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誰?”我想知道那個把我栽種百花谷的人。我竟然沒有因為那個人吃了我的葉片而斤斤計較,卻因為他將我安置百花谷而心有好感。當(dāng)然,我好奇的是,那個人竟然出現(xiàn)在所謂的葬神谷,能夠全身而出。
“什么他是誰?”大石頭一時沒有明白過來,瞪著大眼睛看著我。
“就是那個抓走你的家伙啊。”
“他啊,一個瘋子,忘恩負(fù)義的家伙。哼哼,等我恢復(fù)了元氣,以后抓到他,我定讓他不好過。”大石頭氣哼哼地走著,如果不是它的臉也是堅硬的石頭,它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我聽它不甘心的語氣,想發(fā)笑,一時想起和它長得一模一樣的阿甲,百花谷里那個石頭精怪,卻沒有它這樣淘氣。如此,我的心情沉重下來,現(xiàn)在破界符已經(jīng)用掉,它蘊(yùn)含的法能被耗掉,想被重新充滿估計不是我這個修為能夠折騰的。而我已經(jīng)試過,不能穿回百花谷。不知道是因為身處葬神谷,還是因為眼前與百花谷相距甚遠(yuǎn)。
冥冥之中,我竟然覺得如果困在這里,以后沒有多大可能回百花谷了,不知道百花谷吸收了太乙門的宗門世界,有無蛻變成洞天,也不知道師傅能不能依靠本源之力修復(fù)肉身,還有那阿甲,希望它可以像之前一樣無憂無慮地活著。
大石頭一邊埋怨,一邊在亂石堆里一歪一扭地前行,它的細(xì)胳膊小腿竟然不怕地面上的石頭硌腳,嘴巴里絮絮叨叨地說起以前。
“說來話長,那家伙叫天,是父神的九兒子,卻愛上了青丘山的女妖如意,兩個人發(fā)誓生生世世要在一起。結(jié)果不知道什么原因,惹怒了父神,棒打鴛鴦,把女妖送上六道輪回,把天送上刮神臺,承受神罰之苦。結(jié)果天來了倔脾氣,寧死不屈,就從刮神臺上跳下葬神谷。你往那邊看,順著大山往上看,在云朵之上,或許更高的地方,就是刮神臺,每年,都會有許多神犯了事,而綁在上面遭受刮神之痛,要是夜深人靜,說不得你貼近大山能夠聽到上面鬼哭狼嚎呢。只不過,刮神臺上再痛苦,大多的罪神也不敢跳下來,因為來了這里都是有去無回。”想不到它一個石頭說起話來,竟然繪聲繪色。
“你說他一個神子,怎么能愛上一個妖女呢?明知道斗不過父神,胳膊擰不過大腿,為什么呈口舌之快呢?”大石頭說著唏噓不已。
“你不是早進(jìn)了葬神谷,怎么知道外面的事情?真是會吹牛,說得好像你很清楚來龍去脈似的。”我不信,猜測它早就進(jìn)了葬神谷,因為天進(jìn)了葬神谷,我已經(jīng)在打神石身上活了幾萬年,長出九片葉子,打神石困在谷里,又怎么會知道天的事情。這個簡單邏輯我還是明白的。
“哎哎,我有必要對你吹牛嗎?那家伙進(jìn)了葬神谷,每日里面對一堆堆石頭,看不到別的什么生靈,過上千年萬年,能不瘋嗎?人精神分裂了,就會大喊大叫,自然會說他的過去,就是那些秘不示人的秘密,甚至是齷齪的事情,都會一五一十地說。我曾經(jīng)見過一個傳教神,還不等被困百年,竟然對著一個大石頭又哭又笑,后來對著一個大石頭懺悔,把他和教徒們的齷齪都講了出來,讓人大跌眼鏡。而那家伙,也好不到那里去,你不知道,他就站在那邊的那個大石頭上,指著虛空,罵著上蒼,罵著他的父神,吵著某天要弒父屠神,打破狗屁的規(guī)則。他罵一陣子,就會想著妖女,說你在哪里,過得好不好什么,很是肉麻。他每天都要發(fā)作幾次,我都聽膩了他的故事,覺得不就是兩個傻子愛得死去活來,有狗屁意思。后來,如果不是我被他一日日聒噪得無法修煉,才迫不得已出來指點他一二。”大石頭著急地辯解,唯恐我不相信它說的是真的。
“又胡扯,你不是說我在身上扎了根,把你禁錮在大地上,你怎么跑出來?”我成了人,也就有了人的慎密思維,忙指出他說話的漏洞。
“你還說,那是最開始,被你草寶寶每日里吸收我的神性,讓我元氣大損。”它氣鼓鼓地瞪著方眼睛看我。
我實在想不出當(dāng)初的情景,只不過有點意外,它說我之前吸收它身上的神性,但為什么我化為人后,竟然無法吸納神氣?
“后面天進(jìn)來了,因為神罰受了重傷,許多神性都被剝奪,他當(dāng)時看到你這個芝草,能不吃了嗎?好在他還有點良心,留了一兩個枝葉,不然你早就被消化成糞便了。”它唧唧歪歪,隨后又開懷大笑的意思,顯然它在想我被吃的殘相。
“去去去,你才是茅坑里的臭石頭。”我不示弱,成了人,一些詞語還是挺埋汰人。
“喂,說的是真的,那家伙就是活生生地把你從我身上扯下來,而且連根帶梢都往嘴巴里塞,若不是從嘴角掉了一兩片枝葉,你以為你現(xiàn)在還有機(jī)會和我說話嗎?”它停下來,瞪著大眼睛看我。
我竟然信了,原來如此,那家伙竟然吃我。我一怔了好一會,但我竟然無法嫉恨他,身為芝草,那就要有認(rèn)命的意識,能不被人吃嗎?
“哎,那也是一個可憐的家伙,你不知道啊,他后來每天都干些什么?滾大石頭啊,那邊,就是那邊的那個圓溜溜的大石頭,他推著大石頭滾啊滾,滾啊滾,終于艱難地滾上山坡,他就撒手,然后站在山頂哈哈大笑,看著大石頭滾落下來,然后繼續(xù)來,樂此不疲。我一邊看著,就差點被他無聊之舉搞得崩潰。他一個神子,怎么會這樣無聊啊?再后面,他果不其然精神分裂了,三魂七魄都分離出來,就更是無聊得離譜,每日里抓住自己的三魂七魄一直煉魂,把自己的三魂七魄當(dāng)成孩子養(yǎng),竟然將它們一個個化形,湊在一起過家家,而且時不時發(fā)泄起來,撿著石頭亂扔亂砸。你說,堂堂的一個神子,竟然精神錯亂成這樣,可憐不可憐?”大石頭唏噓起來。
我實在不明白,石頭應(yīng)該是無心無肺的,怎么會憐憫那神子呢。當(dāng)然,它的話也不能當(dāng)真,說不得它就是吹噓呢。
“阿打,你知道出去的路?這里不是禁地嗎?”我見大石頭一路蹦蹦跳跳,很有目的性,似乎知道路一樣。
“那當(dāng)然,你看這個禁地都是什么?”阿大又得意洋洋。
“禁地都是什么?”我不解地看向四周,除了石頭,就是石頭,似乎連生命力強(qiáng)大的苔蘚、地衣都看不到。
“都說人是靠智力取勝的,但我看你這個人聰明不到哪里。難道你看不出周圍都是大石頭嗎?”大石頭看傻瓜一樣瞄了我一眼,還一臉鄙視。
哦,我都被它繞進(jìn)去了,只是不喜歡它說話的語氣,只好說:“都是石頭,怎么了?”
它頓時夸張地怨天尤人,說:“老天啊,我怎么養(yǎng)了你這樣一個笨蛋草寶寶呢?周圍都是石頭,而我是什么?不也是石頭,石頭對石頭,它們能夠困住我嗎?”
我頓時羞得面紅耳赤,這個大石頭死死咬著是它養(yǎng)了我,這天理何在?打住,我是仙芝,不是草寶寶,也不是石頭的后代。忙不滿地對它說:“喂,大石頭,別登鼻子上墻,我可不是你什么草寶寶,你再胡說,我可要生氣了。”
“那你生氣一個給我看看。”大石頭轉(zhuǎn)過身,盯著我看,它細(xì)手臂還抱在胸前。
我,我確實想沖它發(fā)脾氣,卻發(fā)覺自己我竟沒有生氣的習(xí)慣。我只好扭頭不看它,發(fā)覺成人后,命運很悲摧,竟然被一個石頭欺負(fù)得說不出話來。這到底是什么樣的邏輯啊。
大石頭也不跟我真計較,只是氣呼呼地說:“跟緊我,后面稍不小心,出了差錯,連神仙都可能萬劫不復(fù)。你竟然說不是我養(yǎng)的草寶寶,我倆的關(guān)系到此為止,你別指望我會救你。”
它繼續(xù)一蹦一跳在前面走著,我雖然有意見,但只好跟著它,在想,出了這個地方,就跟它分道揚(yáng)鑣,忙討好地說道:“喂,阿打,你是不是準(zhǔn)備帶我出去?”
“想也別想,咱倆非親非故的。”大石頭翹起來。
我語結(jié),跟在它后面真相踹它一腳。轉(zhuǎn)而套它的話,問:“阿打,你說你指點神子,這可能嗎?人家可是父神的兒子,怎么說都應(yīng)該受到良好教育吧?人家神功大法不會少吧?”
“怎么不可能,術(shù)有專攻,即便是神,也有他短板的地方。別看我是大石頭,笨笨綽綽,可是我們石頭可是宇宙本源呢。況且,我被稱為打神石,那可不是白叫的,自然比神還要偉大。”大石頭得意洋洋地說道。
一塊石頭,再怎么著,也是石頭,有什么好得意的。只不過,如果真有打神石一說,那它自然有其奇妙之處。我心里這樣想,但也不想惹它不高興,就順著它的話說:“那好吧,你教了它什么?”
“別在我面前耍小聰明,你想套我的話,沒門。我吃過一次虧,是不會再吃第二次虧的,以后堅決不收徒弟。”大石頭語氣里又是氣鼓鼓。
哦哦,什么時候開始,這臭石頭竟然有了心機(jī)呢。我也不在乎,聽它那么說,索性不問了。
山谷里沒有白天黑夜,我分不出時日,不知道我們走了多久,終于發(fā)現(xiàn)一個山洞。大石頭停下來,說:“好了,我要去修煉去了,咱倆自此井水不犯河水,你可別來騷擾我。”說著,它就屁顛屁顛地進(jìn)了山洞,進(jìn)去后,也不知道從哪里扔出幾塊石頭,竟然擺出陣腳,把我阻止在洞外。
“喂,阿打,你真不夠意思啊。”我看它要留我一個人在外面,有點著急。
“你又不愿意當(dāng)我的草寶寶,我倆就別套近乎了。”它隔著陣法,喊了句,繼續(xù)蹦蹦跳跳地往洞里面走去,我雖然看著它的背影,但覺得它在幸災(zāi)樂禍。
我欲言又止,想想,也就算了。一個又臭又硬的大石頭,跟它都聊不到一起去,最好還是分開好。我眼睛掃了一下四周,果然都是石頭,大石頭、小石頭,材質(zhì)相同,顏色也相同,我一時不知道往哪里去。但想著,這葬神谷不至于無邊無際吧,總該有個邊吧。反正閑著也就是閑著,不如我隨便選個方向,一探這葬神谷?
這樣,我就隨便撿了一個方向,開始往前走。走了不知道有多久,入眼的還是石頭,這些石頭雖有大小差別,但是紋理卻一模一樣,堆在一起,讓我都有了密集恐懼癥。我有點相信大石頭的話,人在這環(huán)境呆久了,是會瘋掉的。而被稱謂葬神谷,顯然神到了這里也會癲狂。我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但沒再走多長時間,我意識到自己迷路了,想走回大石頭藏身的洞窟,也因不知道方向而無從判斷。
好在葬神谷并不禁錮人的神識,我放開神識,想尋找一條路,順便看看葬神谷里面除了石頭,是否還有別的生物。我的神識慢慢地往四周漫延,很快,我心里恐慌起來,竟然沒有其他任何生命,雖然這里充滿了神性,但是卻沒有任何的生機(jī)。我想著,神識進(jìn)了須彌戒指,想找找靈草,在這葬神谷里看看能不能栽花養(yǎng)草。須彌戒指有許多靈草種子,我信手撒播在大地上,正想用草木之術(shù)將它們萌發(fā),卻愣住了。之前我塞進(jìn)戒指里的鵝卵石,竟然不見了。師傅活著,我的心咚咚地跳起來,忙激動地再往里面塞石頭,塞著塞著石頭,人卻再也忍不住,眼淚刷刷地滾落下來,有喜悅,也有委屈。
沒能完成師傅的指令,卻陰差陽錯地被困在葬神谷,我想起了就覺慚愧。只不過師傅還活著,活著就好,我竟然在此刻領(lǐng)略到人追求永生的緣由,那是因為人有了牽掛,有了自我之外其他的冀盼。只是,不知道,靈體之身的葉如意會有怎樣的境遇,希望她的靈體不會被別人搶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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