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秦瑜這輩子嘗到饑餓的味道。
然而饑餓對于這個年紀(jì)的貴女來說,其實是一件習(xí)以為常的事情。
如果秦瑜沒有因緣巧合來到這里,她也會因為吃的過多,身體不夠窈窕而被女性長輩約束著節(jié)食塑體。
梅婉婉沒有見識過這樣奇異的風(fēng)俗人情,常纏著秦瑜跟她說一些秦瑜覺得習(xí)以為常,但是她覺得很遙遠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因為開支不夠的原因,想著通過節(jié)省少花些錢的方式走完這個路程的秦瑜和梅婉婉,在第一個晚上便因饑餓而輾轉(zhuǎn)反側(cè)。
躺在青女鎮(zhèn)上唯一的一家凡人客棧上房里,秦瑜和梅婉婉并列躺在簡陋鋪就的鋪蓋上,有一句沒一句的靠著閑聊打發(fā)時間。
玄明真君躺在這個房間里的唯一一張大床上,酣然睡著。
畢竟是元嬰期修士,身體倍棒,玄明真君睡覺并無鼾聲,只有一點緩長的呼吸聲起伏。
這一點也不好,寂靜也夜晚會讓人對自己的某些感官的知覺無限的敏感。
三分的饑餓成了五分,原本就已經(jīng)八分的饑餓更是如火一般,燒灼著內(nèi)心。
但二人不能鬧出大的動靜來。
玄明真君這一路的起居住行都需要她們二人負責(zé),原本打算要兩間下等房的打算也被玄明真君無情的打破。
鎮(zhèn)上有兩棟客棧,一棟專供修士的住行,豪華奢靡不可言說。
秦瑜和梅婉婉來時曾從那里過,修士客棧的女掌柜為人不差,給人一種長袖善舞八面玲瓏之感,即便是秦瑜和梅婉婉問價卻不住的行為也沒影響她對二人的和善態(tài)度。
不過價格最低的一間也要二三百靈珠一晚,實在超出了二人的承受范圍。
二人臉皮又薄了些,連討價還價都不會,便紅著臉離開了。
玄明真君全程跟隨她們,服了易顏丹的他,不言不語的活像個沉默的老仆。
不過“老仆”也不是這么好打發(fā)的。
玄明真君有言在先,也不用二人按照真君的待遇安排他,畢竟真君的待遇二人也給不起。
但至少要和二人自己的待遇相同。
也就是說,秦瑜和梅婉婉睡上等房,他也要住上等房。
秦瑜和梅婉婉睡中等房,他也要住上等房。
秦瑜和梅婉婉睡下等房,他也要住上等房!
若是敢讓他住得太差勁,玄明真君能夠當(dāng)場爆炸給你看信不信!
上等房一百顆灰珠,中等房七十顆灰珠,下等房五十顆灰珠……還有柴房和馬廄,只要三十顆灰珠。
囊中羞澀的秦瑜和梅婉婉差點就沒兜住修士的臉面,想去說住馬廄或者柴房吧,畢竟便宜。
但在凡人店小二的恭維中,終究還是要了臉。二人咬牙準(zhǔn)備掏錢先給師父住上上等房,自己再比較比較下等和中等的區(qū)別,看能不能湊合湊合。
交了一百顆灰靈珠,順利的換來了一間上等房的鑰匙。
抱著再苦不能苦師父(師伯)的偉大奉獻精神,準(zhǔn)備先帶師父(師伯)安置。
這間客棧是臨街的,最好的上等房在二樓靠里面的幾間,據(jù)說房間大,打掃的干凈整潔,風(fēng)景好,采光也好,不像中等房,總是有些發(fā)潮。
但店小二一路的彩虹屁也不如自己看來的真實。
作為從來不成名前不怎么出名,出門后出門從來沒自己安排的玄明真君來說,平生住一回凡人的客棧也算是獨一無二的體驗了。
前面帶路的店小二心緒翻涌,對一個老仆帶著兩個半大不小的姑娘趕路這事本來就有無限的興趣,一聽說這間上好的房間還是給那個老仆住的,就更燃起了二十萬分的興趣。
能“洞察人心”的玄明真君:“凡人的內(nèi)心,都是這么復(fù)雜的嗎?……”
不過很快他就沒這個心思想這個事了。
首先要知道,這間客棧的歷史悠久,鎮(zhèn)上獨一無二。
歷史悠久的后果就是年久失修,獨一無二的結(jié)果就是不思進取。
冷僻的“老仆”一進門,雙目如鷹隼一般的掃視一番,肉眼難看到的房梁上積著滿滿的灰塵,隱藏在角落的蜘蛛網(wǎng),藏在角落里的半個臭襪子,還有看著干凈的床前地毯背面慢慢的污漬……
見到常人所不能見,從而經(jīng)受了常人沒能經(jīng)受痛苦的玄明真君:“嘔……”
秦瑜和梅婉婉差點沒拉住從窗戶跳出去的玄明真君。
店小二帶著奇奇怪怪的表情的出去后。
拿起桌上的杯子想喝口水壓壓驚,拿起來后又像燙手山芋一樣放下的玄明真君離了房間中心的不知被多少人用過的桌椅八丈遠,站在窗邊比平時更劇烈的呼吸著。
秦瑜、梅婉婉:“至于嗎?”
至于,當(dāng)然至于!
玄明真君原本抱著鍛煉、修理徒弟的心思來的,沒想到被“變形”的人最后竟然成了自己!
謝行云那廝果然是個蔫壞的胚子。
梅婉婉從小在這位真君跟前長大,也沒想到包括衣袍、茶具在內(nèi)的所有日常用物三五日一小換、七八日一大換的宗門供養(yǎng),對于這些真君來說不只是為了凸顯宗門有錢程度的表現(xiàn),而是他們賴以生存的用物。
秦瑜聞言震驚:“真的假的?”
梅婉婉搖搖頭說:“我不知是是真是假,但是我有聽過一個說法,據(jù)說成均真君從小到大,從沒有過一件衣服穿過第二回。”
秦瑜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即便是花了錢請雜役弟子代以清洗,沒多折磨自己……但好像因為過度使用的原因,洗的也有些發(fā)白了。
突然好嫉妒啊怎么辦。
但若不是自己堅持要趁早出來走趟秘境,師父(師伯)也不用出來吃這個苦……畢竟起因在己,多少擔(dān)待些。
再說,元嬰期的保鏢多貴啊,整個修真界也沒幾個請的起的,怎么算都是咱們占了便宜,再多擔(dān)待些又如何?
忍了!
但原本秦瑜和梅婉婉隨身帶著的游學(xué)用品被玄明真君拿走了,梅婉婉無精打采的控制著靈火,細致的熏著房間的各個角落。
“上回宗門大比,找心師姐做的流仙裙,還只上過兩回身呢。”梅婉婉想起自己被一起收走的好看衣裙,忍不住說:“師父也是,也太苛求了些。連帶著宗門標(biāo)識的服飾都不許穿,太過分了!”
過分嘛,也確實過分。但是若是沒收走這衣裙,只怕是也到不了這個凡人客棧里住宿。
要知道這可是劍宗名下的地方,不要說什么大能過往了,即便是穿著宗門服飾的小雜役也是會被好好的送到專門供修士住宿的地方留宿。
秦瑜吟著水系法術(shù),把頭頂梁上的灰塵一掃而凈。
擦著窗框的手,在看到對面那兩個,被修士客棧女掌柜恭恭敬敬接待進去的穿著宗門雜役弟子服飾的修士,不由的微微顫抖。
再看看一手成年老灰的自己。
心態(tài)崩了啊!
梅婉婉感受到秦瑜一瞬間歷經(jīng)了四季輪轉(zhuǎn)的悲苦心境,也過來看了一眼。
回頭就扯著嗓子喊站在走廊上的欣賞美景的玄明真君:“師父——師父——,你快來——”
玄明真君邁著穩(wěn)健的步伐,優(yōu)雅的走了過來,問:“怎么了,大吼大叫的。”
“看對面,一個、兩個、三個……這么有這么多的弟子。”梅婉婉疑惑道。“最近除了易巖真君仙逝,也沒有什么特別重大的事情啊。”
“唔……”玄明真君閉關(guān)許久,不問世事的腦子里也搜不出詞條,有些宕機了。
倒是秦瑜因為最近在書海里徜徉,頗有所得,別的不怎么明白,宗門附近大大小小的秘境卻是弄得再清楚不過了。
“這附近,好像有一個青山秘境。”秦瑜說。“這幾個月真是這個秘境運轉(zhuǎn)的時候,不知這些弟子是不是為此而來。”
梅婉婉若有所思。“青山秘境嗎,我記得去年宗門大比里,筑基期的擂臺的彩頭里,就有一項是秘境名額啊。”
除了如武陵秘境這樣的基礎(chǔ)秘境是隨便弟子出入的。宗門其他稍微高級一些的,限制出入人數(shù),或是有開啟時間限制的秘境,每年進入的弟子人選,都是在諸如宗門大比、年終測評這樣比較公平的比試中選出來的。
青山秘境的弟子人選,在幾個月前的宗門大比里就已經(jīng)選出來了。
在這場比試?yán)锞駬癯鰜淼模有金丹期可入的封海秘境和小圣秘境的弟子人選。
如今青山秘境開啟在即,最后一批雜役弟子們也出宗了。
對面的雜役弟子隊伍還再不斷的擴充,秦瑜和梅婉婉趴在剛擦干凈的窗框上,饒有興趣的看著那邊。
宗門的雜役弟子是沒有月例的。
不僅如此,普通弟子有的其他待遇,比如說試煉峰晨練,麗澤苑的大修輔導(dǎo)課這些,他們統(tǒng)統(tǒng)是沒有的。
相對于被宗門看中資質(zhì)和潛力,收入門下加以細心培養(yǎng)的普通弟子。雜役弟子是修仙宗門為了舒緩招新壓力,缺少能干的苦力而想出來的解決辦法。
雜役弟子是既滿足了一些資質(zhì)較差但是執(zhí)著于求仙問道的修士,又解決了弟子們都去修煉,沒有人從事宗門里苦巴巴的活計的兩全之策。
但是劍宗不同,劍宗更挑,即便是雜役弟子,也是要認認真真的走一遍問心路,選了又選后留下的。除了資質(zhì)不如人意以外,劍宗的雜役弟子和宗門外門修士實際上并沒有大的區(qū)別。
那既然沒有區(qū)別,又何苦要人為的劃分個三六九等來呢?
也曾當(dāng)過一段時間雜役弟子的玄明真君很有經(jīng)驗的發(fā)言。“怎么說呢,如果你們想聽正統(tǒng)一點的解釋,我會告訴你們是因為心性,歸入雜役的弟子,都是在問心路上表現(xiàn)不佳,卻又有轉(zhuǎn)變可能性的修士。”
“但我的看法是,宗門應(yīng)該想省錢,每年拜入宗門的弟子太多,宗門供不起這么多的弟子,又不舍得放走好苗子,只能想了個名頭,讓大部分的弟子自生自滅。你們大概不知道,宗門每年記入雜役弟子的數(shù)量總是正式弟子的兩三倍。”
梅婉婉作為有背景的內(nèi)招弟子,秦瑜作為走特殊計劃進來的幸運兒,聽了都不免都有些唏噓。
“好了,雜役弟子也沒你們想的這么悲慘。除了要自己多做事,給自己掙些靈玉和貢獻點以外……”玄明真君說,作為雜役弟子里成功代表,他慢悠悠的說:“宗門所有的比試,都是允許宗門所有的弟子參加的。除此之外,宗門每年都有不少雜役弟子通過劍宗的考核,轉(zhuǎn)為外門弟子,也是一樣修煉。”
“這一點,我和你明平師叔都是如此。”玄明真君一本正經(jīng)的說。
且不論為什么玄明師伯把外門正式弟子出身的師父拉到他的水平線是何居心,就雜役弟子里有玄明真君這樣的優(yōu)秀前輩,秦瑜就大概明白為什么劍宗的雜役弟子比其他的宗門地位都高的一個原因。
因為他們的當(dāng)下雖不矚目,但未來也同樣可期。
但即便如此,劍宗每年還是有不少資質(zhì)好的雜役弟子選擇離開。
相對于劍宗的過于嚴(yán)苛的挑剔,換一個只看中弟子資質(zhì)的宗門顯而易見的會更受重視。
心性也好,別的也好,大禮不讓小節(jié),只要修士的武力夠高,品質(zhì)上的小瑕疵又算的上什么呢?
玄明真君說著,想著一宗老光棍的劍宗,和隔壁人手十五六個貌美小妾爐鼎的衍宗,留下年少時不懂事的淚水。
“若是能重來,我要選衍……”梅婉婉嚇得差點沒跳起來捂住師父的嘴。這破鑼一樣不把門的嘴巴,也不知道這些年是怎么過的年末測評。
對宗門的忠誠度可是很重要的一關(guān)呀喂!
這次筑基期一共選出兩百位弟子進入青山秘境,其中有七十五位雜役弟子入選。秦瑜和梅婉婉瞧見的這幾個,還只是打頭陣的。
一次性來著這么多的劍宗修士,連青女鎮(zhèn)的鎮(zhèn)長都被驚動了。
秦瑜和梅婉婉就鎮(zhèn)長會不會親至,以感謝他們對鎮(zhèn)上經(jīng)濟事業(yè)的發(fā)展做出的巨大貢獻而起了一個賭局。
梅婉婉猶豫再三的壓了會來,秦瑜再三思索后壓了不會來,坐莊的玄明真君氣度雍容,胸有成竹。
賭注是一百靈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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