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你到公社做啥來了，怎么和趙楊認識的？”

    靳小玲本想說救苦救難的菩薩，可話到嘴邊兒又被她咽下去，那可是封建迷信，不可能亂說。

    “我跟我大哥來的，大哥在劉主任辦公室呢。我和趙楊不算認識，是劉主任讓他帶著我過來蓋個章。”李紅巖簡單地介紹了前情。

    靳小玲朝著劉珠珠那邊丟個眼色，低聲道：“不認識好！”

    趙楊終于擺脫了劉珠珠，過來招呼李紅巖：“咱們別讓劉主任久等了，先回去吧。”

    李紅巖只能點頭答應著，跟著趙楊回劉珍珍的辦公室。靳小玲自然要跟著，當然，也沒忘了過去把嘟著嘴紅著眼睛的劉珠珠一起拉上。

    劉珍珍看見劉珠珠，皺了皺眉頭，盡量緩和了語氣道：“你今天不是上班嗎，怎么有空過來了？”

    “上班也沒事兒，一天天地，連個人影子都見不著。”劉珠珠毫不在意地嘟噥著，看的劉珍珍又皺緊了眉頭。

    她這個妹妹，一個娘肚子里出來的，偏偏和她一點兒也不像，長得普通也就不說了，還沒腦子，人也懶的很，她好不容易給她按在郵電所干臨時工，想著讓她好好干，她再活動活動，干上兩年轉成正式工，就能吃上商品糧了。可她偏偏不求上進，不說好好學習業(yè)務，最起碼也要和老同志們搞好關系吧，她卻掂輕怕重，還坐不住，常常上著班就跑出來逛，讓那些老同志一肚子怨氣，就差找到她臉上了。唉，真是讓人愁得慌。

    當著外人的面兒，劉珍珍也不好數(shù)落妹妹，轉頭看向趙楊，趙楊立刻將蓋好公章的介紹信遞過來。

    劉珍珍看了一眼，遞給李新國，笑著道：“你難得來一趟，也別急著回去了，我讓食堂炒個好菜，你們兄妹倆留下來吃了飯再走。”

    李新國掃了一眼介紹信，折好了，笑著道：“這就夠麻煩你的了，今兒我們就不吃飯了，家里正忙著收秋吶。啥時候等你下村，到了我們那，我親自下河撈條黃河鯉魚，讓你嫂子做大鍋熬魚貼餅子。”

    “哎，還是老同學貼心，記得我愛吃魚。那可說好了，我可記著了，去你們村，我就找你吃魚了。”劉珍珍笑語寒暄，說出來的話，讓人聽著就特別舒服。

    李紅巖再瞥一眼旁邊兩只眼珠子黏在趙楊身上的劉珠珠，心中不由懷疑，這倆真是一個娘肚子里出來的，咋就差這么多呢！

    一行人出來，趙楊殷切地道：“劉主任，您還要準備待會兒的會議，我替您送送客人吧。”

    劉珍珍微微詫異了一下，隨即就注意到趙楊偷偷瞄人家姑娘的目光，一下兩下的，不由失笑：“行，就給你個機會，好好表現(xiàn)啊！”

    趙楊嘿嘿一笑，低聲道：“一定努力，爭取不辜負領導的期望！”

    李紅巖看向靳小玲，后者悄悄指了指劉珠珠，那意思是一起來的，總要一起走。李紅巖略略點頭，表示理解。

    眼見著趙楊送李新國兄妹倆往外走，劉珠珠臉色不好看，抬腳就要跟上去。

    “珠珠，你等一下，我有幾句話要對你說。”劉珍珍開口，喊住自家妹妹。

    趙楊這個小伙子她看著也不錯，若是兩情相愿，她并不反對他成為自己的妹婿。但是，趙楊表現(xiàn)的很坦蕩，人家對自家小妹沒意思，這種情況下，小妹還窮追不舍，死纏爛打，鬧到最后說不定喜事不成反成仇，而且，這種事傳開了，終歸是女方的名聲不好聽，她不能看著小妹這么執(zhí)迷不悟。

    劉珠珠很不情愿地停住腳步，回頭看一眼快走到大門口的趙楊和李家兄妹，不耐煩地跺跺腳道：“姐姐，有什么事啊，待會兒再說不行嗎？”

    “待會兒再說，你以為我和你一樣閑得難受啊。”劉珍珍也氣狠了，冷著臉毫不留情地懟回去，“跟我進來！”

    靳小玲一看這情形，連忙知機地向劉珠珠告辭，“珠珠啊，既然劉主任有話和你說，我就先走了……那啥，你不是看中了紅巖的紗巾，我替你打問打問，看看是從哪里買來的。”

    劉珠珠對靳小玲根本不在意，倒是打聽紗巾的來路入了她的耳朵：“你一定仔細問問，問清楚了哪個地方，哪個百貨公司買的，咱們也好找人捎。”

    靳小玲答應著，又乖巧地和劉珍珍打過招呼，這才抬腳小跑著去追李紅巖了。

    只剩下姐妹兩人，劉珍珍冷著臉坐到自己的辦公桌后邊，盯著一步步蹭進來的妹妹，一副畏畏縮縮上不得臺面的模樣，氣得她心肝兒疼，恨不得指著她的腦袋狠狠罵一頓：能不能要點兒臉，能不能有點兒骨氣，一個大閨女家家的，見了人家小青年就挪不開眼，人家都拒絕的那么明顯了，還死賴著不散伙，這樣沒臉沒皮的媳婦兒誰家會要啊？名聲傳出去，以后還想不想找個正經(jīng)婆家了？再說了，趙楊的家庭背景，若是結了仇，別說劉珠珠落不了好，她也得跟著吃掛落。

    但是，以她對劉珠珠太了解了，就她的豬腦子，若是她罵了，說不定適得其反……不，是一定會犯了犟筋，和你對著干！或者，再腦子一抽抽，尋死覓活的，她也沒法回去見老爹老娘。

    思前想后，劉珍珍只能強壓著火氣，盡量放緩了語氣，開口道：“你剛上班，沒人也盡量不要跑出來，多跟著老同志們學學業(yè)務……你現(xiàn)在只能干收發(fā)分揀，好好學一學，等有機會，我把你調去發(fā)電報或者做電話接線員，那個又輕快，待遇還高。”

    劉珠珠對工作的事并不上心，聽得有些不耐煩：“發(fā)電報、電話接線有啥好的，還得值夜班，也不能隨便出來……”

    “那是技術崗位，干好了，轉正調進縣城都容易。”劉珍珍沒壓住火氣，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嚇了劉珠珠一跳。

    看了眼嚇得退了好幾步的妹妹，劉珍珍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走過去看著窗外平復了一下情緒，這才接著道：“我昨天回縣城，你姐夫給我說了一戶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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