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是大哥的弟弟，大哥卻給那個賤人的妹妹辦了戶口。
不對，他不是大哥的親弟弟，但目前還是啊。
看了眼方芳，這事一定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姜海杰走到方芳的面前，流里流氣的說道，“方家小妹，你這是打哪來，又到哪去啊？”
看著姜海杰一副流氓的樣子，一絲厭惡在方芳的眼里閃過，抿了抿唇，繞過姜海杰走另一邊。
姜海杰見方芳從他左邊走，他兩步就挪到了右邊，再次攔住方芳的去路。
方芳怒視著姜海杰，“你想干什么？”
姜海杰嘿嘿一笑，“再怎么說咱們倆也算是親戚，見面打個招呼，不應該嗎？”
“誰跟你是親戚。”方芳瞪了眼姜海杰。
姐剛跟姐夫結婚一星期，姐夫就因為一個項目出差了，這一走就是三年多。
這三年多，姐在姜家受盡折騰，她在學校，也受姜海杰的欺負。
姐夫回來，不知是姐夫對姜海杰說了什么，還是他有了忌憚，才不再欺負她。
在她的心里面，她從來沒認為姜海杰跟她是親戚，包括他娘。
她認的親戚只有一個，那就是姐夫。
其他姜家人，跟她毛關系。
冷哼了聲，方芳再次想繞過姜海杰走人。
可今天姜海杰就跟腦子被人點了穴一般，執拗的就是不放方芳走。
急得方芳眼淚都快出來了。
四周看了看，一個熟人也沒有。
路過的人都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誰也沒有出面來幫她。
方芳越著急，姜海杰就越得意。
他就是要讓方芳知道，即使他哥給她辦了戶口，那就是他們姜家對她有恩。
“姜海杰，你信不信我立馬給我姐夫打電話。”
方芳瞥到路邊的電話亭，威脅的說道。
姜海洋這才想起，那個電話亭他剛打過電話。
若是讓方芳打電話給了大哥，那他想從大哥那里搞錢，還有那么容易嘛。
有些悻悻的退到一邊，不甘心的狠狠放話道，“方然，別以為我大哥給你轉了戶口，你就不是農村人了。”
“你的骨子里，就跟你姐一樣賤。”
方芳臉色一變，眼睛氣得通紅，扔下手里的書，就朝姜海杰撲打過去。
無論姜海杰說她什么，她都可以忍，但他不能說姐姐。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有一天她也會成為楓城人。
這一切，都是因為姐姐。
姜海杰沒想到方芳敢動手，嘴角冷酷的笑了笑，這可是方芳先動手的，若是打壞了她哪里，也不是他的原因。
因為是她先動手的......
方芳只是急了眼，自然不是姜海杰的對手。
幾個回合下來，頭發散了，小腿也被姜海杰一腳踢得生疼。
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可她倔強的沒有讓它流下來。
方芳坐在地上，恨恨的看著姜海杰。
自動腦補著，以前姐在姜家的時候，姜海杰是不是也這樣打過姐。
手邊摸到一塊石頭，方芳大叫一聲。
**
“楊春香，楊春香，你在家沒？出大事啦。”
楊春香正在灶房做飯，聽到族長媳婦驚慌失措的聲音，手抖了下，手里的飯勺哐當一聲掉到地上。
顧不得撿，跑出廚房，看著族長媳婦問道，“咋的了？”
族長媳婦是跑著來的，累得臉都白了。
看了眼楊春香，拍著大腿說道，“不好了，姜海杰跟方芳打起來了，倆人現在都在派出所，人家讓你去呢。”
楊春香腿一軟，直接坐到了地上。
臉色比族長媳婦的臉色還要白。
派出所......
她這輩子最怕的就是當官的，當年她爺爺是地主，沒少被拉到街上批斗。
那時的恐懼現在還記憶猶新。
她發誓，能不跟當官的打交道就不跟當官的打交道。
這老二怎么還進派出所了。
族長媳婦看著楊春香坐在地上不動，急得上前將她拽起來，“我說海杰他娘，你倒是趕緊去啊。”
“我......我......”楊春香不太想去，為難的看著族長媳婦。
族長媳婦不可思議的看著她，“咋的？難道你不管啊？”
楊春香咬了咬牙，“管。”
就算再害怕她也得去，老二是她這輩子的希望，她不能讓老二出任何事。
族長媳婦見楊春香去了，這才松了口氣，“這人，怎么就這么怕當官的呢。”
嘆了口氣，這才慢吞吞的朝家走去。
剛才真是跑死她了。
姜海雪從正屋門后走出來，族長奶奶跟娘的對話她聽到了，姜海杰跟方芳？
轉眸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無非是姜海杰嫉妒方芳的戶口被那個女人轉到了楓城，而他心里不服氣，故意找方芳的麻煩唄。
聞到了廚房里一股糊味，姜海雪快步走進廚房。
娘做的玉米大碴子，如今全糊到鍋底了，發出一股難聞的氣味。
可再糊也得吃掉。
姜海雪從地上將飯勺撿起來，洗干凈去攪玉米碴子。
**
楊春香幾經打聽，來到鎮派出所的門口。
大門是黑漆漆的鐵門，門上幾處掉了漆，看著很是磕磣。
昨天剛下過雨，院子里的泥水到處都是，上面大大小小的腳印。
楊春香在鎮派出所的門口，走來走去，就是不敢走進去。
剛才嚇得她慌了神，也沒來得及問族長媳婦，姜海杰到底是犯了啥事被逮進去了。
還有方芳，他們倆怎么一起進去了？
姜海杰萬一被判刑，她可咋辦啊。
想到這，楊春香就渾身發軟，像是被抽空了力氣，一點勁也沒有。
她在老二身上可是傾注了許多希望，將所有的寶都押在了他的身上，他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親家，你在這干嘛呢？”
方福明也是被村口小賣部的老板，告知方芳進了派出所。
他正在收購粉條，給別人過稱，聽到消息后，顧不上許多，將稱一扔，撒腿就跑來了。
剛趕到這里，看到楊春香一直在鎮派出所的大門口打圈圈，就是不進去。
猛不丁的聽到聲音，楊春香本身全身就沒有力氣，這么一嚇，差點坐到地上去。
方福明適時的扶了她一把，見她站穩后才松開。
看了眼派出所的大門，“親家，我們進去吧。”
“進什么進，你說，你們家方芳對我家姜海杰做什么了？”楊春香怕當官的，可不怕方福明，看到他就兇巴巴的質問道。
她家姜海杰那么聽話，對她也貼心，怎么會惹事呢。
一定是方芳那個小賤蹄子惹的他。
方福明一愣，沒想到楊春香一張嘴就說這話，噎得他半天緩不過氣來。
他是男人，不跟女人一般見識。
更何況這個女人還是方華的婆婆，他更不能惹。
嘆了口氣，“親家，具體什么事我也不清楚，我們進去了才知道。”
“我不進去。”
楊春香往后退了幾步，看著派出所的大門打怵。
方福明一看楊春香的樣子，便明白了，想笑，但忍住了。
“親家，別怕，是他們讓我們來的，不會有事的。”
楊春香狐疑的看了眼姜福明，“真沒事？”
“真沒事！”方福明只差舉手發誓了。
楊春香這才相信，跟著方福明一道朝派出所走去。
進門，楊春香就看到姜海杰的頭被打爆了，雖然已經用紗布纏著了，但上面滲出來的血卻很是觸目驚心，驚得她的心也跟著跳了下。
“方芳，你這個賤蹄子。”
楊春香大吼一聲，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朝方芳撲了過去。
方芳驚恐的瞪大眼睛，看著楊春香的巴掌高高的揚起，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可是，意料之中的痛并沒有傳來。
“干什么?看清這是什么地方了嗎？在這里撒野？”
楊春香的手在距方芳的臉還有一厘米的時候，胳膊被人拽住了。
扭頭，對上一張嚴肅的臉，嚇得身子抖了下。
對哦，這里是派出所，她剛才一時著急忘記了。
就在楊春香撲過去打方芳的時候，方福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見她沒有被打到，松了口氣，快步走過去，站在方芳的身邊，以一種保護的姿態。
這才看向抓著楊春香胳膊的男人，賠著笑臉道謝，“謝謝你，同志，如果不是你，我女兒......”
民警看了眼方福明，“沒事。”
這才松開楊春香的胳膊，低喝，“老實點。”
楊春香嚇得脖子一縮。
事情的經過很簡單，有幾個目擊證人，說明了當時的情況。
方芳是正當防衛，不存在犯法。
最后的結果就是，方福明給姜海杰賠付醫藥費。
楊春香不服，可她也沒辦法，更不敢跟派出所里的人理論。
在民警同志的監督下，方福明直接將醫藥費付了，一共八塊三毛錢。
一行四人，一前一后的走出派出所。
因為回村的方向相同，所以走的也是同一條路。
楊春香跟姜海杰走在前面。
方福明跟方芳走在后面。
看著姜海杰的背影，方芳很是委屈。
待看不到派出所的影子時，楊春香就橫了。
停住腳步，轉身瞪著方福明。
方福明頭皮一陣發麻，楊春香的潑辣他早就耳聞，也親自領教過。
心里暗自嘀咕，早知道剛才哪怕晚一點回村，也不要跟楊春香同路。
“方福明，你家方芳將我家姜海杰的頭都給打破了，難道就這樣算了？”
“你還想怎樣？”
不等方福明說話，方芳上前一步，紅著眼眶看著楊春香。
楊春香看到方芳就來氣，“我想怎樣？是你們想怎樣吧，憑什么你們方家一直跟著我家老大沾光。一家子不要臉的東西，呸！”
方芳氣得臉都紅了，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
方福明也沒想到楊春香會說這樣的話，將方芳拉到身后護著，怕楊春香又想打她。
“親家，這話從何說起？”
“哼，你們方家老的少的都住在我老大家吃，吃我老大的，喝我老大的，難道我說錯了嗎？”
“這一切都是我姐自己賺的錢，跟姐夫沒關系。”方華氣不過楊春香這樣說話，一邊流淚一邊辯駁。
“你個小賤蹄子，再說我撕爛你的嘴。”楊春香上前一步，狠狠的瞪著方芳，看著她的眼神就像是恨不得吃了她的肉，吞了她的血。
方福明蹙眉，伸開雙臂將方芳護著，看向楊春香，“親家，那你想怎樣？”
方福明算是看明白了，楊春香說這么多無非就是想要錢。
如果能不讓兩家關系再惡化，只要她不獅子大開口，他給她就是了。
楊春香挑了挑眉，額頭上的皺紋因為她的動作，加深了幾條紋路。
上下打量一番方福明，有些不相信他會這么好說話，“你是說真的？”
“真的。”
“爸？”
方芳急得去扯方福明的袖子。
方福明看了眼方芳，嚴肅的說道，“沒你的事，別再說話了。”
方芳委屈，可她也怕方福明，輕咬下唇，不甘心的看著楊春香。
楊春香沒有再理方芳，而是看著方福明，想了想，“你賠我三十塊錢，我要給姜海杰買些營養品。”
方福明嘴角一抽！
一直沒有說話的姜海杰伸手捂臉，他娘還能要的再少些嘛。
“一百。”
姜海杰走到楊春香的面前，大聲說道，“三十不夠，我的頭還要換藥。”
“我的力氣又不大，只是蹭破了點皮，流點血，你今天的頭我才花了不到十塊錢，你居然張口要一百？”
方芳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姜海杰。
一個人，還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嗎？
真是讓她對姜家人，又多了一層認知。
楊春香也反應過來，伸出右手食指，在方福明的面前晃了晃，“對，我要一百塊錢，剛才我說錯了。”
方福明看了眼楊春香，和得意洋洋的姜海杰，從口袋里掏出一疊錢，這些錢是他今天準備收購粉條用的。
數出一百遞給楊春香。
卻半天沒見楊春香伸手拿。
疑惑的看向她。
只見楊春香正貪婪的盯著他手里的錢。
方福明快速的將其余的錢裝進口袋里，將錢強硬的塞到楊春香的手里，拉著方芳就走。
“娘......好多錢。”
方福明拉著方芳已經走遠了，姜海杰盯著他的背影，一直回想剛才方福明掏出錢來的樣子。
一雙眼睛瞪得快脫眶了。
楊春香也好半晌沒有回神，這個方福明可真有錢。
可錢再多，也不會給她。
楊春香懊惱剛才說少了，可人已經走了，再說也沒有了。
拽了下姜海杰的胳膊，“別看了，人都走遠了。”
姜海杰看了眼他娘，眼珠轉了轉。
“爸，不該給楊春香錢的。”方芳不滿的嘟囔。
方福明臉一拉，嚴肅的說道，“什么楊春香，那名字是你能叫的嗎？她是你姐的婆婆，你要叫大娘。”
“我才不叫。”方芳下意識的反駁。
方福明還想再說什么，看到方芳凌亂的頭發，終是嘆了口氣，“方芳，楊春香再不對，她也是你姐的婆婆。”
“你姐現在呆在楓城，等老的時候總要回來，如果跟她婆婆關系鬧得太僵，以后怎么相處呢？”
方芳不解的問道，“我姐跟我姐夫現在都是城里人，干啥還要回來？”
“落葉歸根！”
方福明說完，回頭看了眼，怕楊春香追上來又鬧騰，催促方芳走快點。
方芳回神，看了眼爸。
華人講究落葉歸根，無論在外多么的風光，老了都想回到自己的家鄉。
換成她是姐，一輩子也不會再回來。
**
方華在店里呆了一天，下午沒客人的時候，將陸自強和方然叫進辦公室，向他們交待她要去上海的事情。
陸自強跟方然一口應下。
“方華，你就放心吧，現在姜海如也出師了，可以幫我做菜，來再多的客人也不用怕。”
“是啊，方華姐，錢的事情你就放心吧，每天下午，我會將前一天的錢全部存進銀行。”
方華看著倆人笑了笑，“今天應該是發工資的日子吧。”
方然跟陸自強相視一眼，可不是，今天是店里發工資的日子。
方華看向方然，“你把帳本拿上來吧，我核算工資，等晚上下班的時候，就發給大家。”
“好嘞！”方然開心的應了聲，轉身就朝樓下跑去拿帳本。
“方華，你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說？”
等方然走后，陸自強輕聲問道。
方華點頭，指著椅子說道，“你先坐下再說。”
陸自強依言坐下，不明白方華要和他說什么，疑惑的看著她。
方華起身，從柜子里拿出一份資料，走過來遞給陸自強。
見他要打開，忙阻止，“現在先別看，等你下班回家后慢慢看，里面的事情你好好考慮一下，等我從上海回來的時候，我們再詳談。”
方華的話更讓陸自強狐疑了，低頭看了眼手里的資料。
到底是什么事，現在還不能看，回家才能看？
但陸自強沒有再問，點點頭，拿著資料下樓了。
方然將帳本拿上來后，方華就將他趕了下去，坐在辦公桌前，仔細的核算每個人的工資。
姜奕晨上上下下半飯館的樓梯都快踩塌了，見媽媽在忙，哥哥姐姐們也在忙，只有外婆陪著他跑來跑去。
可外婆老了，跑一會就跑不動了，累得直喘氣。
姜奕晨玩了會就不想玩了，還不如回家看小人書。
方華見狀，猶豫的看了眼帳本。
她這會正忙著，如果送趙玉鳳跟姜奕晨回去，來回耽誤不少時間，有可能算不出工資。
趙玉鳳看到方華在忙，擺手道，“不用你送，我都來這里好幾次了，我能找到地方，我帶著姜奕晨回去就行。”
方華看了眼趙玉鳳，等姜奕晨上學后，還得趙玉鳳接送。
這一步，她遲早都邁出去。
告訴了她幾遍公交路線后，這才送倆人下樓。
“媽，到家后就給我打電話。”
“知道啦，你進去忙吧，我們走了。”
趙玉鳳牽著姜奕晨的手，朝方華擺擺手。
姜奕晨學著外婆的樣子，也朝媽媽擺擺手，“媽媽再見！”
“再見！”
直到看不到倆人的身影了，方華才不放心的轉身回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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