個時候還很年輕，叫她的時候聲音很清潤，如玉石一般悅耳，不像這個男人的聲音，很低沉，一開口說話，就讓她感到害怕。
男人發(fā)現(xiàn)了她的猶豫，語氣帶著微怒：“你不想跟我走？”
葉卿搖頭：“我跟你走，但是我要跟他先道個別。”
“不用道別了，她不會跟你這個丑八怪走的。”
他招牌的懶洋洋的聲音響起，原來他已經(jīng)找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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